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脾气真大
因为范溪音的伤，整个队伍不得不在此停留写日子，期间给范溪音送进去的食物都被原封不动的给送了出去，苏铭安只能干着急。
姜贺也只能趁着她昏睡的时间里给她上药强行把药给她吃进去，为了让她养好伤甚至是每日给她喂了些迷药保持昏睡。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在这里一呆就是七八天，范溪音的伤势也好了一些，苏铭安下令继续前行。
马车里的范溪音一路都是昏睡着的，姜贺守在里面也不让人进去，渴了他就自己去打水喂她喝，饿了就自己打猎，总之就是不再愿意接受苏铭安送过来的吃食。
熬着野鸡汤的姜贺看到苏铭安过来起身行了个礼：“属下请世子殿下安。”
“不必多礼，阿音她伤势如何了？我知道我见她的话一定会让她生气，所以我也只能问问你了，如果缺什么少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姜贺我知道她最看重你了。”苏铭安想从他嘴里探听点消息。
姜贺眸子一转回答道：“姑娘没吩咐的属下不敢告知，世子殿下还是别问了，属下不会说的，也会尽心侍奉姑娘。”
头疼的苏铭安很想知道她现在如何了，伤势可有好一些了，偏偏这姜贺也是个倔骨头只肯听命于范溪音的吩咐，就算是范旭泽和苏锦澈的命令都不见得会听从。
熬好汤的姜贺盛了一碗端上了马车。
“姑娘，属下熬的野鸡汤姑娘尝尝。”姜贺腾出一只手把她放的靠在车墙上，又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送入她嘴里，范溪音的脸色没有那么难看了，在姜贺的照料下气色好了不少。
喝了几口鸡汤的范溪音笑着说：“姜贺熬的汤真好喝，我就爱吃你做的东西。”
姜贺一手拿着帕子一手端着汤，一边喂她喝一边给她擦嘴：“只要姑娘喜欢，属下天天做给姑娘吃，姑娘的气色好多了，属下还抓到了一只兔子，等会烤熟了给姑娘吃。”
“好啊，你吃东西了吗？你别光顾着照顾我自己饿着，我知道这些天你也没有吃好睡好的，辛苦你了。”范溪音把碗推了推想让他也喝几口。
明白她意思的姜贺笑笑低头就着碗喝了几口汤再去喂她：“不辛苦，只要姑娘高兴属下做什么都愿意，属下不饿，姑娘放心，来时属下就有偷偷带些干粮路上吃的，只是姑娘千金之躯哪能吃这些东西，委屈姑娘了。”
苏铭安坐在石头上接过九月递来的点心拿在手里好一阵发呆：“这是阿音最爱吃的紫米糕了，她小的时候总是向我撒娇耍赖，哀求我带她去茶楼吃点心，这几百年里，姑姑病重师尊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她永远像从前一样天真可爱的过一辈子。”
“殿下，她是范家的嫡女，范家对冥界意味着什么殿下不会不知道的，她注定要经历这些事情，二爷这样做也是为了让郡主快点意识到自己身为范家人的职责。”九月并不怜惜范溪音反而觉得她就是过的太过安稳。
认真一想的九月犹豫了几秒：“殿下莫不是喜欢上郡主了？以她的身份未来是要辅佐新君的，势必会被送去笼络各族或是入后宫成为帝妃辅佐新君，殿下的身份要是喜欢上郡主会被人揣测有夺位之心，请殿下谨慎。”
叹口气的苏铭安烤着火说：“我又怎会不知道其中道理，我和阿音自小的情份，我知道她不会愿意做帝妃或是被当作笼络各族的棋子她的性子我最了解，她生性高傲，怎会愿意一辈子被困在宫里。”
趁着四下无人范溪音走出了营帐往不远处的湖边走去。
范溪音摘掉了发饰踏进了冰冷的湖水里湖水漫过她的膝盖，然后是腰。
“就这么想不开？又要寻死？”岸边的陆子羡就站在岸上看着她。
