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如果世界没有光，那就成为自己的光吧！
风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侧过头看见这么快就醒来了的风厉关心道“醒啦？可有哪不适？”
风厉微微地摇了摇头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微笑道“邪灵幽罗的老巢被端了。我也就回来了。”
风厉吃惊问道“被端了？你吗？”
我道“是冥王。”
“那您没事吧？”观燕这般神出鬼没，确实不会有什么事，但他总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身上充满了危险的气息。这种气息不是观燕带给别人的胁迫感，而是观燕的飞蛾扑火。
“当然没事。抱歉，让你们受伤了。”
“保护你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风厉问道“他看见你了？”
“没。”
忽然，我这不争气的肚子传出巨大的声响。
风厉道“给你煮些吃食吧。”打开冰箱后的风厉发现冰箱里没了食材只好提议道“阿桵估计没睡个三五天也醒不了。我们还是去外面吃吧。”
我笑道“行。”
风厉无奈地吐槽道“观兄，你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不累吗？”
我笑了笑，戴上手表，拿了皮包说道“走吧！”
我们到了山脚下，只剩下一间新开张的素食馆。我和风厉异口同声点了一碗招牌咖喱米粉面。
听见他点了咖喱米粉面，我以老父亲的形象劝道“刚好，点些清淡的。”
老板娘热情道“要不试试我们的瓦煲板面？”
风厉爽快道“行。来两个瓦煲板面。”
他这是连同我的粉也取消了！罢了……罢了，就当作是陪他吧。
直到走出面馆我俩也没再说过一句话。并非闹什么别扭，只是我一直在记忆里找寻那女子的点点滴滴。
往回走时，沉溺在回忆里的我没察觉自己将撞上树枝。直到一只冰冷的手护住我的脑袋，阻碍了我的去路，我才发现自己早已出了神。风厉开口道“小心些。从家里走出来，到现在都心不在焉的，是有什么困扰着你吗？”
我严肃道“没事。倒是你这手怎么这么冷？是哪不适吗？”方才吃这么烫的食物，怎么会这么冰冷？慌忙中，我幻化出与现代十分违和的古装披风，还套在了他身上。“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风厉看着身上的披风沉默片刻后问道“魔界里的小一是你吧？”
见风厉笃定的眼神，看来他早已认定那人是我，只是在等待我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可我又怎能承认魔界里的小一是我呢？且先不说大家的记忆都被我抹去了，小一不过是存在于他与我之间的记忆中，若我真的承认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越发复杂，更何况我脚下的每一步都是向死亡靠近，他重情义，又怎能让他事后再次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痛苦。我想拯救他，让他再次活着，让他有所寄托，让他好好地活着，而不是再次在死亡后成为他的累赘，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关怀道“……怎么了？想你的同伴了？”
风厉看着眼前的观燕，这演技是真好，若那日不是自己无意间在披风上留下痕迹，估计都信了他那鬼话。风厉看着身上的披风指出“这披风，小一之前曾批在我身上。”
我笑道“同款。”
风厉指出“和你的披风一样，这有个缺口……魔神，你怎么连小一的身份都不敢承认？”
大意了！这披风何时有这缺口。这么小，他怎么看见的？
风厉低沉的声音说道“还有当时你在无极深渊用的勿念剑，也是我给小一的。”
我倒吸一口凉气，仰望着那街道上盛开的樱花树道“风厉，你说的那个小一，不存在。”看着树上盛开的樱花，我想起了唐琪的点滴。唐琪原是苏家独女，幼时在游乐园失踪，后来在孤儿院长大。直至2017年时再次回到苏家继承苏氏集团。最后，死于意外。
