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无功而返
姜王奇当时并不明白,自己的话怎么就起到关键作用了。在送走靳家父子后,他转过身来开始埋怨大哥。
“那个靳辉有什么好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笑里藏刀,我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就为了他们家那一千箱酒?浮遇岛缺那一千箱酒吗?”
“浮遇岛不缺一千箱酒,但是缺一个心胸开阔、成熟稳重的二少爷。”姜王峪语重心长地对弟弟说。
“‘心胸开阔、成熟稳重’那是岛主的标签,我是二少爷,为什么要变成那个样子?在浮遇岛,我负责貌美如花,你负责挣钱养家不好吗?”
丁祥在他们身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哟喂,刀子脸也会笑啊!”姜王奇觉得太稀罕了。
姜王峪没有笑,而是非常认真地对弟弟说:“虽然你这话听着新鲜,但我觉得那应该是你未来的妻子对你说的话,而不应该是你对我说的话。所以,还是先让自己拥有‘挣钱’的能力吧!”
姜王奇低头吐了吐舌头。
“还有,那个靳辉,家教很好,人品不错,又有值得夸耀的资本,你和他做朋友,要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我……”
姜王峪深沉地看了弟弟一眼,不许他再反驳。
被大哥这样一激,本来要去找方雨竹的他,也不去了,跑到后花园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练习静坐去了。
丁祥还是有些担心,他不明白岛主为什么非要给靳辉这个特权,毕竟才第一次见面。
姜王峪说虽然是第一次认识,但却不是第一次相见。昨天他在马场的表现足以证明他是个非常优秀的人才。
他并非个人争强好胜,而是带领团队每一个队员向前冲。在宣布他们队获胜后,他又带领所有队员向另外一支队伍深深鞠躬致谢,还热情地拥抱了桑桑。他把象征荣誉的花环戴到方小姐头上,可是并没有趁机向她提出什么要求,而是转身离开。可见他心底磊落,没有那些龌蹉的想法。
“即使是这样,也不必送他这么厚重的礼物吧!”丁祥依旧说道,“‘随时上岛’的外人,除了警察,他是第一个。”
姜王峪没有再回答他,但是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姜王奇之所以后来没有表达强烈的不满,正是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的重要性。他的一句话,发挥出了他想象不到的效应。
可以随时上岛的警察,上了岛也常常抓狂。岛上似乎有很多秘密,但又没有他们可以查的东西。罪犯不在这里,线索不在这里,哪怕跟踪岛主一个月,他也不会做出任何异常行为。仿佛有人已经提前为他写好剧本,而他只是照着演罢了。
你可以怀疑他,怀疑他有炸桥的动机,甚至是杀人的动机,但是证据呢?线索呢?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岛上,在他们到来之前,所有痕迹都已经消失了。
林义承认,这次他又失败了。一周前,他带着满腔的热情而来,一周后,还是带着满满的遗憾空手而归。
局里派人过来了,当面向他汇报了浮遇岛“收入及开支”的调查报告。
浮遇岛单是每年寒暑假接待游客这一项收入,大约是两千万。浮遇岛一干人等的薪水和开销以及岛上各处景点的维护,大约用去三分之二。剩余的钱则全部用来喂养浮遇岛的野生动物了。不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粗略计算一下,约有一百多个品种,他们都负责,这确实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所以,浮遇岛的帐目并没有什么问题。
原本他还疑心浮遇岛与什么不法分子有合作,需要大笔钱财。现在看,这个想法也是错误的。浮遇岛的公账上,根本没有多少钱。岛主的私人金库,也根本不存在。
他是刑警队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在这里空耗下去。这次,他把祝令鲸留在了这里。
祝令鲸让队长放心,只要浮遇岛有鬼,他就是耗上一年也要把鬼捉到。
林义让他千万不可大意,每天打个电话到局里,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浮遇岛有鬼,却是一只无形的鬼,捉不住,也绕不开。
姜王峪是第四次到码头送他离开了。
浮遇岛东边的码头,隐藏在山坳间。为了方便从船上运送货物,已在山间修了一条平坦的道路。路两边的石头缝里,野草正努力往外钻。
海边黑色的砾石滩上,姜王峪依旧像幅画似的挂在那里,丁祥站在他身后,他们和前几次一样,目送林义离开。
林义站上跳板,自上而下看着姜王峪,对他说:“每次我们来,岛主亲自迎接;我们离开,岛主亲自相送。林某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哪里!刑警队的工作非常辛苦,每次都劳烦林队长亲自跑一趟,过意不去的是我们。”姜王峪微微抬起头说道,“如果,能让一些人打消修桥的念头,或许林队长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既然能修桥,就说明是合法行为。现在还有人愿意出面进行调解,再过些时日,恐怕连政府也要出面支持修桥了。”
姜王峪知道,林义这么说是有依据的,这也是在好心提醒他。
“我们并不是阻止修桥,只是有人修,就有人炸。我想,即使林队长抓住一、两个人,下次还会有人去炸桥。这么多年,执念已经在一些人的头脑中形成,很难去除。”
“是吗?”林义从跳板上走下来,走到姜王峪面前,“执念在那些人心中,还是在岛主心中呢?”
姜王峪的眼皮动了动,脸上短时间出现一丝伤感的神色。“林警官可曾登上过锦融山的山顶?可有见过山那边的风景?”
林义摇了摇头。
“山那边,是地狱般的严寒,经常可见黄沙漫天。如果不是锦融山挡在那里,如果不是山上茂密的植物坚挺在那里,寒流一定会涌上海面,祸及融明市乃至整个江同省。”
在此之前,林义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那样的场景。“原来不是说,为了保护那些珍稀动物么?”
“因为珍稀动物离我们很近,能引起爱心人士的重视。但是恶劣的气候离我们还很远,短时间内看不见。”
“所以,你们浮遇岛以一己之力担起两副重担吗?”林义觉得这有点像天方夜谭。
“我们不敢这么说。”姜王峪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很多年前,我父亲去向他提起山那边有寒流逼近的问题,希望能够重视。当时答应前去考察,可是考察队伍从浮遇岛上了锦融山,在山上盘旋多日,只找到两处金矿,根本就没有登上山顶,更别说到山的那边去看一看。”
“他们垂涎锦融山上潜藏的巨大财富,什么珍稀动物,什么恶劣气候,他们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没办法,我父亲不得不继续以‘保护珍稀动物’的名义四处奔走,甚至不惜煽动各地具有开采意向的商人引发暴乱,总算阻止了一场劫难。”
林义听得目瞪口呆,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我们姜家几代人住在岛上,说‘守护’不敢当,但我们绝对不会破坏它。至于其他人,我们管不了,也无心去管。”
林义带着一种更为复杂的心情离开了,甚至忘了自己这次来浮遇岛,还有对岛主的另一种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