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这一天，我在床榻上左右翻转，思绪万千，彻夜难眠。想着该修复破裂的封印还是该从新设下封印，想着被盗的紫魄灯，想着人间那邪灵幽罗和栩孟为何要以灵力强大的人为献祭。
后来，我走出云宵殿来到庭院。
庭院中有一条白色鹅卵石的人行道。人行道的左边有一座桥，桥上有一座凉亭，走在桥上便能看见在水中悠游的锦鲤，还能看见盛开的荷花。走道的右侧则有一棵茂盛的柳树，柳树的枝叶忽高忽低，随风摇曳。
我坐在了柳树下，看着眼前这美好宁静的景象，心里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天帝缓缓来到我身边，坐在柳树下，把头靠在柳树上，仰望无边无际的夜空，感慨道：“若能像以前那样平静安稳该有多好？”
“是呀。岁月静好，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
“冥神，您为何要替阿诚去历劫？”
“你都知道了？”
“嗯。”
“还记得谁是萧墨言吗？”
“记得。他和父帝一样，在那场天魔之战殒了。”
“我答应过他会帮照顾他的子孙。”
“就像你答应父帝要照顾我？”
“嗯。”
“可这人间是个磨人的炼狱，你的任务我再想办法。”
他说得没错，人间终是熬人的炼狱。那里的人着急着成功，贪图美色财气，喜爱便捷的事物。为了一己私利会不择手段地排除异己，颠倒是非黑白。人们太过浮躁，也太过急功近利。最终，不知是人间本是炼狱，还是人类把人间变成磨人的地狱。
“你知道吗？再过些时日，他们就会慢慢地忘了初心，也忘了最基本的“礼”。他们会把所有礼貌的举动贬得一文不值，轻视并欺负着有礼貌的人。我也曾自以为是，想着只要给予大家更多学习的机会，就能一同打造一个有礼貌，能够互相尊重，安居乐业，和平的世界。殊不知，礼貌和知识是不平等的。礼貌这二字不会因为知识的增长而增加。我遇见了很多高知识分子，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眉高于顶，盛气凌人，鄙视他人，毫不懂得礼貌，也不懂得尊重他人，还欺善怕恶。”我停顿了一下，把头靠在柳树的树干上，仰望着天空，看着天空中的繁星叹息道：“可我不能不回去。”
天帝凝视着我担忧道：“既然你早已知晓，为何你还执意回去？留下来吧。”
看着他这着急的模样我缓缓道：“因为也不是每个人都如此，人间还是有良善之人。在人间，不是每个人都有机缘修成正果，也不是每个人遇见困难时都有人能为他撑伞。既然我生而为神，那也该尽力护佑他们。虽然能力有限，无法帮助到每个人，但若此生能帮助到他们，或许也能间接传递善念，让人间多一份温暖，多一点美好，少一分痛苦。更何况人无完人，终会犯错，他们或迟或早都会醒悟，吸取教训，也会改过自新。当然，无可否认，人间还是有不知悔改也毫无悔意的人。”
“这样不累吗？”
我苦笑道：“累啊！毕竟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的挫败。它就像是个无底洞，过了一个坎，还会有另一个坑。问题，状况，尘出不穷，能把一个人压得喘不过气。可当我看见有人因为我小小的举动，小小的善意重拾笑容又觉得一切都值了。”
“就像人类说的生活虐我千百遍，我待生活如初恋？”
听见他说了句现代话语，我微笑道：“我可没那么百毒不侵。若不是保留着冥神的所有记忆，我又怎会在这大言不惭，义正言辞地说我得回人间。”若不是拥有冥神的记忆，我想我不会重返人间。我定会留在这无忧无虑，无拘无束，两耳不闻窗外事，做个能腾云驾雾的神仙。
半响后，我关心道：“你呢？在天界过得好吗？”
“嗯。就是有点想你了。”
天魔大战时，年纪尚小的天帝被掳到魔界。当时，他的父亲因战事无法抽身，便托我到魔界营救他。
试问这世间哪有敢于掌管生死的冥界为敌？又有谁不避畏我敢与我为敌？
无论是冥界还是冥神，无疑是六界最不敢招惹的对象。我在魔界来去自如，也熟悉魔界的环境，很快便找到年幼的他，从魔族手中把他救下。自此，我收获一个小迷弟。
不久，其父在那场战役中不幸殒了，为防魔族再犯，为了避免他人伤害年幼的他，我便依照先帝的请求暂时居住于天界，从旁协助并指导年幼的天帝，直至六界恢复平静，他能独当一面了再离开。
“那你现已知晓我在凡间的身份，也知道我住在哪。若想我了，随时来找我。”
“嗯！”原本还在高兴的天帝瞬间沉默了。
他眼神略带忧伤地问道：“冥神可还记得蓝龙出，魔神现这句话吗？”
我想这便是他大半夜不休息，来庭院找我的原因。看来是鼓足勇气才说了出来。
“记得。”当初便是因为这句话，引发不少争议。有些认为那是指阿诚是那能灭了魔神的天选之人；有些认为只要阿诚死了魔神就不会出现；还有些认为阿诚就是魔神。后来，六界为此争论不休，还有几万封信函送到冥界，威胁萧清夫妇交出阿诚，要不然就会亲手把阿诚给杀害。
万般无奈之下，为了阿诚的安全，也为了平息争论，萧清夫妇只能把阿诚送到我身边。这也是为何阿诚从小便跟在我身边的原由。
之后，我下了一道旨意，不让族人再议论此事，也在六界传音警示众人若要伤害阿诚，便先与我一较高下，这才堵住了悠悠众口，让他们逐渐淡忘此事。
“我想此次魔族会有大举动。”
“嗯。”
“冥王那可需要多加保护？”
在天帝出生时，他的父亲希望他长大后能成为仁慈的明君，保护天下子民，为其命名梓辰。其真身和其母一样是银龙。其母和灵暄公主是亲姐妹，所以他是阿诚的表兄。天帝自小仁厚，因曾亲眼目睹阿诚小时候被族人嫌弃，厌恶的情形，希望能保护阿诚。
“你们两是表兄弟，我明白也了解你担心他的安危。但这事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少阴影。我不想好不容易在凡间能够开怀大笑的他，又再为此暗自忧伤，封闭自己，回忆起那段不好的回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会尽力保护他的。”
“多谢，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