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夙愿
傅景桓眼眸流转随意的坐下端起她倒好的茶一挑眉:“如果我让你做女帝替代我的位子你当如何?”他深知这四海八荒的女娘不易被世俗的偏见束缚着,不仅仅是她。
错愕的范溪音看着他朱唇微启,傅景桓见她不答话又说:“自古以来的女帝就没有几个这群无知的人,只看到了女娘的柔弱,却不知女娘也可刚强坚韧,不如你来做女帝,把邪族和不周山交给你,我也能省事,你觉得呢?”
抿抿嘴的范溪音捏了捏裙摆:“你是将我架在了两难的位子上,一面是君上,一面是你我谁也不能放弃,而且我不想做什么女帝。”
勾起嘴角的傅景桓戏虐的盯着她:“做女帝可是你儿时的夙愿,现在这帝位就摆在你的跟前,在你一念之间,溪音,你就真的毫不心动吗?四族的帝君听你调遣,你亦可用他们去对付那些试图杀你的神,自己掌握命运,这么诱人的帝位,你当真不想要?只要你说一句你想做女帝,我便拱手相让又何妨,这帝位于我而言无足轻重,我生来就是帝君,也做了数万年的帝尊,并不贪恋这些,可你不一样。”
“我不需要做女帝也可以对付他们,因为我知道谁想杀我,你就杀了谁,我只想做你的帝后,与你相夫教子共白首。”范溪音对于这些早已经看透了。
啧了一声的傅景桓看起来很遗憾:“既如此那就罢了,等你何时想做了,再说。”
半个月后,傅景桓抱起秋千上熟睡的范溪音准备进屋,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傅景桓都不用去看就知道是谁:“苏伯语啊,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苏伯语看着他怀中的范溪音微微皱眉上前伸出手想碰碰她,却又怕惊扰了她:“母子连心我能感应到母后的,傅景桓,现下可以保护母后的人只有三人,一个是阿爷一个是阿舅还有一个就是你,现在神族上下,都已经派出了杀手搜寻母后身在何处,我担心母后,所以来看看母后,我希望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一定要保护好我的母后。”
“现在不恨本尊是你的杀父仇人了?”傅景桓对于他的到来还是很意外的。
摇摇头的苏伯语看着范溪音:“我只要母后安好,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有母后的,我想做帝君一为阿姐二为母后,我以为只有我做了帝君母后就可以做回自己了,现在母后叛出神族的消息四海八荒人尽皆知闹的沸沸扬扬,很多人去找阿爷,让阿爷处置母后,傅景桓我父王的死是跟你逃不了干系,但是母后既然为你叛出神族,那就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尊重母后的选择,无论她心里爱着的是父王还是你,我只要她安好,你有能力护住母后。”
耻笑一声的傅景桓抱着范溪音说道:“本尊明媒正娶的帝后,自是得护着,也用不着你来提醒,有本尊在一日谁也别想杀她。”
注意到她脸上伤疤未痊愈的苏伯语心疼的轻轻拂过:“对她好一些,傅景桓,龙渊不会成为你的阻碍,我也不会,他是他,我是我而他已经彻底的死去,所以你我之间也没有那么多的恨,好好保护她,冥界她不能回了,在鬼蜮我虽可以凭一己之力护母后一时,却无法护着一辈子,我不愿看她痛苦,所以我恳求你对她好些。”
“用得着你说?这里没你什么事,你看也看过了,还不走?”傅景桓厌烦他说这些。
深吸了一口气的苏伯语拱手行礼,这一礼是向范溪音和傅景桓两人行的:“你不知道我和你有一样的想法吧,这些人不配也不值得真神庇护,我只想让他们都死,但是我不能,我被神族的身份束缚,傅景桓我只恨不是你,我要是你我就将那些神都给杀了,撕下他们虚伪的嘴脸,让四海八荒成为炼狱,可我知道母后不愿意看到那些发生,如果他们敢动我母后我一定会的,说不定我们会一起联手。”他说完这些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只留下匪夷所思的傅景桓,以傅景桓的认知龙渊是绝对不会有这种想法,哪怕是被臣民背叛抛弃,也不会心生报复和不满,所以他以为苏伯语取代龙渊以后也是这种想法:“看来龙渊还真是彻底消失了。”
三日后,范溪音瞒着傅景桓出了村庄来到了一处隐蔽的湖边,没过多久,范旭泽出现在她的背后:“傅景桓在哪里?”
“你还想杀他吗?”范溪音转过身看着他。
范旭泽不满的走近:“你应该清楚现在只有杀了他,才能救你,溪音你清楚一些吧,你没办法去爱他,怎么?你以为自己可以动了心就能救他?你是什么人,也有资格谈爱?为了他你要背叛神族背叛冥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范溪音注视着他的双眼平静的说:“我就是太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了,你杀不了他,君上也不能,我也不能,我不需要谁来救我,是你不清楚现在四海八荒的处境,你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
还没等范旭泽明白她的意思,冰刀擦着他的身体过去,幸好范旭泽反应快,可他刚回头就迎面对上她的剑,范旭泽连忙唤出剑挡下逼的后退了几步:“你要杀我?”
