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调水道，下输膀胱

《素问·经脉别论》说：“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说明人体水液输布过程中，肺的“通调水道，下输膀胱”功能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故吴崑注云：“肺虽为清虚之脏，而有治节之司，主行营卫，通阴阳，故能通调水道，下输膀胱。”张志聪从气机升降之理注云：“肺应天而主气，故能通调水道而下输膀胱，所谓地气升而为云，天气降而为雨也。”现今学者认为“通调水道”是肺的重要生理功能之一，是指肺具有疏通调理全身水液输布、运行、排泄的作用，从两个水道系统来实现。一是经肺、腠理、皮毛、头面诸窍，称之为外水道系统，主要由肺的“宣发”功能实现；二是由肺经中、下二焦到膀胱，称之为内水道系统，主要靠肺的“肃降”功能完成。正是由于内外水道系统的协调运行，维持着人体正常的水液代谢。将这一重要功能，后世归纳为“肺为水之上源”的理论。在临床实际中，经常见到因各种病因导致肺失宣降，不能通调水道，下输膀胱，使水液停留发生水肿病症。如《素问·水热穴论》所述：“勇而劳甚则肾汗出，肾汗出逢于风，内不得入于藏府，外不得越于皮肤，客于玄府，行于皮里，传为胕肿，本之于肾，名曰风水。”《金匮要略》的“风水，其脉自浮，外证骨节疼痛，恶风”，为风水之证，并提出应用越婢加术汤、防己黄芪汤等方法治之。这些方药具有宣肺利水的功用，即“提壶揭盖法”。此法不仅能解表散邪，使水邪从皮毛汗出而解，而且能宣通肺气，下输膀胱，使水邪由小便排出，浮肿消失。

余在临床治疗风水，常以越婢加术汤为主方，根据兼证不同进行加减，如风寒束肺为主者，上方去石膏，加防风、羌活以疏风散寒利水；兼有咳嗽气喘者，加杏仁、桔梗、前胡宣肺，甚则加葶苈子，以泻肺平喘利水；如风热袭肺为主，兼有咽喉红肿，舌质红，脉浮滑数者，合用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再加白茅根、元参、桔梗、麦冬，以疏风清热利水；如属风邪夹湿，身重肢困无汗，舌苔白腻，脉浮濡者，主方去石膏合五皮饮，以宣肺祛风、除湿利水；如系表虚汗出身肿者，可用防己黄芪汤以助卫利水。应用宣肺利水法时，应用麻黄是主药，因其对“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有重要的作用，具有宣肺平喘、降气利水之功。应用时应与杏仁、桔梗相配伍，以增强宣肺利水的作用，其效果更佳。

朱某，女，21岁，1980年初诊。

10日前因外感出现面部浮肿，在某医院诊断为“急性肾炎”。现症见颜面肿甚，发热恶寒，身痛无汗，咳嗽口干，小便黄赤，大便秘结，舌质红，舌苔黄微腻，脉象浮数。查体温39℃。尿检：尿蛋白（++），白细胞3～4个/HP，红细胞2～4个/HP。

风热侵肺，水泛肌肤。诊断为风水。

宣肺利水，兼以疏风清热，方用越婢汤合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加减。

麻黄、杏仁、川贝母、橘红各10g，连翘、赤小豆、黄芩各15g，生石膏45g，甘草6g。每日1剂，水煎分2次服。

服药4剂，汗出热退，咳嗽已愈，尿多肿减，唯觉身倦怠腰困。风热解除，而肾虚未复，改用益气养阴利尿之剂，用生脉散合六味地黄汤加白茅根、旱莲草、女贞子、车前子，服药月余，浮肿消除，尿蛋白（-）。随访年余，未见复发。

该患者系感受风热，肺失宣降而致的风水，因其病在肺肾，邪气尚盛，表邪未解，故用宣肺利水、疏风清热之剂，使邪去肿减。后以滋养肺肾之阴而巩固疗效。可见，肺为水之上源，能通调水道而下输膀胱的功能，应用“提壶揭盖”宣肺利水的方药，是治疗水肿的有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