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赏罚分明
猎王大赛的消息经过猎人们的努力，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赫尔男爵领。不少人纷纷跑到领主府，想要确认消息是不是真的，每天都有十几人前来，让艾文颇为讶异，思来想去他最终用莎草纸写了关于猎王大赛的公告，贴在领主府门口，嘱托门口的护卫，有人问起来，就跟他说明情况。
猎人纷争事件结束之后，艾文终于有了一段比较空闲的时间，可以稍微喘口气。畜牧业那边有老管家莫尔斯帮忙，找合适的牧民来管理牲畜群。父亲正在领地中尝试说服领民们将自家的牲畜共同圈养，因而畜牧业艾文只是偶尔去看看新的牲畜棚造的怎么样了，剩余就没有去关注。
至于商队，艾文由于手边没有可以售卖的货物，而领地里的民众还没有富裕起来，也没有钱去购买多余的工具或是其他物资，所以商队的建设一直被他搁置着。不过艾文也有自己的打算，他准备亲自带领商队来往伦敦与赫尔之间，等未来伦敦城有店铺了，就常驻在伦敦城。毕竟自己已经将计划几乎完整的告诉了父亲，就算没有他指挥，以父亲的能力和威望，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只要自己时不时回来看看，根据实际情况及时调整计划即可。
「大人，前方有一个村庄，我们就在那边过夜吧。」就在艾文思考着未来领地的规划时，身边的护卫队士兵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艾文抬头看了看天，夕阳已经斜挂在地平线，便答应了护卫的请求。之前的领地巡视，因为肯特人的入侵，所以被迫中止了，如今和平暂现，艾布鲁斯便让艾文代替自己巡视赫尔男爵领。
本来艾尔鲁斯派出了二十余名装备精良的护卫同去，不过艾文并不想如此招摇过市，他更想知道领地中真实的情况。最后，艾文说服了父亲，只带着五六名护卫便出发了。临行前，艾文让护卫们在盔甲外，套了层薄薄的，用以遮挡锁子甲的麻衣。
一连几天，艾文要么是在乡村庄园，要么是在去乡村庄园的路上，行程非常紧凑。每个地方往往也是大致的看看，简单的和民众聊聊最近发生的事情。起初领地民众对艾文这群陌生人，保持着极高的警惕。索性当艾文表示自己是一个商人，并且出手买下了村里的两只羊，宴请全村村民后，村民们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
艾文乐呵呵的从村长手里接过盛满肉块肉汤的木碗，微微尝了口，只有羊肉独有的骚味，肉汤中甚至品尝不出盐的味道。微微皱了下眉毛，艾文还是将肉汤一饮而尽，吃掉了其中的肉块。要知道在中世纪早期，欧洲的人们普遍穷困，缺衣少食，肉食往往一年只能吃到一次，甚至很多平民一生都吃不了几次。这也导致了欧洲地区的人们，身型普遍瘦弱矮小。
啊啊啊！！正当宴会进行的时候，一道尖叫声划过了宁静的夜空，艾文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护卫们更是紧张到了极点，立刻将他围在了中间，手掌直接握在了腰间的佩剑上，生怕有人想要对艾文不利。村长告了声罪，便带上几人亲自前去查看情况。
起初艾文并没有到回事，然而过了好一会儿，村长都没有回来，这让艾文心生疑惑，于是他带着护卫们在村民的指引下，前往事发地点。正巧碰到村长带着一群人前往村长的木屋，艾文立刻向村长表明了来意，并表示要在旁临听。村长犹豫了一下，答应艾文的请求。
一群人来到村长的木屋，路上村长低声向艾文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村里的一户穷苦人家的母鸡被偷了，偷窃的人是村里的某个大户。听到这里，艾文满脸疑惑，饶是以他的脑袋也想不通，为啥大户会去偷穷人的母鸡，难道这个大户有偷窃癖不成？摇了摇头，艾文将脑海中不靠谱的猜测甩出，跟上了村长的步伐。
众人坐定，艾文终于见到了双方的当事人，分别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小孩。艾文注意到，这三个人中，小孩子衣着破烂，身上的伤势最为严重，无论是脸上还是四肢都有青紫，象是被人暴打过。那两个男人也不好受，其中一人脸上有好几块青紫，另一人则是手臂上有好几处伤口，都用布条包扎了起来。
「瑟提，这是怎么回事。」随着老村长发问，小孩子有些委屈的说道，「对不起村长爷爷，我看到村里在开宴会，还有肉吃，就偷偷拿了一些想给妈妈吃。刚回到家，就听到妈妈的哭声，接着看到有人拿着家里的两只母鸡，然后我就扑了上去，但是我打不过他。后来克里斯叔叔来了，纔将他拦了下来，可是那两只母鸡都死了。」