“是。”范溪音下手丝毫不手软,每一剑都下的死手用尽全力。
抵挡的范旭泽挡开她的剑,一掌击退她后退了两步的范溪音站稳后又冲着他去,范旭泽扭转手中的剑也不甘示弱的回击,打到最后两人的剑都脱了手,干脆就肉搏,范溪音用膝盖缠住范旭泽的脖子死死的勒住他双手用力的按着他的脑袋。
“你要知道,在力量面前,你很弱。”范旭泽说完不费吹灰之力举起她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扔了出去。
翻滚了两圈的范溪音平稳的落地,她揉了揉手腕盯着他:“我弱?好,那就试试。”两人几乎是同时拿到剑,两剑交缠擦出火花,洪荒里的傅景桓被这一幕给惊艳,这是他第二次看见他们交手,第一次是地方有限,所以限制了他们的打斗,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精彩。
傅景桓看在眼里,知道他们兄妹难以分出个胜负,因为两人的身手敏捷程度差不多,而且招式也是几乎相同,范溪音会的,都是苏锦澈和范旭泽教的,在不动用混沌之力的情况下范溪音是赢不了范旭泽的,两人的修为也是同为战神,范旭泽还是略显强大一些。
打了片刻实在难以分出胜负,范旭泽拉开距离落到一边:“你要知道,不用混沌之力你是杀不了我的。”
“杀你何须用混沌之力。”范溪音二话不说就又冲他过去,一道金光同时在中间挡下了他们两人的攻击,范溪音恍了眼抬起手挡住金光后退了几步,范旭泽也退了几步。
姜贺站在他们二人中间皱着眉:“打了这么久还要打吗?”
收起剑的范溪音看着他:“你怎么来了幸好你来的快,不然他就要死在我手上。”
“明明是你要输了。”范旭泽也收起剑。
翻个白眼的姜贺看向范溪音:“我是跟着你哥哥来的,我想说,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我知道你这样做一定有你的道理我相信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毕竟我也不是你哥哥那种老顽固。”
范旭泽略显不爽:“老顽固?我可跟你是同岁的。”
一挑眉的姜贺像是恍然大悟:“是吗?你不说我差点都忘记了,溪音我想听一听你故意放出消息背叛神族和冥界之后的打算。”
“没有打算,走一步算一步。”范溪音撩了下散乱的长发。
姜贺看见了她脸上的伤疤:“你的脸上怎么会留疤了?”他皱起眉伸手要去碰,范溪音连忙躲开捂住脸强颜欢笑:“不小心蹭到的我也没在意。”其实她也怀疑是不是跟那个毒有关系,好在肩上的伤已经愈合了。
察觉不对劲的范旭泽也看过去:“你身上极少留疤,这样小的伤更不可能。”
割破手指的姜贺拿开她捂着脸的手将血摸在范溪音脸上,只是片刻功夫,伤疤就变成一块块皮脱落了,含住手指的姜贺将血吸掉看着她的脸重现长出了新的皮:“这是中毒的迹象只有中毒之后的伤疤才会这样脱落,一般是和新肉长到一块,谁伤的你?”他起初怀疑是傅景桓打的,不过看到有毒就排除了傅景桓。
傅景桓见过姜贺一次:原来这个姜贺就是姜望的后人,他也是真血凤凰。
“一点小伤非要刨根问底的吗?现在不是好了吗?看这天快要下雨了,他身上没有些伤装装样子给神族的人看,怎么坐实我叛变的罪名?”范溪音凝聚冰刀走向范旭泽。
范旭泽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走上前:“用冰魄。”
迟疑了片刻的范溪音唤出剑,姜贺看着都不自觉的疼,范旭泽双手握住冰魄的剑身刺骨的疼痛传遍掌心,血红的那样刺眼,范溪音没有动手:“你确定?”
咽了下口水的范旭泽把剑抵在离心脏几寸远的地方:“动手。”
别过脸的范溪音用力刺穿他的身体,只有用神器和大块的伤口,才没那么快令他的身体迅速愈合,疼的咬紧牙关的范旭泽脸都白了。
拔出剑的范溪音看着他被刺穿的身体和染红的衣裳眸子忽红忽蓝,她连忙别过身去不再看他,姜贺伸手搀扶住他:“没必要留这么重的伤吧?”
“越重才越逼真,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既然你想让世人以为你与范家决裂,背叛冥界和神族,那么我会和君上演好这处戏。”范旭泽被冰魄的寒气折磨的有些痛不欲生,身体完全使不上力,软绵绵的被姜贺抱住。
范溪音作势准备离开,范旭泽瘫软在姜贺怀中喊道:“你原谅我了吗?你这次找我是不是也在想着我?溪音?”
没有回答的范溪音只是停了一下然而迅速的离开。
姜贺为他输入灵力暂且令他好受些:“我送你回去吧,时间久了她会想明白的,怎么说你们都是骨肉至亲,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我就怕她不肯原谅我。”范旭泽红着眼看着她消失的背影。
等回到家她闻见了饭菜香,推开门就见傅景桓正拿着碗筷:“回来的正是时候,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刚坐下的范溪音还没来得及说话,傅景桓就凑近嗅了嗅:“你身上怎么有别味道?”