转过身的范溪音对上他双眼，原本眸子里就一片冰冷的范溪音许是湖水太过冰凉连眸子都染上了一层寒气更加令人难以接近，在月光的照耀下她美的让人惊叹又冷的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没有回话的范溪音转过身自顾自的走进了湖水里，直到湖水漫过了她的整个身子，闭上眼的范溪音觉得清醒了不少。
陆子羡刚要下水就见湖水里散发着蓝光范溪音钻出了水中，深吸一口气的范溪音如获新生眸子明亮了许多：“陆子羡？”
松了口气的陆子羡笑了起来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没什么，我还以为郡主又要寻死觅活呢，郡主原来只是想沐浴。”
“姑娘不好了，九幽君的宁侯府起兵造反派了三千兵马围剿活捉世子殿下，我们离九幽君还有一日的路程，此刻叛军距离我们不到二十里了，世子殿下正在商议如何应对，属下趁机出来找姑娘。”姜贺看到陆子羡时没有任何反应的移开视线用披风裹住范溪音。
湖水太过冰冷范溪音拉紧了披风：“知道了即刻通知我们的人，准备迎战。”
姜贺搀扶着她和她往营帐去：“可是我们现在只有不到两百的侍卫随行，敌军可是有三千兵力，该如何应对？”
“离我们最近的都城是哪里？”范溪音很冷静的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陆子羡横插了一脚：“我愿助郡主和世子殿下一臂之力，之前我们有误会，暂时放到一边，这个时候郡主拒绝我的好意，那便是很愚蠢的做法。”
瞥了他一眼的范溪音冷哼一声：“你既然都说了我的阶品不如世子，那么你自去同世子殿下说，跟我无关，姜贺你继续说。”她一边往前走一边听着姜贺说话。
“是越城，越城距离这里只有三十五里的路程，一去一回或许可以搬来救兵。”姜贺搀扶着她跟随着她的脚步走的很快。
点点头的范溪音拍了拍他的手：“你亲自带两人去越城请求支援，把王府的令牌带上若他们不肯，便是有意谋反违抗君令，抗命者一律军法处置。”
姜贺点了点头道：“是，属下这就去，只是姑娘你…..”
“有我保护你家姑娘还怕什么。”陆子羡跟在他们身后说道。
翻个白眼的姜贺行了一礼：“属下定不辱姑娘之令，必定会带着兵回来救姑娘。”
拍拍他肩的范溪音冲他一笑：“那我就把我的命和世子的命交到你手上了，去吧。”
“军法处置？郡主在军营待过？”陆子羡抬起胳膊看向她，没有跟他客气的范溪音把手搭在他胳膊上道：“范家是武将之家，我自幼就随王爷在军营生活，操练士兵。”
看到她平安无恙的苏铭安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下来了：“阿音你没事就好。”他想去握她的手，范溪音不冷不热的躲开了：“姜贺都同我说过了，我已经让他去越州调兵了，其他该如何部署的地方世子殿下决定就好，我的人会配合好世子殿下的。”
苏铭安拽着她胳膊有些心焦：“你还在怪我吗？阿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
“再不放手我就废了殿下这条胳膊。”范溪音这话刚说完九月的剑就架在了她脖子上不冷不热的说：“郡主可以试试。”
捏紧拳头的苏铭安厉声呵斥：“放下！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如此！”
九月迟疑了一下放下了剑，范溪音轻蔑的一笑走到九月身边：“试试？你不过是一条狗也敢跟我说这样的话？你看看，我也很想让你杀的，可是你主子不让，你不是我对手，我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蝼蚁，这一箭我迟早会还给你的，别着急，留着你这条贱命等我。”她收起笑容径直走进营帐，陆子羡向苏铭安行了个礼后和她一起进去了。
“殿下这般只会助长郡主的气焰，郡主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仇恨，殿下，郡主这样下去迟早会报复整个冥界。”九月跪在地上恳请他不要继续纵容范溪音。