「妈的，你家鸡每天叫丧一样，谁受得了。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过，别养鸡了，养点别的不好吗？」那人一脸不屑的说道。「多录，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谁家都像你这样富裕吗，克里斯家里什么样子，你心里没有点逼数吗？他们家这两只母鸡还是村长送的，你还让他们家养点别的，有脑子吗？」克里斯气的破口大骂。
「克里斯，你脑子有毛病吧。他们家什么情况管我什么事，这兔崽子又不是我家的亲戚。说到底，穷还不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多录切了一声，丝毫没把克里斯的话放在心上。艾文看了看争执中的克里斯和多录，侧头低声向老村长问道，「老村长，您清楚这个瑟提家里的情况吗？」
老村长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他们家是我们村里最穷的一户人家了。他丈夫之前追随男爵大人打仗，战死在沙场上，只留下了母亲和年幼的儿子。男爵大人心善，给他们一笔钱，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没过多久，母亲就一病不起，失去了劳动力。现在全靠孩子一个人支撑起整个家了。村里的人也明白他们家的情况，所以经常会送一些粮食。我也力所能及的帮他们，只是哎……」
艾文听了村长的话，怒发冲冠，眼角欲裂，一口钢牙咬得咔咔作响，双手紧紧握拳，心中几次升起拔剑杀人的冲动。老村长低着头，没有注意到艾文的表情，继续自顾自说道，「至于那个多录，他实际上有田有钱。他父亲是男爵大人的宫廷骑士，也是在战斗中战死。男爵大人将他安置在我们村里，平时为人嚣张跋扈，不过我们都知道他父亲的事情，所以多有忍让。」
艾文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老村长没有说出来的话。他微瞇起双眼，缓缓收敛脸上狰狞的表情，平静的说道，「老村长，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好了。今日我在这里，没事的。」老村长讶异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艾文，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什么。
「多录，无论是什么原因，你都应该知道偷窃他人的牲畜是不对的。」老村长声色俱厉的数落。「老村长，不就两只母鸡吗，多大点事情啊，至于搞得这么紧张吗？」多录用手挖了挖耳朵，一脸小题大做的表情。
「多录，你真是良心被狼吃了。对你来说两只母鸡是没多大事，可你要知道，这两只母鸡对瑟提他们家来说就是天大的事情！他们家冬天的时候，就只有这两只母鸡下蛋的收入了。」克里斯一把抓住了多录的衣领，大声的咆哮道，口水都喷了出来。
「妈的，你这个疯子，真以为老子怕你。」多录抓住克里斯的手腕，反手将其摔在了地上，挥拳就往克里斯的脸上揍去，两人迅速扭打在了一起。见势不妙的村民，连忙冲过去将两人再次分开。克里斯鼻孔中慢慢流出一缕鲜血，显然是被打伤了鼻梁。
「多录，你要是再胡闹，我就去找男爵大人评评理。」见到老村长搬出了艾尔鲁斯男爵，多录冷哼了一声，将头扭向另一边，不去理会瑟提和克里斯。「多录，克里斯说的话很对。这两只母鸡对瑟提一家有极大的意义，你偷了它们，就必须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老村长的话，让多录一滞。随即他有些不情愿的说道，「那我赔他两只母鸡就是了。」老村长摇了摇头，「你这不是第一次做这个事情了。这次需要给你点教训，你必须赔偿瑟提五只母鸡，明天就交付。我到时候会亲自到场看着。」
多录惊呼了一声，「为什么我要赔五只，这对我不公平！」艾文抬头看了眼多录，第一次觉得公平从这些人嘴里说出来时候，是那么的刺耳和可笑。一个拒不认罪的囚犯，居然被法庭判决之后，高呼判决不公，更搞笑的是这种荒诞的场景，还真就发生在自己眼前。艾文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是否要像罗马共和国一样，制定成文法案，不过这其中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需要解决。
