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文明之癌

话虽如此，但伯纳德毕竟是个人类，需要呼吸，无法承受高重力和超强能量场，在一艘以高效率，没有任何多余结构为设计理念的智械飞船上，他实际上能去的地方极为有限。

为了打发时间，他选择做个宇宙观光客。

脑神经链接飞船的对外探测系统，用飞船的视角看待经过的宇宙空间。

这种感觉已经远远超越人类的感知极限。

绚烂美丽的宇宙，拥有很多肉眼难以观察到的极致之美。

细节之美，宏观之美，维度之美，都一一呈现在伯纳德面前。

无与伦比的美丽让他感动，让他沉醉。

脑神经链接对外探测系统，前十次都被宇宙之美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风景还能如此得动人心魄。

等待是漫长的。

不过漫无目的，甚至是心不在焉时，时间又是那样的迅速。

对于伯纳德来说，

他总是可以寻找借口把营救艾丽克斯的想法往后推迟。

每次想到她都会砰然心动，他都忍不住发誓要把美丽的星之女救出来。

不过每次的结果都是理智占据上风。

救人计划一推再推。

他对自己的虚伪程度感到惊讶。

原来自己那么会找借口。

每次他都会逃进欣赏宇宙美景的活动中，美其名曰尽可能寻找机会，实则想要用感动来冲淡心里的内疚。

所谓的机会应该永远不会到来。

不冒些风险永远也别想把这位睡美人营救出来。

直到有一天，例行的星空观测中，他发现了异常。

对于智械来说这种异常不算什么。

虽然早就被记录下来，却被分类在最不重要的情报数据行列。

但是这种现象对伯纳德来说却是扎眼得让人无法忽视。

智械飞船后方一个天文单位的距离上，总是有陨石出没。

本来这种现象很正常，陨石在恒星系空间司空见惯。

这也是智械发现陨石后没有在意的原因。

可伯纳德不是机械。

他的常识中有这么一条。

世界上无论如何不会有两颗一摸一样的陨石。

而这么个不应出现的家伙好几次出现飞船后方，被他观测到。

有人在跟踪02号。

伯纳德的疑虑消失了。

机会来了。

他准备抓住这个机会。

一星期之后，飞船来到美德星系的最外延，一处小行星密集区。

在这里他看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情景，以至于立刻断开了同飞船的感知同步。

躲在舱室的角落里，伯纳德花费了很大力气平复心绪。

密密麻麻智械战舰集结的景象，就好像看到成百上千只蟑螂聚拢在天花板上时的感觉。

这种让人脖颈发凉，浑身直冒虚汗的景象只要见过一次就会终身难忘。

该种场景还同行星表面才有的虫灾相似。

哪儿哪儿到处都是智械的战斗单位，如云般遮蔽了天穹，蒙蔽了视野。

这种把规模发挥到及至的战法也只有智械才能做到。

智械是所有文明发展过程中必然经历的一段坎坷。

又被称为文明之癌。

一旦无法逾越，文明便失去了未来，变质为一种高效冷酷的机械文明。

异格银河的世界中，智械势力来自于帝国，是人类文明的产物。

人工智能产生自我意识后，一共对人类帝国发动了三次血腥又残酷的战争，每一次都把人类族群逼上了绝境。

最后一次智械战争甚至影响到了其他文明，把星之子、冒险者联盟、星海矿业集团等势力拖入其中。

为了对抗无穷无尽，高效冷酷的智械大军，神恩和圣赐两大星域的各大秩序势力联合起来。

各文明经历了数不清的磨难，无数次可歌可泣的战斗，终于把智械的扩张遏制在帝国所属的考斯兰星系内。

虽然压制了智械，但联军无法根除这些变异的机械。

不是各大文明势力的领导层短视，也不是联军内部矛盾，而是大家都耗不动了。

连年战争，民生凋敝，社会发展畸形。

不管是帝国、者星之子、星海矿业集团、冒险者联盟、泰坦王国、临渊等等势力，都打不动了。

不得已联军动用全部的力量和资源封锁了考斯兰星系。

这样两大星域的数十个大小文明才恢复了正常发展。

没想到如此严密的封锁下，智械还是闯了出来。

美德星系的智械舰队足以发动又一次战争。

看样子02号打算在这里同王国军决战了。

这是个机会。

趁02号专注于战斗，他便有足够的机会实施救人计划。

救人的关键有三步。

首先要接触到艾丽克斯；

其次是把人唤醒；

最后就是带着人离开。

借助同步飞船的机会，他摸透了飞船内部的结构，并计划好如何救人。

对于能否把人唤醒，他毫无把握。

因此设定了一个备用计划。

反正在无重力环境，大不了直接把人拖走便是。

最后，也是最难的问题，

是如何离开？

伯纳德没有任何头绪。

他一厢情愿地把离开的希望寄托在那颗跟踪而来的“陨石”身上。

王国军于两天后抵达。

面对庞大的智械舰队，王国军毫不犹豫地展开进攻，其英勇和鲁莽的程度让观战的伯纳德目瞪口呆。

他讨厌自己的父亲。

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悍。

王国军的战术一层不变.

以光明泰坦为首的精锐泰坦群发动冲锋。

王国军主力从后掩杀。

伯纳德怀疑，泰坦王国其实只有一套战术也说不定。

不过战斗伊始，情况有变。

王国军获得了增援。

增援舰队隶属于自然之子（星之子的分支势力）。

自然之子的首都行星，黎明行星坐落于泰坦王国疆域之内，是个国中之国。

自然之子是个中立国。

其技术先进、却态度保守；实力强大到让人发指，又似乎对黎明星系之外的事情不感兴趣。这也是为什么首都星系地处泰坦王国疆域之内，自然之子却能够独立成国的原因。

这次自然之子打破中立，直接加入了战争。

不难猜测，其原因多半与智械有很大关系。

由于智械的原因，估计即使能够活下来以后在神恩星域也要面临人人喊打的境遇。

想到未来，伯纳德不由得叹息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