第160章 荒诞之夜
在关耳县的火灾中，秦镇安排的马车也随着客栈付之一炬，马车的车夫下落不明，多半是已经遭遇白海升的毒手。
白簇先后手刃了白海升和陆红婴，也算是为他报仇了。
旅途还要继续，白簇张罗着重新买了一辆马车，不过档次和舒适度是降低了许多，而且这一次，得由白簇亲自来赶马了。
“官人，您说你们要去的地方是文唐县？”卖马车的商人牵着马的缰绳与白簇搭话。
白簇答道：“对啊，听说文唐县乃是此次南方蝗灾发源的地方，同时也是匪患最为严重的地方之一，我要去确认一下那边的情况。”
“大人，小的可能有些多嘴，但我必须得告诉您，相比起我们关耳县，文唐县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呐。”
商人摇头道：“我们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从来不敢踏足那里，宁愿绕上百里路，也不敢……”
“那里是蝗灾最为严重的地方吗？”
“以前是的，不过蝗灾已经扩散向其他地方，现在那里倒是稳定下来了。”商人点点头。
“而且朝廷初期的赈灾粮也大多数都拨往那里，蝗灾造成的饥荒倒也是得到比较好地控制的。”
白簇不解地追问道：“那你说的人间地狱，是指？”
商人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
数日之后。
深夜，马车驰过荒无人烟的郊野，天空中月影黯淡，星光寥寥，方圆数里之内，只能听见马蹄踏地的声音。
由于已经奔走了很长一段路程没有休息，即使是白簇精心挑选的骏马，此时也已接近力竭，马车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行进着。
白簇一手打着火把，凝目观察四周，安静到诡异的氛围让人总有一股不安的感觉。
“白簇，你渴不渴？”秦柳钻出车厢，递给正在赶车的白簇一个水囊：“我怎么觉得今晚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文唐县附近有蹊跷。”白簇喝了口水，皱眉道：“我们昨天凌晨从上一个驿站出发，当时我算过，即使是用最慢的速度来计算时间，最迟也应该在今日太阳落山前抵达文唐县。
可是，直到现在，已至深夜，我们竟还没看到文唐县的踪影，就算是马再怎么疲惫，导致行进速度放缓，可也不至于时间搁置这么多。”
“是不是我们路走岔了？”
“不可能。”白簇摇了摇头，说道：“一路上都只有一条大道，根本就没有岔路，甚至看不到有任何人烟，怎么会走岔呢？”
“白簇，你别吓我……”秦柳忽觉一股冷风袭来，往白簇身上靠了靠。
“你还是到车厢里边去吧，你衣服薄，外边风大。”白簇笑道，目送着秦柳走进车厢。
可就在这数秒扭头的功夫，正在奔走的马却忽然发出一声惊惧的嘶叫，白簇猛地回头，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眼前道路的尽头，同样也驶来一辆马车——一辆没有马拉动车身的马车，不依靠任何外力驱动地从对面驶来，其车轮正燃着熊熊烈火，驶过的路径留下两道焦黑的车轮印。
车身的正面，尤为醒目的是那一张巨大的人脸，青面獠牙，两眼放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前方，脑后紫色的毛发遮蔽了整个车身的入口。
这车身细细看去，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十分狭长显得比例有些低矮，两侧悬挂着一排燃火的灯笼，车头的穹顶上则有两盏大灯笼照亮前路——分明像一座行走的棺材。
对面的马车也停了下来，从其后方又走出一辆由一名蓝衣车夫拉动的人力车，车夫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脸上挂着似是爽朗的笑容，说道：“胧车，不赶快赶路的话，主人会生气的哦。”
胧车张嘴说道：“前方有人类。”
见那青面人首说话，惊惧的马好似发了疯一般，不停地乱窜试图掉头逃命，任凭白簇如何挥舞马鞭也不听使唤，同时撕心裂肺地叫唤着。
为了不让失控的马带着马车乱跑迷路，无奈之下，白簇放开了缰绳，任马逃命去了，只留下白簇的马车被扔在原地。
白簇跳下马车，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蓝衣车夫拉着人力车一路小跑跑向白簇，惊喜地喊道：“主人，真的是人类！”
人力车的车帘里忽然刮出一阵妖风，白簇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便有一双女人的手搭上了白簇的肩膀。
“还是一个漂亮的男人。”女人的声音柔媚酥骨，一只苍白的手甚至想抚摸白簇的下巴，却被白簇毫不客气地一手推开。
白簇定睛一看，眼前的女人满头白发，一身白色和服蓝色短裙，脚下一双高底木屐，却还是只有白簇的肩膀高。
在她出现的瞬间，白簇甚至觉得四周空气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白簇拉开几步距离，再次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公子，我们是四处巡游演出的艺人，现在正打算前往文唐县，你要和我们同路吗？”白发女人咯咯笑道。
“文唐县？你们骗谁呢？”白簇警觉地说道：“你们走的方向都是相反的。”
“没有反，公子，往我们走的方向去，走十里路就到文唐县了。”
“什么！？”白簇心中一惊，“难道是我走错过了吗？按地图的标注，我也确实早该到了。
可是……一路上我什么人烟建筑都没看见，连一声鸟叫声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吗？公子，你的身体好冰，来我的人力车里坐坐吧，我帮你……”
白发女人凑上前来，朝白簇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暖暖身子。”
靠近你才会越来越冷，白簇心想着，身体一哆嗦，再次与她退开距离，说道：“抱歉，我们不顺路。”
“……”白发女子笑容不变，下一秒便又化为一阵妖风，回到人力车中。
人力车夫高喝一声：“走喽。”便又踏着小碎步继续上路了，那辆笨拙的的人脸胧车也咯吱咯吱跟在身后，火焰嗤嗤灼烧着经过的地面。
白簇望着眼前远去的人力车和胧车，心中暗道：“跟着他们身后，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说来也奇怪，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好奇心这么重的秦柳居然没有从马车里钻出来凑热闹。
白簇走到自己的马车前，打开车厢门，说道：“秦柳，我们可能要走一段路……”
借着火把的灯光，白簇竟看不到车厢内有任何人影，脸色瞬间剧变：“秦柳？秦柳！”
白簇忙张望四周，大喊道：“秦柳——”
无人回应。
“该死，我说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白簇双手握拳：“这丫头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没有任何迟疑，白簇撒腿向人力车和胧车离去的方向狂奔而去，所幸它们并未走出多远，很快便看到了一行人的背影。
“站住，你们站住！”
人力车夫停下脚步，白发女人再次出现：“公子，你改变主意了吗？”
“你们……把秦柳，交出来。”白簇喘着粗气道。
“秦柳是谁？”
“别装了，我的马车车厢内的那个女孩，她被你们劫持了吧？”白簇皱眉道。
“我没看到什么女孩。”白发女人看了看人力车夫，又看了看胧车：“你们看见了吗？”
“没有。”一人一车异口同声道。
“我们只看到公子你一个人类。”白发女人朝白簇说道。
“我早就看你们古怪异常了，”白簇高举左手的决斗盘，说道：“看来，要把你们都除掉，才能让一切恢复正常。”
“真是失礼的人类啊。”白发女人的手臂上也浮现出决斗盘：“既然你非要送命上门，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