苏铭安的眼神冷了几分：“我相信阿音不会的，倒是你三番两次违抗我的命令，再有下次你就不要留在我身边了，如果不是你那一箭她何至于对我如此冷漠？你再敢伤害她，我就先杀了你，阿音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说话。”
换上了干净衣裳的范溪音沏茶喝着，她看起来一点都不慌，陆子羡跪坐在席子上：“可否给我也倒一杯？”
“想喝自己斟。”范溪音喝了些热茶暖和了身体不搭理他也不跟他说话。
陆子羡只觉得她有些可怜：“其实那一箭是九月自己所为并非世子下令，郡主，我亲眼看着的，世子对郡主的情谊不同，他是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郡主的。”
范溪音的身上早已经看不到五百年前活泼开朗的样子了：“陆子羡你是真的不怕死？”
“死亦何难，活着才是最痛苦，郡主一心求死无非是因为范家大小姐离世突然，可若事情并非如此呢？那郡主恨错了人报错了仇的话大小姐要是知道会多难过？我愿帮郡主查清真相替大小姐报仇雪恨，如果当真是二爷所为那么我也会帮郡主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陆子羡的这番话说的真诚和坚定。
笑起来的范溪音撑着下巴靠近了几分盯着他的双眼：“我为什么要信你呢？”
她的眼睛里的悲伤和痛苦是掩盖不了的陆子羡能看出来：“我立下血咒这一生与你捆绑在一起，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亦死，我不得违抗你的命令，这样够了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换取我的信任然后再劝服我吗？”范溪音不相信他这样做什么都不为，只为自己查清真相。
一挑眉的陆子羡笑笑道：“因为我知道你的心是温暖的，你就算是再生气也没想过要杀了九月，你想离开，是不愿意让你阿姐死的不清不楚，你宁愿跟自己赌气不吃不喝不清理伤口也没有想过要害公主和世子，郡主的心很温暖，只是被寒冰包裹，需要一个人来融化了寒冰让这颗心再度温暖起来。”
范溪音有那么一刻的动容随即而来的是冷漠的垂下了眸子：“你是觉得你能做那个人来帮我是吗？你只是一个鬼王，能做什么？”
“如果我不止是个鬼王呢？我的真实身份是翼族帝君，这是我的令牌，郡主做我的帝妃扶持我，来巩固两族的关系，据我所知郡主的出身注定了未来的命运，要么被当作礼物送到别的地方用来笼络各族，要么就是进入新君的后宫做帝妃扶持新君，我相信郡主不会想被旁人掌握自己的命运，只要郡主愿意，我什么都可以给郡主，权势地位和翼族江山。”陆子羡戳中了她的无奈和未来的结果。
拿着令牌一边检查一边思考的范溪音眉头蹙起：“帝妃？如果我想做帝后呢？一个帝妃之位我可不乐意。”
陆子羡对这个问题十分满意，他果然没有看错人，换作旁人只会惊慌失措的给自己行礼而范溪音却是不满只做帝妃：“郡主的身份是做不了帝后的，更何况我已有帝后。”
“我不会为人妾室，想要我答应，帝君只有这一个选择。”范溪音捧起茶杯喝了几口。
笑起来的陆子羡也不拐弯抹角了：“做帝后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郡主得先委屈做我的帝妃等我过些年找个借口废了帝后，后位空悬自然就会让郡主来做这个帝后，只要郡主答应等平安到达九幽君，我立刻让人提亲，以正妻之礼迎娶郡主。”
范溪音抬起眸子说道：“为什么是我？莫不是帝君后宫无人，帝君想填充后宫了？”
