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离家
高鸣露的精神,全部专注在自己的设计稿上,漫不经心的回答:“长一岁就长一岁,时间对谁都是公平的。”
鸣露妈的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就因为一个比赛,你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不当回事儿!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务正业,你……你要气死我啊?”
高鸣露手中捏着图纸,极其烦躁的抬起眼睛:“什么叫不务正业?什么是正业?我认为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就是正业!人活这一辈子,我能把精力用在喜欢的事情上,值得骄傲!”
“骄傲?我让你骄傲!我让你再骄傲!我让你……”鸣露妈从女儿手中抢过那叠手稿,一把撕个粉碎。
碎纸片飘得满房间都是,明露的眼神冷到极致,心中一片凄凉。
房间里充斥着母亲的哭泣,哭泣中带着责骂:“一天天的就知道弄这些,一点不理解做父母的苦心……”
接着是一片静悄悄,夜已经深了。
高鸣露觉得这个房间,突然散发出大量的霉味儿,难闻的让她喘不过气,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的弯下腰,捡起那堆碎纸片。
这段时间,高鸣露一直患着重感冒,还有鼻炎,她脑袋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但她在画图和创作的过程中,内心特别满足。她加大剂量的吃药,感冒马上就好了,一切都为这场比赛做足准备。
眼看开赛在即,鸣露的设计图没了,一朝付诸东流。
鸣露一夜没合眼,发了高烧,早上五点钟,离天亮还早,大地还在沉睡。她怀着沉重的心情,简单收拾了几样衣物,背包出门。
小区路边的草地依旧是葱绿色,毛茸茸的,上面闪着清晨的露珠,像小眼睛一样一眨一眨,高鸣露蹲下身子,伸手抚上青草:“呦……小青青,你怎么也哭了……”
高鸣露的脸上掠过一道树影,深棕色的眼睛锐利而冰冷,下颌线条清晰有力。
开车门、打火、加油,一气呵成,高鸣露转动方向盘,绝尘而去。
汽车疾驰在道路上,鸣露路过一所高中,高中生们就要上早自习,那所中学的广播里,一首歌,让她踩住了刹车。
歌词是这样的: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穿过幽暗的岁月,也曾感到彷徨,当你低头的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
脚下的路……高鸣露走下车,隔着马路望向那成群结队的,充满朝气的少年,就在这个清晨,她真的看到了脚下的“路”。
花海绿地城。
昆鹏妈坐在沙发上,两只耳朵上架着一副老花镜,胳膊上缠着毛线,双手忙碌,正给儿子织毛衣。
幼禾去饮水机接水,随口说了句:“妈,织毛衣多累呀,网上购物那么方便,直接买就好了呀。”
“呵……我儿子是没福喽,现在还有我给他打毛衣,等我不在了,连个手工毛衣都穿不上。买的毛衣哪有自己打的有心意,你用心意打的,这样他穿到身上才暖和。”昆鹏妈把儿媳妇拉到沙发上,继续说,“不信你摸摸,是不是跟外面买的不一样?”
幼禾的手摸上绒绒的毛线,又细又密,再加上婆婆充满爱意的眼神,好像确实不一样。
昆鹏妈伸手捶了两下腰,把老花镜摘了:“老喽,才打了一会儿,这腰就受不了了。”她突然盯上了幼禾,“你会织毛衣吗?”
李幼禾:“啊?我不会。”
“你还是堂堂大学生呢,连个毛衣都不会打。”昆鹏妈投了个鄙夷的眼神。
幼禾愣了两秒,倒也反应很快,脱口而出:“上大学又不是为了学织毛衣的,织毛衣可比上大学简单多了。”
“就是,这么简单,你怎么还不会?”昆鹏妈反将一军。
这……还真把幼禾问住了。她声音变低,吞吞吐吐:“那你教我,我学的肯定快。”
昆鹏妈可开心了,长着细微老茧的双手,捏着幼禾的小手,耐着性子,一下一下教她。
“果然是大学生,学东西就是快。”昆鹏妈慈眉善目的看着儿媳妇,“幼禾,你把剩下这些都打完,昆鹏穿上铁定高兴,你别看男人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特别感动。因为这每一针每一线,都是你的爱。”
幼禾的一双小手,慢慢的,轻轻的织着毛衣,时不时还拽一拽毛衣线。婆婆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有时候说的话,还是挺在理的。老公每天那么忙,如果能送他一件亲手织的毛衣,他应该会很喜欢。
太阳升到了顶空,连最隐蔽的角落也被阳光占领,幼禾拉上窗帘,忍着手腕传来的轻微痛感,脑海中浮现出,丈夫穿上这件毛衣的场景。
她伸了伸僵直的脖子:“好累哦,原来我妈当年给我织毛衣的时候这么累。”
叮咚……门铃响了,谢昆鹏下班回来。
“今天回来这么早啊,我还没去买菜呢。”昆鹏妈说着就要换鞋出门,“你爸今天不回来,你要饿了先吃点水果。”
谢昆鹏将忙着出门的母亲拉了回来:“不用忙,妈,最近你在家照顾幼禾也够累的,就别做饭了,咱们出去吃去。”
“就是,妈,谢谢你这段时间这么尽心的照顾我,咱们出去吃吧。”幼禾放下毛衣,走了过来。
昆鹏妈笑呵呵的摆摆手:“不用谢,都是我应该做的,那你俩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
“我也换个衣服。”幼禾扭身走进卧室。
过了片刻,幼禾穿了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出来:“鹏,好看吗?”
谢昆鹏瞥瞥嘴:“你肚子这么大,不能穿这么紧,像充了气的蚕蛹。”
她又换了一件:“这个宽松,怎么样?”
“你脖子短,别穿这种一字领的。”谢昆鹏翘起二郎腿。
她的第三件:“鹏,那你看这个呢?”
“将就能看,但是老婆,我说句实话你别伤心,你穿无袖的衣服不好看,因为你手臂有点粗。”谢昆鹏的眼中尽是嫌弃。
“那你给我挑一个嘛!”幼禾的神情带着撒娇。
谢昆鹏一听,老婆要让他挑,应付着说了一句:“就这个吧,其实也没那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