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油尽灯枯

这个记忆中原本素净雅致、仙雾缭绕的小院，此时早已笼罩在一种无处不在的浓厚草药气息当中，其实早该一眼看出，二师兄他病的很重。

因而其实难以下咽，尤其那酒，竟呛的人不由自主泪流满面。世上有一种久别重逢叫做物是人非，却也其实有一种格外伤感，叫做人是、却一切已非。

曾几何时，青竹峰青竹门内的晚餐时刻总是粥食飘香、欢声笑语，因了一天的刻苦与忙碌终于结束，因而师兄们在黄昏十分总是格外放松和开心。尤其但凡遇到了节日之类，更会因了恩师向来的宽厚包容、不拘小节，动辄便会共同举杯小饮三杯。饮的酒水均都出自四师兄应都佳酿之手，说清一色的取材考究、自然天成、琼汁甘露、陈香醇厚、一点也不为过。

而如今、、、或许这酒的确薄的过于寒酸了下，反正苦涩的令人难以下咽，因而所谓借酒浇愁，很可能因为酒还没有达到极致难喝而已，不然因何我强忍着饮下一杯，就再也难以下咽。

“我干了，你随意。毕竟、、、今夕不比往日。”

不记得沉默多久，总之就是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二师兄终于打破宁静，打不破的却是他声音里的疲惫与无奈。

“我知道你此时最想问些什么，但先吃饭。这餐、、、也算是为你、接风洗尘吧。虽然、、、”

我点点头，表示都懂。虽依旧无言。

“或许你原该知道一切。师兄我已接近油尽灯枯，所以、、、我们这便走吧。”

我并不明白为何要走，要去哪里？但却依旧不想说话，因为我知道师兄他老人家肯定会给我一个交代。于是依旧那样沉默着，直到十三师兄扶起二师兄，而后跟在他们身后，一并出了院门、来到师门后厅的云梯处，再缓缓慢慢、爬上无数个台阶，一路到达青竹峰顶。

此时已近子夜十分，头顶明月高悬，原本幽暗山顶与天间忽显一条明亮的缝隙，再然后那缝隙逐渐增大，最后竟像是一张明亮的瀑布、却又像是一道可以跨入天界的通道般呈现于眼前。

二师兄此时早已累到筋疲力尽，瘫坐于地上闭目调息很久。直到此时却才睁开眼睛：“千寻你看，在你的头顶，那里是我们这个没落仙族的边缘镜迹，也是我们仙族与天界唯一相通之路。”

“啊？”我又是默然。

“你若此前对自己身世有一些了解，那么自然充满疑问，为何我们自称仙族后裔，却明明混迹人间，过着雷同凡人、却又游走于凡界边缘的莫名生活。或许你一直以为自己是人，却又疑惑我们为何总与正常的凡人之间有一段无形距离。那么师兄今日，便将答案如数告知于你、、、”

世人常说，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只以字面意思来讲，大致可理解为山外的山便指诸如我们三清山、青竹峰这类，亦被俗称为神山或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