“因为郡主天资聪颖，就说这范家大小姐权谋之计了得，当年王城内乱，王妃生产在即瑞王远在皇城，范家大小姐仅凭三言两语劝降敌军保住了王妃和小公主的命，这样的果断和勇敢冥界世家子弟哪个能及？大小姐向来柔弱无骨，危难之际却是挺身而出，再是范家二爷一人一剑杀敌万千，妖族一战成名，誓死不降一人一剑守住了冥界最后一道防线等来了援军击退妖族，纵然是我也是敬佩不已，二爷一身清白低调行事，在冥界也是佼佼者，才情修为皆是出众，当的起一句翩翩公子世无双，有这两位优秀的长姐和兄长，郡主当然不会差又是自幼长在瑞王膝下，瑞王虽平日里高调张扬手段残忍狠厉，却是个是非分明的明主，在四海八荒也是人人称赞的，再则王妃当年可是名扬四海八荒，试问，郡主怎会是平庸之辈，假以时日郡主定会有一番作为。”陆子羡这些年在冥界待的久了，这几个人的事迹了如指掌，他对范旭泽颇有好感，对范家大小姐范甜也是尊敬有礼。
抿抿嘴的范溪音想起了范甜：“阿姐当年过的很辛苦，为了救王妃身受重伤留下了旧患总是发作，得天天吃药续命，阿姐一生未嫁都是为范家和冥界操劳，她那样柔弱的女子我难以相信她是如何顶着那么多的威胁站出来保护王妃的，阿姐说过，生在范家那么就得誓死效忠君主，不畏生死不惧权贵，范家满门忠烈一个个的都是为了冥界而亡，到最后只剩下我和他了，或许最后我也会死，我生在范家，就得为冥界而活，为范家的荣耀而活。”
“从今天开始你可以为自己而活，我在一日就护你一日，只做你自己，等九幽君平定我便提亲，再没人会让你受委屈，我以亡母发誓此言句句真切绝无欺瞒作假。”陆子羡也不知自己是可怜她还是喜欢上她了，明明没有见过几面，却对她很是特别，或许相见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她了，哪怕是在那么杂乱的鬼市他也能一眼看到她。
笑的无害的范溪音歪着脑袋说：“翼族恐怕没这么简单吧，帝君承诺给我帝后的位子应该也是想让我去压制如今的帝后？”
陆子羡并没有打算瞒着她：“我有一女名幼薇而今才不到六岁，她生母低微被帝后逼死夺女抚养，如果幼薇在这样的养母身边长大必然会教养的跋扈放肆，我虽是喝醉酒误得这个女儿，可幼薇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希望她在帝后身边长大，你是最好的选择。”
“带来吧，等平息叛乱，把帝姬带到九幽君我亲自抚养，我答应帝君便是，希望帝君也能说到做到。”范溪音松了口，陆子羡惊喜的眼睛都睁大了些：“真的吗？”
范溪音拿起碳火上的热水倒进茶杯：“我从不骗人，得帝君何时提亲我嫁与帝君的时候会将帝姬带回翼族，这样的养母的确不适合养育帝姬。”
苏铭安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机关潜伏在路口就等着敌军来了。
“把绳子上浇上火油。”范溪音出来时看到树上绑着绳子埋在地上皱着眉说。
回过头的苏铭安看着她情绪好些了：“按郡主说的做，绳子上浇火油。”他走到范溪音身边想把披风给她披上：“阿音，一会打起来我可能顾不上你，但我会派人保护你。”
扒开他手的范溪音冷冷的说道：“我需要保护吗？一会我打先锋，殿下防守，尽量给姜贺争取时间。”
毫不犹豫驳回的苏铭安义正严辞的皱着眉头说：“不可以，太危险了。”
“殿下上过战场吗？没有，可我有，所以这里我接手了，所有人听我号令，待敌军过来时拉紧绳索点燃火油，弓箭手在暗处准备，箭上也要沾火油点燃再发射，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不可让敌军离的太近，我会率一队人引敌军到右侧的峡谷，那里易守难攻，我勘察过地形了，我们得速战速决尽快赶到九幽君，你们在高处有很大的优势，明白了吗？”短短半柱香的时间范溪音就对附近的地形了解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