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妇产科发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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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妇产科的理论与临床

战国时期妇产科学的最大特点,是医学理论的形成与实践医学的进步。
1973年,在湖南省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中,发掘出土了一批湮没两千多年的古医书。这些医书的成书年代,比过去公认的我国现存最早的《黄帝内经》还要早,因而成为一批现存成书年代最早的医书。其中,有一种称作《胎产书》的帛书。此书的发现,将过去认为唐代昝殷的《经效产宝》为我国现存最古老的妇产科专著的时间,推前了一千多年。与《胎产书》一同出土的,还有帛书《五十二病方》。在《五十二病方》中,亦有关于产科方面的内容。根据医史考证工作者的鉴定,认为这些著作应是战国时代的作品。
当今,我们所能见到的战国时代有关妇产科方面的论述,犹如凤毛麟角。马王堆汉墓帛书的发现,便成为十分珍贵的史料。
《胎产书》是一种有关胎产的方技书,整个帛书呈正方形,上半部为所谓的“人字”及“禹藏”两种图形,前者介绍依据胎儿产日来预卜命运,后者介绍埋藏胞衣的方位、方法。由于当时的医学科学很不发达,产妇与新生儿的死亡率均很高,在无法找出可以解释的原因时,将其归咎于胎儿的产日与胞衣的埋藏,“人字”与“禹藏”就是这种意识的产物。《胎产书》下半的前部为医论一篇,名为“禹问幼频”,论述妊娠十月胚胎形成的过程,下半的后部是胞埋与医方等。现存条款21条,内容除胞衣的埋藏之外,还包括择生男女的方法、养胎保产、求子等。估计原帛书1 000字左右,现仅存679字。
“禹问幼频”的全文(包括释字)如下:
“禹问幼频曰:我欲埴(殖)人产子,何如而有?幼频合(答)曰:月朔(月经)已去汁□,三日中从之,有子。其一日南(男),其二日女殹(也)。故人之产殹(也),入于冥冥,出于冥冥,乃始为人。一月名曰留(流)刑(铸造物器的陶范),食饮必精,酸羹必[熟],毋食辛星(腥),是谓财贞(财疑读为哉,意思是初。贞,定)。二月始膏,毋食辛臊,居处必静,男子勿劳,百节皆病,是胃(谓)始臧(藏)。三月始脂,果隋(即瓜蒌)宵效(宵通肖,肖效即形似),当是之时,未有定义(仪),见物而化,是故君公大人,毋使朱(侏)儒,不观木候(即沐猴,今名猕猴),不食 (葱)姜,不食兔羹;□欲产男,置弧矢,□雄雉,乘牡马,观牡虎;欲产女,佩蚕耳(簪珥),呻(绅)朱(珠)子,是谓内象成子。[四月]而水受(授)之,乃始成血,其食稻麦, (即黄鳝)鱼□□,[以]清血而明目。五月而火受(授)之,乃始成气,晏起□沐,厚衣居堂,朝吸天光,辟(避)寒央(殃),[其食稻]麦,其羹牛羊,和以茱臾(萸),毋食□,[以]养气。六月而金受(授)之,乃始成筋,劳□□□,[出]游[于野,数]观走犬马,必食□□殹(也),未□□□,是胃(谓)变奏(腠)□筋,□□□□。七[月而]木受(授)[之,乃始成骨],居燥处,毋使[定止],□□□□□□□□□□□□,[饮食]辟(避)寒,□□□□□□□□□美齿。八月而土受(授)[之,乃始成肤革],□□□□□□□□,[是]胃(谓)密[腠理。九月而石授之,乃始成]豪(毫)毛,□□□□□□□□□□□□□□□□□□□□□□□□□□□□司(伺)之。十月气陈□□,以为 。” [3]