估计这段时间便是她曾在采访里说的社会职场问题让自己陷入焦虑与痛苦。在那痛苦挣扎的时光里，她在死亡的边缘不断地来回试探着。有一次自己的两只脚，一只脚踩在天台边上，一脚早已悬空，想着自己只要往前倾倒便能与世长辞，从此离开这混杂的世界却被一声巨响，绽放的烟花迷了眼，才把悬空的脚往回收。她无法理解社会上那些扭曲了的人性，无法与他们一样诉说并接受这社会的残酷现实。她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接受了义务教育，可在社会上，明知是错误的事情，却依旧按照错误的方式进行，而不是去改变纠正错误。大家都只会嘲讽斥责她的行为，奉劝她别天真了，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这便是社会。后来，她在乡间租了一间房子，平日里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直到那一天她代表陶艺工作室到城市谈合作时，遇见爷爷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苏家的人。这种曲折离奇的事，和偶像剧的情节一样。在那段日子里，她知晓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人终是要成为自己的光，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此刻的风厉，听见观燕口中说出不存在的三个字时，心里冷不防地颤抖了。看着抬头仰望的观燕，心里头不是滋味。他不舍道“是呀！你抹去了所有人的记忆，连小一也一同抹去了。”他对观燕很是心疼。昏迷的这些年，他看见了观燕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其中最骇人的便是他那被贯穿胸口的伤疤。自己战斗了这么多年，虽不如桵医那样通晓药理，也能看得出他胸口上的伤口是在不同时间段留下的。不过十几岁的男孩，身上早已落下了这般触目惊心的伤痕，现在还因魔神的身份被各界下了追杀令。明明已经置身在险境里，却还是在想着要如何维护六界，保护他人。恍惚间，风厉在观燕的身上看见了如燕的身影。他呢喃道“还真像……都是个傻子……”说话的声量很小，哪怕是竖起耳朵也听不清。
风厉柔声道“走吧！回家。”
是呀！得赶紧回去。虽然记忆中的她没事，但世道险恶，还是去瞧瞧看那姑娘是否安然。
回到别墅的我倒了杯温开水给风厉。随后，我们观察了桵医，在确定他安然无事后就各自回房了。
回到房间的我，为防风厉知晓，只好选择灵魂出窍到唐琪的身旁。
只见唐琪坐在挂满了红绳的许愿树下，脸颊也因喝得酩酊大醉变得红润，迷迷糊糊的，时而哭泣，时而站起身来破口大骂。许是积攒了许多不甘与委屈，才跑到这杳无人烟的地方。元国虽是热带雨林，但这荒郊野岭的，夜里也是凉飕飕。且先不说安全问题，在荒郊野外失温丧命的人也不在少数。
此时，一缕黑气快如疾风，进入她体内。
被恶灵附身的唐琪就像个傀儡一样，忽然睁大双眼，眼里毫无生气，身上尽是怨念。
恶灵敲碎了唐琪手中的啤酒瓶，把锋利的缺口抵在颈脖上。
见状，我挥手打去了她手中的啤酒瓶，右手将恶灵从唐琪身上分离出来。被我抓住的恶灵艰难地挣扎着。
由于来不及接住唐琪，她的头部敲打在许愿树的根部上。她眯着眼，捂了捂头抱怨道“好疼啊！”
恶灵道“放开我！放开我！”
看见恶灵的个人资料后我平淡道“吴景，二十七，因长期被公司高层压榨，选择自杀。”
吴景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我冷冽道“你是怎么变成恶灵的？”
“什么恶灵不恶灵的！我不过是在抓交替。只要抓了一个，我便能离开这，去转世投胎了。”
“那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他厌烦道“不是说了！可以投胎！”
“那她呢？”
吴景推脱道“若她想活，我又怎么能够进入她的身体操控她？”
“那你可有想过自己又是怎么死的呢？”
他一脸茫然不解。
我冷冷地提醒道“这荒山野岭的，早上来的便是在此想要许愿的人，旁晚前大家都纷纷回家去了，也就是说这里从夜里开始除了失意之人可就没有谁愿意在此逗留了。你会出现在这，也意味你死在这。当时的你，是自行决断还是如同今日你操控她的身体一样被操控了？可还有印象？”毫无温度的说出了这么样一句重话，让他重温了自己死前并不美好的记忆对他的心灵应该会造成一点伤害，可当他伤害唐琪时，又何尝不伤人心？他尚有意识，这是最快的方法了。只是，此法能让他冷静下来，也可能就此发疯。