“因为我今天见到了姜贺和范旭泽。”范溪音面不改色的盛饭递到他面前,傅景桓端着碗坐下:“哦?然后呢?”
范溪音吃了口米饭看向他:“然后啊,然后我捅了范旭泽一剑划清界限。”
笑了一声的傅景桓给她夹菜:“你竟然舍得伤他?真是奇怪,怎么不干脆杀了他。”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内丹在哪儿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用内丹封住了他的元神以防墨阳苏醒,要是他死了,又现身一位真神会很麻烦的。”范溪音吃着饭菜不再看他。
心知肚明的傅景桓也不追问了:“跟我想的差不多,这四海八荒能让你心甘情愿献出内丹的除了苏锦澈就只有他了。”
她握着筷子的手一顿:“不止,我一向很慷慨的,也不在意修为和内丹,如果你需要我也会为你献上内丹毫不犹豫。”
眸子一动的傅景桓克制着自己:“先吃饭吧别再说了。”
眼看画面消失傅景桓知道她要醒了,打算离开的时候,范溪音喘息声落入他耳中,睁开眼睛的范溪音见他要走一把拉住他:“天还没亮了你要去哪儿?”她睡的有些懵,还没分清这是哪里。
“你…..”傅景桓坐在床沿上转过身时范溪音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上古洪荒。
范溪音对上他不知所措的眼神有些奇怪因为傅景桓看自己的眼神总是炙热的:“你不舒服吗?”她坐起身伸手探了探他额头。
傅景桓下意识的开口:“我不是他。”
愣住的范溪音有些恍惚,她总觉得傅景桓知道些什么:“什么?”
说错话的傅景桓连忙又说:“你做梦了梦里喊着墨阳的名字。”
松了口气的范溪音处变不惊的往前挪了挪环抱住他的腰贴在他胸口:“我不喜欢他,也不会喜欢他的,我告诉过你,我哥哥是他的转世而他也是南诗媚的仇人,我的心里永远不可能会是他,只有你。”
“真的只有我吗?”傅景桓心知肚明她是因为愧疚,对那里的傅景桓愧疚,才会对自己如此主动和热情,从前主动的人都是自己,这一次她回去后主动的抱自己让自己留下。
点点头的范溪音松开他长发落在腰后冲他微微一笑:“真的只有你。”她帮他脱去穿好的衣裳牵着他的手躺下,靠在他怀中环着他的腰缩在他的臂弯之下。
可是她越是这样,傅景桓越是难受,他一夜未眠第二日也是早早的就离开了。
醒来的范溪音看着床边空无一人的床榻发呆唐皎忽然推门进来:“公主!”
“吓我一跳。”范溪音回过神看向他,唐皎走上前说:“你真的叛出冥界和神族了?君上都下令了,二爷的伤也是你干的?伤那么重公主当真这么厉害?”
范溪音一挑眉坐在床上说:“不是我干的是他自己干的,我厉不厉害你试试?我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所以你也不用喊我公主。”
唐皎满不在意的挥挥手:“君上可不在乎反而是夸公主干的漂亮,这诏令还是二爷硬逼着君上下的,君上说了等公主回心转意早日回归冥界,虽是废了公主的封号,可我们这些人谁不知道公主还是公主,我自知不是公主的对手就别试了,傅景桓呢?他不在这里?”
“你找本君?”傅景桓提着食盒走进来刚才他们的对话他假装没听见:“你的那份已经送到你屋子了,你现在是鬼族帝君,按规矩你得回你的地盘去。”
诧异的唐皎明白傅景桓想支走自己:“我没说做帝君,我以为大人是说说而已,在下只想做公主的侍从伺候左右,不想做帝君,帝君多累啊,每天还要上朝,请大人收回旨意。”
傅景桓有些摸不着头脑:“旁人争破头想做帝君,万人之上,你不想?”
范溪音握住他胳膊笑笑:“唐皎随性洒脱不喜被约束,他在我部族效力时,便是定了规矩不可束缚他的自由,他对权利地位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就收回旨意吧,唐皎你退下。”
“是。”唐皎冲着范溪音挑眉一笑离开。
两人就这样坐着,傅景桓拿出菜摆上来刚摆完就来了个不速之客:“君上原来在溪音公主这里啊。”她故意不喊她娘娘就是不想承认她是帝后的身份:“用膳不介意让妾也一起享用吧?人多热闹。”
姝年以为这一次她也会答应,哪知范溪音看着她说:“我很介意,我知道你自小无人管教才令你如此没规矩失了尊卑上下,我为妻你为妾,见我得行礼,开口便唤我公主,是不想承认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没有宣召就堂而皇之闯进我的院子,按规矩得仗责,念你自小孤苦无依,我便饶了你这次,滚出去。”
她的反应不仅令姝年意外,就连傅景桓也是很意外:“溪音?”
“嗯?”范溪音看向他,傅景桓笑笑握住了她的手:“姝年,你的确太没规矩,回去好好反省学学规矩,无事不得擅闯惊扰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