这种禹问、幼频答的医学文献记述形式,对以后的《黄帝内经》产生直接影响。从“禹问幼频”的内容之中可以说明,战国时代已经提出种子日期的问题了,认为月经净后三天,便是种子之时。选择胎儿性别,也是当时研究的内容,认为通过种子日期的选择,或佩置观乘某物,来决定胎儿的性别,这就是当时的“内象成子”理论。虽然上述内容并不合乎科学,但给妇产科学带来深远的影响,直至清代的妇产科著作中仍然可以见到此类的文字记载。十月胚胎发育,是“禹问幼频”的中心内容,认为胚胎第一个月只像个铸造器物用的陶范,第二个月像是膏,第三个月像是脂,第四个月产生血,第五个月产生气,第六个月形成筋,第七个月形成骨,第八个月形成皮肤,第九个月形成毫毛(第十个月文字缺)。当时对于胚胎发育的认识,虽然远不能与当今胚胎学相媲美,然而这些描述已经具备了一个动态的逐步进化完善的过程,确实非常难能可贵,它是我国胚胎学说最早期的资料之一。妊娠期间的饮食、生活起居,也是当时研究的重要内容,其中主张“食饮必精”、节欲(男子勿劳)、注意个人卫生(晏起□沐)、讲究生活起居(“居处必静”“厚衣居堂,朝吸天光,辟寒央”“居燥处”)、六月以后适当参加活动(“[出]游[于野]”“毋使[定止]”),都是合乎科学道理的,并成为指导以后孕妇养生防病的重要理论。战国以后著名的十月养胎内容,都是脱胎于上述理论而有所发挥的。
《胎产书》下半的后部,是胞埋与医方内容。[条目编号系自加入,(1)~(4)系胞埋内容,删去不录]
(5)怀子者,为享(烹)白牡狗首,令独食之,其子美皙,有(又)易出。欲令子劲(强健)者,□时食母马肉。
(6)怀子未出三月者,呻(吞)爵瓮(即《神农本草经》雀瓮。《名医别录》云:“生树枝间,蛅蟖房也。”)二,其子男殹(也)。一曰:取爵瓮中虫青北(背)者三,产呻之,必产男,万全。
(7)一曰:以方苴(咀)时(《管子·水地》云胎儿“三月如咀”,故有“方咀时”的称谓),取蒿、牡(应该读杜,《尔雅·释草》:“杜,土卤。”注:“杜衡也,似葵而香。”)、卑稍(即蜱蛸,《神农本草经》名桑螵蛸)三,冶,饮之,必产男,已试。一□曰:遗弱(溺)半升,□□坚而少汁。
(8)一曰:取逢(蜂)房中子、狗阴(《神农本草经》作牡狗阴茎),干而冶之,以饮怀子,怀子产男。[一曰]:□鲜鱼□□食之。
(9)□□□□□□□□干,冶之,殳(投)酒中,□□□怀子者产□□□三月不可以□。
(10)□□□□□□□□令□□□□□□□□□□□□□□产男。
(11)一曰:取乌□□□□男子独食肉 (歠),羹(汤)汁,女子席 (疑读莞,《诗·斯干》笺:“小蒲之席也。”)
(12)欲产女,[取]乌雌鸡煮,令女子独食肉歠汁,席
(13)求子之道曰:求九宗之草,而夫妻共以为酒,饮之。
(14)字者,且垂字(临产),先取市土濡请(请即清,濡清,即湿润清净之意)者,□方三四尺,高三四寸。子既产,置土上,勿庸□,令婴儿□上,其身尽得土,乃浴之,为劲有力。
(15)字者已,即燔其蓐,置水中,□□婴儿,不疕骚(瘙)。及取婴儿所已浴者水半桮(杯)饮母,母亦毋(无)余病。
(16)女子鲜子者产,令它人抱其□,以去□□濯其包(胞),以新布裹之,为三约(即包束三周)以敛之,入□中,令其母自操,入溪谷□□□之三,置去,归勿顾,即令它人善貍(埋)之。 [3]
在胞埋与医方内容之中,第5条系一张介绍预防难产的方,服后其子“易出”;这还是一张养胎的方,可使“其子美皙”而“劲”。第9、13条在方药中已经运用了酒,这是已知妇科方药中最早运用酒的资料。第13条是一首求子助孕的方剂,它要求夫妇共同服药治疗,以求得子嗣,证明当时已经意识到求嗣是男女双方的事。第14条描述当时分娩的一些情况。第15条是介绍预防婴儿、产母患病的方法。第16条表明当时已有助产的措施(“令它人抱其□”)。在这些内容中,关于择生男婴的内容有四处,而择生女婴的内容仅一处,从产科领域的这一现象,反映出当时重男轻女的社会问题。