他一脸错愕的表情，慢慢地冷静下来，似乎想起自己死亡的过程。
“念你初犯，手上尚无人命。你要的投胎，我可以帮你。不过……”
“不过什么？”
“你得放下一切仇恨与不甘，自此保持良善。”
他半信半疑道“可你真的能帮我吗？”
我胸有成竹道“普通人自然是不行，但遇见我算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见他不信的模样我继续道“放心，你并没伤害到人，我会安排你投胎至良善之家。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只要记住永远保持善良，一切总会化险为夷。”
虽然他还是满脸质疑，无奈自己又被掐住了，只好答应。
我松开手，净化了他的魂魄，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道光。
我淡然道“去吧！”
他慢慢地进入那光明隧道，那隧道也在他进入后消失了。
接着，我走到了唐琪身旁，看着她不知何时又抱起了一瓶啤酒。我叹了口气，在她身上小施法术，让她不受冻。而后，我静静地在一旁守着她，倾听她哭诉着自己的生活的不易和遇见的那些事。直至她哭累了，呼呼大睡我才将她抱起，再送回家。
到她家后，这屋内简陋，连个床单也没有。这孩子着实不易。我只好选择将她放在地板上。放下后，她还是使劲地环住我的颈，撒娇，不愿意放手。
“穆奶奶，我好想你啊！这世间的人太坏了。我好累呀！你说这世间是怎么了？我们接受的教育，仅仅是教育，而当我们出来社会工作时，他们就会说这便是可悲的现实世界。奶奶，是人心太复杂了，还是人本就是邪恶！只有一丘之貉，才能在职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升职加薪。穆奶奶，你说是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还是从来都没有好人？”
我安抚道“小琪琪，乖。”她才慢慢地松开手，这才有机会挣脱出来。
原想招出她口中的穆奶奶，让她倆在梦里见上一面，可穆奶奶生前是孤儿院的院长，平日里乐善好施，早已转生。若今生继续积善便可位列仙班了。于是，我只好根据唐琪记忆中穆奶奶的模样进入到她的梦里。
唐琪看见穆奶奶的到来，开心地上前相拥。
“穆奶奶！小琪琪很想你啊！你过得好吗？”
我摸了摸她柔顺的秀发，安慰道“好，奶奶一切都好。倒是小琪琪，受委屈了吧？”
她哽咽，原是梨花带雨到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片刻后，她哽咽道“奶奶！你带我走好吗？”
“小琪琪，乖。小琪琪，这世间确实如同地狱，你只要继续保持良善便可。奶奶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陶瓷了。奶奶给你找了一家陶瓷店，那里的老板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奶奶。店里偶尔有游客光顾，你还能在那学习陶艺。小琪琪有兴趣的话不妨去试试。”
她撒娇道“奶奶是不是觉得我很窝囊，不要我了？”
“小琪琪愿意守住初心，保持善良，是件很勇敢的事。穆奶奶以你为荣，为你感到骄傲。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别让旁人消耗你的热情与生命，把时间留给值得的人和事。只有爱与善良才能传递正能量。小琪琪，如果生命里没有光，那就成为自己的光。”
“奶奶～～～～～～”
“答应奶奶下次别独自在外喝醉了。”
“嗯。”
安抚好她后，我便瞬移回到别墅了。
然而，此刻的风厉，站在房门旁，我就像是被抓到小辫子的人，心里咯噔一下。方才，为了送她回家，身体离开了房间。他这是察觉到我不在房里，等我回来？这眼神，这笑里藏刀的，感觉下一秒就想把我给杀了。
要不来个装疯卖傻？我神色略显尴尬道“风厉，怎么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没留下一句话，转身就从房里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