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竹篮打水要成空
在罗文宇半是恭维半是挖苦的说话声中,妇人本想再说点什么,但苏元哪里肯让他们再闲吵,直接拉了妇人就往还被狠狠压着丝毫不得动弹的褚西身边去。
褚西眼睛原本有些湿,但罗文宇的烙铁并没有落在他的胳膊上,所以里面的雾气一眨一眨地很快便消散。
看着苏元和妇人一前一后靠近,尤其是妇人脸上成竹在胸的神情,他的心一下子落了地。
果不其然,妇人欺身微微看了看,就站直了拍拍苏元的手:“就被狗咬了两口,还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伤,不用担心!”
“师娘说话当真?这小匣子里的药膏果然有用?”先前出门奔去找妇人的时候,苏元就已经把褚西的情况跟妇人说了,妇人稍微一听,就吩咐她回去罗府抱来了这小匣子。
说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丹妙药’,苏元虽然不怎么相信,但妇人的医术远在他们的师父之上,就连卜平的易容术,都是因为有她的指导,才能最终成功。
所以怀疑归怀疑,她还是忍着疼,拼尽自己的全力取了过来。
妇人点头笑了笑,没有多加解释,只尖着手指将那嵌在棉絮里的黑色瓶子拿了出来。
后坐到褚西旁边,拿木勺舀出就往他胳膊上抹。
褚西嘴还被塞着,看到那一坨坨似沥青一样黑糊又粘稠的东西,他才放下的心立马又提起:沥青可是有机化合物啊,这要是渗进血里,万一中毒了……
想到自己被截肢的可怕后果,褚西呜呜呜地想要阻止。
但妇人动作娴熟且轻柔,在褚西还没感觉到痛的时候,她就已经全部抹好了。
看着那黑糊糊、厚约半寸的一大片,别说褚西,就连苏元也觉得心里没底,刚想开口问时,
妇人将药品递给站在旁边也是一脸不解的罗文宇,让拿多些纱布棉垫过来之后,便同满眼惊惧的褚西耐心解释道:
“这是我们谷家独门研制出来的松雪生肌膏,具有去腐托毒、透脓生肌的功效,
你这点小伤,每日敷换个一两次,过些时日也就好的,用不着这么害怕!”
听到不是沥青,褚西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大口气,但还是说不了话,只能求助似的望向苏元。
苏元理解到他的意思,嫌弃地伸手将他嘴里塞的东西抽出。
“啵”的一声,褚西终于解脱,活动一下嘴,便让那些还把他压绑着的禁卫给他解缚。
站直后,十分诚恳且庄重地感谢了妇人一通。
先前褚西被压着,脸都变了形,妇人看不出他作何样貌,帮忙只是因为苏元央求。
此刻他站直了,端端正正,穿得虽然普通,但举止得体,长得也尤为俊俏,心里不禁生出喜欢,一双丹凤眼瞬间笑眯成了一条线。
“好个模样周正的小公子……”
但妇人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罗文宇看自己的夫人见着长相乖巧的,便又想上手摸,赶忙将她拉起:
“行了行了,既然弄完了,就赶紧回去,被人看到不成体统!”
“诶诶,你拽我作甚,你这样才不成体统!
而且我救了人,还不准跟他多说两句了?再说了,纱布棉垫还没来呢!我还要给他包扎,另外方才那被烫的也还要处理……”
“说什么说,包什么包!元丫头看过那么多次了,难道不会?让她来就好!
这么大冷的天,杵在这儿冻坏了为夫可不管你!”
猛被cue到,苏元埋下脑袋,用几乎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应了一句:“我还真不会啊师父……”
但夫妇两个谁也没留意,只“拉拉扯扯”就往殿外走。
不过走两步,妇人又回过头叮嘱:“元元啊,那松雪生肌膏你记得按时给小公子敷换啊,没有了师娘那儿还有,多得是!常来拿就好了啊……”
罗文宇一听,更将妇人拉得快了些,“又不是大白菜,还多得是!为夫怎么从来没见过更没听你说过?”
“谁让你每日不着家,我即便想说,说得着嘛!
即便是休沐在家,你不也只顾着吼吼哈嘿地打拳练武?我说话你又何时认真听过?放屁还能得个响儿呢!”
随着二人的声音越传越远,褚西苏元互望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尴尬。
“他们一……一贯如此,你听听看看就好,可别……往外去说啊……”
褚西呵呵一笑,不痛不痒应了一句:“他们夫妇,感情似乎很和睦?”
苏元点头,“的确,师父师娘虽然家世不同,但青梅竹马,看起来虽然吵吵闹闹,但其实关系甚笃……”
闲聊几句,纱布棉垫来,苏元笨手笨脚地为褚西包好之后,罗文宇才送完夫人出寺出宫回到殿中。
何铭他们将韩少先送去廷尉寺也在这时回寺。
“师父……”看苏元褚西二人关系似乎一下升了许多温,何铭入殿唤罗文宇时,脸色比以往更显阴沉。
“阿铭啊,你终于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何铭颔了颔首,“直接交给了他们正卿大人那边处理。”
“那就好,这下圣上应该能够放心了……”
罗文宇话没说完,何铭抬头:“师父,有件事,徒儿必须同您禀报,二师弟他……”
“他罪孽滔天,一并交给廷尉寺处理就好,不用再跟为师说,我与他师徒情分早已断得一干二净!”
“不是师父……”因为殿内不全是自己人,何铭没有直接将话说出口,而是凑到了罗文宇耳边。
听完,罗文宇脸色看起来很复杂,沉吟几息之后才道:“他人在哪儿,带为师去见!”
何铭颔首应声是,就带着人要出去。
褚西因为有自己的目的,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遂赶紧起身:“二位请留步……”
苏元不知道褚西的用意,忙不迭将他拽住,后小声提醒:“你想……干什么?你该做的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其他的……”
褚西把苏元的手掰开,摇摇头没有解释,后快速小跑着追上了何铭罗文宇。
面对他们的不解与防备,甚至含带杀意的目光,褚西没有怵惧:“军饷案,卜平这个人很关键,你们对他来说身份特殊,
他心里有恨,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把秘密说给你们听……”何铭不悦打断:“事情都还没做,说什么可能不可能!”
褚西粲然一笑:“即便没做,我也知道不可能,否则事发之前,他又何必那么大费周章地回你们卫尉寺?这不明摆了想把你们全都拉下水?
那他又怎么可能把真相说出来,让你们在皇上面前立功受赏?
而且,就我之前看到的,你们的人把他带出那小宅之前,他就已经半死不活了,
若你们就这么冒冒然过去,万一他一口气上不来,就那样死了,岂不是竹篮打水?
所以这种事,最好是我这种与他无仇无怨,且不牵扯任何利益的局外人去问!
另外,只要你们愿意把事情交给我来办,不横加干预,我可以让你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