与《胎产书》一同出土的,还有帛书《足臂十一脉灸经》与《五十二病方》。在《足臂十一脉灸经》中,有一条涉及妇科疾病的条文;在《五十二病方》中,有三条涉及妇产科疾病治疗的条文(编号系自加入):
(1)厥阴脉:是动则……妇人则少腹种(肿)……
(2)索痉者,如(当)产时居湿地久,其肎(肎,肯骨间肉)直(强直)而口扣(口噤),筋 (挛)难以信(伸)。取封(蚁土)殖(即埴,黏土)土冶(碎)之,□□二,盐一,合挠而烝(蒸),以扁(遍)熨直 挛筋所。道(从,由)头始,稍□手足而已。熨寒□□复烝,熨干更为。令(良,善)。
(3)女子 (癃),取三岁陈霍(藿),烝( )而取其汁,□而饮之。
(4)女子 ,煮隐夫木饮之。居一日, 韭(齑)阳□,羹之。
(5)产痂:先善以水洒,而炙蛇膏,傅(涂)。 [4]
第1条是介绍厥阴脉发生疾病时所出现的症状,其中之一是妇人少腹肿。
第2条是介绍产妇子痫的资料。认为“产时居湿地久”,是引起子痫的原因。肌肉强直、口噤、筋挛难以屈伸是其临床表现。主张用蚁土外熨来治疗,并肯定其疗效良好。这是有关子痫的最早的文字记载。第3、4条,是介绍女子小便癃闭的资料,主张用陈藿或隐夫木来治疗。第5条是关于产痂的资料。产痂应是分娩过程中留下的结痂,通过先用水清洁或软化,再外涂蛇膏的方法治疗。
在《五十二病方》的其他条文中,有以“女子初有布”(女童初潮的经衣)、“女子未尝丈夫者[布]”(未婚女子的经衣)、“女子月事布”“女子布” [4]入药治病。虽然,这些内容未必科学(明代的《本草纲目》中仍有记载使用),但反映战国时代我国妇女已经有注意讲究经期卫生的习惯,像月经带样的布织物使用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战国时代。
《胎产书》与《五十二病方》中,运用于妇产科临床的药物,数量极其有限,如白牡狗首、母马肉、爵瓮、蒿、牡、卑稍、逢房中子、狗阴、乌雌鸡、封殖土、霍、隐夫木、蛇膏等,已经有了简单的药物配伍,这些现象说明战国时期妇产科领域内药物知识的匮缺。
比《胎产书》成书年代稍晚的《黄帝内经》,是战国时代百家争鸣、学术昌明的产物,是一部奠定中医学理论的经典著作。它运用朴素的唯物主义观点阐述中医的基本理论,描述人体的生理、病理、疾病的诊断和治疗,以及养生等内容。书中分散地论述了妇女的生理、病理、疾病的诊断与鉴别诊断,对某些疾病,还提出了治疗。像如此系统、深刻的认识,应该还是史无前例的。
《黄帝内经》称子宫为“女子胞”“胞”或“子处”。在《素问·五脏别论》中对子宫的性质作了分析,认为女子胞与脑、髓、骨、脉、胆一样,“此六者,地气之所生也,皆藏于阴而象于地,故藏而不泻,名曰奇恒之府。” [2]奇恒之府概念的提出,是对子宫具有孕育、娩出胎儿和排泻经血的似脏非脏、似腑非腑的特殊功能的最初始认识。
关于女子生理方面的讨论,《黄帝内经》中已谈得十分深刻。《素问·上古天真论》中,论述了女子一生的生长、发育与衰老的过程,以及随同年龄变化而出现的月经来潮、孕育、绝经等一系列的生理变化,具有很强的科学性。“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女不过尽七七,而天地之精气皆竭矣。” [2]上面论述女子初潮与绝经的时间,与客观情况十分相符,与当今的妇女生理变化仍然符合。它还揭示了中医妇科学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机理,即女子的月经和妊娠与肾气、天癸、太冲脉、任脉是密切相关的,只有当女子肾气充、天癸生、太冲脉盛、任脉通的情况下,月经方能正常而易受孕,而女子衰老经断无子,是任脉虚、太冲脉衰、天癸竭的原由。从而确立了肾气、天癸、任脉、太冲脉在妇女的整个生理过程中的轴向调节的重要地位,密切指导了临床实践。