最终，多录勉强同意赔偿瑟提家四只母鸡，明日当着老村长的面交割。面对这一判决，瑟提和克里斯都表示是可以接受。见所有人都同意，老村长也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是将这个棘手的事件解决了。然而大厅中一道声音郎然响起，「我不同意这个判决。」
老村长和其他人都看向艾文。「这位先生，不知道您有什么意见吗？」老村长有些不悦的说道。艾文指着多录，平静的说道，「此人作恶多端，危害地方，屡教不改，性质恶劣，欺负军属，横霸乡里。不杀此人，如何平民愤，震慑罪犯，日后如何向参军的民众交代。」
大厅里一片安静，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老村长最先回过神来，勉强笑道，「先生，若是如此便杀人，那么日后岂不是只要犯错就都要处决了。这是不对的想法，也不符合实际情况。」克里斯满脸希冀的看着艾文和老村长，心里升起一抹渴望，如果多录这次被杀了以后，或许乡里就可以安静很多吧。
「多录所为，老村长，你真觉得这就是偷走了两只母鸡，这么简单吗？」艾文轻声问道。老村长自然听出了艾文的话外之音，他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言语有些苍白无力。「多录不仅偷走了，瑟提家的两只母鸡，更是偷走了他们活下去的可能和希望。这种行为，和杀人灭口有什么不同？」
「你……你放屁！你只不过是一个商人，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多录立刻大声咒骂起来。艾文朝身旁的护卫示意了一下，后者立刻上前，直接朝着多录的肚子上结结实实的来了击拳。原本威风凛凛的多录还想反抗，可是护卫队的士兵，岂是他能抵挡的，直接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只剩下哼哼的力气。
「瑟提父亲是男爵大人的士兵，为了领地而战的士卒。这何等的高尚，何等的荣耀。他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很多人甚至牺牲了生命，这纔有了现在的和平，然而他们的家属却被人随意欺负。这难道是他们应得的待遇吗？我们难道应该让前线的士兵，即流血，又流泪吗？」艾文的话，就象是炸弹一样，在所有人心里炸开了花。
「可是多录他……」老村长有些犹豫的说道。「多录身为军属，其父受到男爵大人的恩泽，却不知感恩。面对遇到困难的同袍，不仅不思帮助，反而持强凌弱，理应重判。明知偷盗不对，却知错犯错，罪加一等。幸好今日男爵大人没来，不然根本不用审讯，他会亲自动手，将这货处决。」艾文怜悯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说不出话来的多录，宛如死神降临，冷漠的宣告了他的结局。
「将多录拖出去，当众处决。鉴于其父有功于男爵大人，留个全尸，安葬在村里。至于他的财产，暂由老村长保留，待男爵大人决定之后，再行处置。」听到裁决的多录，睁大了眼睛，瘫软在地上，口齿不清的说着什么，可惜护卫们并不会理会这家伙，直接将这个瘫倒在地的家伙朝门外脱去。毕竟艾文都发话了，那按照他的命令执行就行。
「这位大人，不知道您是哪位……」老村长恭恭敬敬的说道，事到如今，他也明白身旁这位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少年，身份应该非常不凡。听其话语，和艾尔鲁斯男爵大人非常熟悉，即使他将今日之事说给男爵大人听，也不会被责罚。
「我的父亲就是艾尔鲁斯，赫尔领地的男爵。」艾文平静的说道。屋中众人大惊失色，连忙跪拜下来，恭恭敬敬的向艾文行礼。待众人重新坐好，艾文看向角落中的瑟提，「你年纪尚小，多和村中长辈学习事务，不可荒废时间。未来如果遇到老村长解决不了的困难，欢迎随时来领主府找我。我会尽量帮助你。」
「感谢大人，瑟提未来一定会努力报答大人您。」瑟提认真的说道。
「克里斯，仗义执言，不畏强暴，值得肯定，奖励的话，就交给老村长了。」老村长立刻答应了下来，并且承诺会尽快给予给克里斯。
事情处理完后，艾文谢绝了老村长的邀请，返回了自己的住处，开始认真思考法律的事情。「没有法条，哪有法治可言啊……」良久房屋中，传出了一声长叹声。
与此同时，远在领主府中的艾尔鲁斯，却接到了一封莫洛尔伯爵的书信。他看了以后，脸色大变，立刻吩咐护卫队，前往领地寻找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