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低到尘埃里
顾玥是不会认错的，几遍她只见过那把匕首一次，亦不会分辨错那把握在复木夕手中的匕首的气息，那是只有半步神器以上的灵器才能有的灵力强度。
复木夕继续写：姑娘出生名门世家，所见半步神器不知凡几，小小匕首，不敢入姑娘眼。
顾玥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复木夕：“你真的是灵师？”她不可思议。
复木夕颔首。
顾玥继续问：“你真的化神了？”
复木夕一直将自己的气息隐藏的很好，但在出手那一瞬间，他所爆发出来的灵气之浑厚，是骗不过顾玥的。复木夕绝对是一个刚踏入化神阶的灵师，还无法控制施展灵气的那一瞬间所爆发出来的气息。
因为对方是一个化神灵师，所以顾玥就算不信任他，也没有命令相柳对他动手。
吞噬龙丹后的九头蛇是有与化神强者一战之力的，却没必要，贸然与一个至强者为敌，即便顾家不惧，也不划算。
同样，正是他的实力摆在那里，顾玥确定再天才的灵师也不可能只用短短的两年，就一跃三个大阶段。
需知仅仅是从炼魄到引气，天赋稍微好些的，也都无法在两年内突破，更别说还有锻体阶段。
灵师的每一次大突破都是一道难以横跨的深渊，需用心感悟天地之气，方有那一丝顿悟、突破的可能。
很多天赋好的灵师终其一生都未困在某个阶段的瓶颈处，等不到那一个突破的契机。
复木夕的境界太高了，高的九成的灵师都必须仰视。顾玥这才能够不将他与记忆中的少年混为一谈。
复木夕将一张写着“姑娘慧眼”的纸张转向顾玥。
顾玥松了一口气，又对他的脸色好不少：“你不像一个化神大能。”
复木夕歪头，疑惑地看着她。
“你把自己放的太低了。”
低到不像一个灵师，低到没有一个灵师该拥有的高傲。
复木夕写：姑娘有顾家护着，在下不过一介普通散修，怎敢在五姑娘面前放肆？
“以阁下的能力，不论在何处，都将奉为座上宾。”
复木夕：姑娘说笑。
“我是不是在说笑，你最清楚。”顾五姑娘说的就是事实。化神已经是灵师的天花板了，再往上就是已经不是人。复木夕作为一位顶尖强者，不论到何地，都会被供在高处。
复木夕也不反驳，写道：所以，有我为姑娘护道，必保你平安无恙。
顾玥依旧不解：“你所求究竟为何？”
复木夕不提笔，就静静坐着。
“又不想说吗？”
复木夕颔首。
“那我有权拒绝你。”顾玥起身，“就算你再强，也强迫不了我。”这是顾家姑娘的资本，在面对绝对强者都有说不得能力。
复木夕着急的拉住向门口走去的女子，他摇着头，指着面前还空白的纸。
“你现在愿意说了？”
复木夕叹息，是为让步。
他确定顾玥暂时不会离开，便松了手，提笔写下：让我进顾家。
“以你的能耐，我父亲不会拒绝你的加入，还会给你一个很高的职位。”顾玥说：“也不会要求你做什么。”
一个家族有一名化神灵师坐镇已是不易，更遑论两名，甚至更多。
强大的家族是不会拒绝更加强大的机会。
复木夕指着顾玥摇了摇头。
顾玥不解，他所求究竟为何。
她将今日的谈话说予华半夏听，华半夏调笑着说：“指不定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呢？”
顾玥一本正经：“他是前辈大能，怎么会看上我这种无名小卒？”
华半夏老神在在的喝着茶：“你说他在你面前低到尘埃里，你又何尝不是在妄自菲薄？”
顾家捧在手心里的五姑娘，怎么会是无名小卒？
“再说，他那么强，可能已经看出你的不同之处。”说着，华半夏将手覆在顾玥的小腹部，那是每一个灵师的灵丹所在处。
顾玥那被封印的灵丹里，存储的是不亚于任何高阶灵师的灵力。
若非她的身体制约，顾五姑娘才是顾家真正的天之骄子。
“你是说他看出了锁灵玉封印！”顾玥“哗”的起身，动作太快，膝盖还撞到茶几，疼的她捂着膝盖一直揉。
“不排除这个可能。”华半夏面不改色的说，“你的锁灵玉是改良过的，封印力并不强，总有失控的可能。现在以尘公子不在，不如就让他跟着，下次灵力暴走，也有人能帮你控制，不是吗？”为了让顾玥的灵力不彻底被封锁在灵丹中，她脖颈上那一只锁灵阵是婆婆修改过的，并非完整的阵，偶尔会出问题。
顾玥又想起复木夕指着自己的模样，难道他是指跟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控制灵力吗？
华半夏追问：“我说的有道理，对吧？”她在帮着复木夕一起，逼着顾玥点头。
一行五人，步行在参天大树组成的原始森林中，长夏（6月）时节已经开始炎热，阳光照射不进茂盛的枝干，走在林间还似初春般凉快。时有小家伙跃过他们身边，去往更深的丛林。树冠之上，一只猎鹰总低空盘旋着，时常发出长啸。
相柳无精打采的缠在顾玥的手腕上，对偶有路过的口粮都打不起精神。刚同行的那段时间，它还会对突然加入的复木夕展露敌意，时间长了便就漠视。
复木夕总有意无意的落后顾玥半步，像一个最忠实的守护者，深邃的目光总落在那姑娘的身上，又用余光扫视四周，警惕着每一个可能存在的风险。
有傀儡鸟从前方飞来，落在同行的魏清之的掌心，那是他提前放出探路的。
几人均停下脚步，魏清之过了片刻才道：“左兄幼时可是在一部族村落的附近？”
“是！”左宗昊应的干脆，吹声一个很长的口哨，才继续道：“南靖山高丛茂，最不缺奇虫、异兽，越往深处威胁越多，切勿掉以轻心。”
“你放心。”顾玥说，“中毒有半夏姐姐在，大家都是灵师，也不必过多恐惧异兽，路上小心些就是。”
倒是复木夕，忽然紧盯向他们来时的方向，移动脚步，不动声色的挡在顾玥的面前。
左宗昊的脸色也变了，低声说：“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