在《灵枢·五音五味》中谈到妇女不生胡须的原因时说:“冲脉、任脉,皆起于胞中,上循背里,为经络之海。其浮而外者,循腹右上行,会于咽喉,别而络唇口。血气盛则充肤热肉,血独盛则澹渗皮肤,生毫毛。今妇人之生,有余于气,不足于血,以其数脱血也,冲任之脉,不荣口唇,故须不生焉。” [2]这里,描述了冲脉、任脉与胞宫的关系,成为后世以冲任二脉分析阐述妇女生理、病理的理论依据,是奇经八脉理论运用于妇产科疾病之肇始。“今妇人之生,有余于气,不足于血,以其数脱血也” [2],是根据妇女经、孕、产、乳容易耗血的特殊生理现象得出的结论,成为妇产科的至理名言,是后世妇人“以血为本”“以血为用”的滥觞,具有十分重要的临床价值。
在讨论闭经时,除上述生理性绝经之外,《素问·阴阳别论》说:“二阳之病发心脾,有不得隐曲,女子不月。其传为风消,其传为息贲,死不治。” [2]指出心脾疾病引起气血化生不足,或者精神情志抑郁,均可以导致闭经疾病的发生,如不加以治疗,其后果是十分严重的。《素问·评热病论》中说:“月事不来者,胞脉闭也。胞脉者,属心而络于胞中。今气上迫肺,心气不得下通,故月事不来也。” [2]还说:“有病肾风者,面胕痝然壅”“虚不当刺。不当刺而刺”,亦致“月事不来” [2]。认为月经的通调与否,同胞脉畅通有关,从胞脉的循行路线言,肺气上逆影响心气下降,可导致胞脉闭塞经水不通;某些疾病的误治,也可以引起医源性的闭经。在《素问·腹中论》中说:“病名血枯,此得之年少时,有所大脱血;若醉入房中,气竭肝伤,故月事衰少不来也。” [2]提出“以四乌鲗骨一 茹二物并合之,丸以雀卵,大如小豆;以五丸为后饭,饮以鲍鱼汁,利肠中及伤肝也。” [2]说明失血伤肝,又是引起闭经的原因,可以运用养血活血的方药治疗。而四乌鲗骨一 茹丸在妇科领域至今都有其临床应用价值。《灵枢·邪气脏腑病形》中,首次提出了闭经的脉象诊断,认为肾脉“微涩为不月” [2],成为妇科疾病最早的脉学论述。总结《黄帝内经》分析闭经的原因,涉及心、肝、脾、肺、肾五脏功能的失常,和情志抑郁、失血、误治诸因素,有时则是数脏功能失常导致的共同结果,在探讨闭经的复杂性方面,已具有一定的深度。
关于血崩,《素问·六元正纪大论》说:“凡此少阳司天之政……初之气,地气迁,风胜乃摇,寒乃去,候乃大温……温病乃起。其病……血崩。” [2]认为气候的变迁引起温热病的流行,从而导致血崩。这是《黄帝内经》天人相应思想在妇科领域中的反映。《素问·痿论》说:“悲哀太甚,则胞络绝,胞络绝,则阳气内动,发则心下崩。” [2]认为情志过极,也是产生血崩的原因。此外,《素问·阴阳别论》中还提出:“阴虚阳搏谓之崩。” [2]认为血崩的发病机理,关键在于阴虚阳盛,逼血妄行。
《黄帝内经》中已经对妇科的肿瘤提出了讨论。《素问·骨空论》说:“任脉为病……女子带下瘕聚。” [2]认为瘕聚的发生,与任脉有关。《灵枢·水胀》中说:“……肠覃(类似于卵巢肿瘤)、石瘕(类似于子宫肿瘤)……何以别之?”“肠覃……寒气客于肠外,与卫气相搏,气不得荣,因有所系,癖而内著,恶气乃起,息肉乃生。其始生也,大如鸡卵,稍增益大,至其成如怀子之状,久者离岁,按之则坚,推之则移,月事以时下,此其候也。” [2]而“石瘕生于胞中,寒气客于子门,子门闭塞,气不得通,恶血当泻不泻,衃以留止,日以益大,状如怀子,月事不以时下。皆生于女子,可导而下。” [2]这是妇科领域中至今所知最早的鉴别诊断,因而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由于二者均系寒气侵袭,气血瘀积所致,故应用温通攻积散结的药物“导而下”之,成为治疗妇科肿瘤的主要法则。
带下病的讨论,开始于《黄帝内经》。《灵枢·五癃津液别》中说:“五谷之津液和合而为膏者,内渗入于骨空,补益脑髓,而下流于阴股。阴阳不和则使液溢而下流于阴,髓液皆减而下,过度则虚,虚故腰背痛而胫酸。” [2]从描述的症状来看,该病若发生于女子,为带下病是毫无疑义的。其中揭示了带为阴津所化,带下病是由于阴阳不和所致,而带下过极,耗损阴津,就会使身体虚羸,腰背痛而胫酸。
孕育是胤嗣的根本大事,受到历朝历代的重视,因此在《黄帝内经》中有多处谈及孕育。《灵枢·邪客》中说:“地有四时不生草,人有无子。此人与天地相应者也。” [2]企图取自然界的现象来类比解释不孕的机理。《素问·骨空论》中说:“督脉者,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女子入系廷孔。其孔,溺孔之端也。其络循阴器……此生病……其女子不孕。” [2]首次从督脉的循行分布来谈论督脉发病与不孕的关系。
脉象的变化,已是当时诊断妊娠的重要依据。《素问·平人气象论》说:“妇人手少阴脉动甚者,妊子也。” [2]《素问·阴阳别论》说:“阴搏阳别,谓之有子。” [2]《灵枢·论疾诊尺》中则说:“女子手少阴脉动甚者,妊子。” [2]这些脉象都说明,肾脉经气的充盛,是妊娠的重要征象之一。在《素问·腹中论》中还谈到:“何以知怀子之且生也?……身有病而无邪脉也。” [2]“身有病”是指早孕反应所产生的一系列类似疾病的症状,而脉象却并不表现出病脉来。《黄帝内经》的这些论述,一直成为诊断妊娠的主要依据,也是妇产科脉学的重要内容。
妊娠期间的疾病,已经引起当时医家的注意。《素问·奇病论》中说:“人有重身,九月而喑,此为何也?……胞之络脉绝也……胞络者,系于肾,少阴之脉,贯肾系舌本,故不能言……无治也,当十月复。” [2]认为胎儿长大压迫胞络,是导致孕母音喑的原因,待胎儿足月分娩后,胞络通畅,可以不治而愈。此一论述一直指导后世妇产科学的临床。此外,还讲:“人生而有病颠疾者……病名为胎病,此得之在母腹中时,其母有所大惊,气上而不下,精气并居,故令发为颠疾也。” [2]实际上这一条文揭示癫证存在着一种先天遗传的因素,是一种在母腹中就已罹患的“胎病”。《素问·六元正纪大论》中说:“妇人重身,毒之何如?……有故无殒,亦无殒也……大积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过者死。” [2]首次提出处理治病与安胎这两个既矛盾又统一的问题,非常辩证地完满地解决了这一对矛盾,提出妊娠期间是允许遣药治病的,这便是后世“有病则病挡之”的用药理论。但用药的分寸在于“衰其大半而止”,过此是要伤胎的。在该篇中还涉及不良气候通过对母体的影响而导致“孕乃死”的现象。
产后病是严重威胁产妇身体健康与生命安全的疾病。《素问·通评虚实论》中说:“乳子而病热……手足温则生,寒则死。”“乳子中风热……喘鸣肩息者,脉实大也。缓则生,急则死。” [2]手足温,脉缓,为气血存,有胃气之象,故曰生,否则,气血竭,胃气绝,就要死亡。在《灵枢·五禁》中说:“新产及大血之后……此皆不可泻。” [2]这是因为彼时新产妇的元气尚未恢复,大量出血之后身体比较虚弱,治疗时就不能再用泻法,切莫犯“虚虚”之诫,首次提出产后病的治疗禁忌。
藏象学说,最早也产生于《黄帝内经》,在许多藏象学说的内容中,就有关于妇产科方面的内容。《灵枢·五色》中说:“面王(鼻尖部)以上者,小肠也。面王以下者,膀胱子处也。” [2]又说:“女子在于面王,为膀胱子处之病,散为痛,抟为聚,方员左右,各如其色形。” [2]认为面王、面王以下或左右,都可以作为观察妇女子宫病变的地方,可以根据这些部位的形色,对疾病进行推断。这也是中医妇科中最早的望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