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天理循环，生生不息
没想到出门逛个道观，看个风景，都能遇到这种神人。
或许，这就是缘分？
李治想了一下，微笑着道：“道长谦虚了，就您穿的这身道服，身处在道观中，还能说出神仙是虚构的话，真本身就已经说明您的境界非同凡响，若说道长没有本事，我们这些凡人可就要苦恼了。”
好听的话，谁不愿意听？
老道听到李治的吹捧，笑得合不拢嘴。
“您太高看贫道了，贫道就是一介道士罢了，当不得殿下如此夸赞。”
李治摇头轻笑，指了指道观外面的亭子，邀请道：“能遇到道长，当是一种缘分，不若去亭子里聊上两句如何？道长可愿意谈论一二？”
老道看了看不远处的学子时不时望过来的目光，微笑点头。
“好。”
两人的谈话已经影响到别人了，而且从他们的神态、动作来看，明显是起了跟李治交谈的心思。
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正好，李淳罡对李治也非常感兴趣，索性点头答应了交谈的请求。
说罢，两人并肩朝亭子那边走去。
李明达眼咕噜一转，似乎来了兴致。
她抢先跑到两人前面，来到亭子里用手帕擦了擦石凳、石桌上的灰尘。
就跟个勤奋的小侍女一样，娇憨得可爱。
李治摸了摸她的头，在旁坐下。
余光中注意到老道还站着，赶忙起身，刚要开口。
就看李淳罡提前笑着朝他摆摆手：“出家人，不讲究这些规矩，晋王随意点便好。”
老道是长者，在这遵循利益规训的年代，年轻人抢先坐下显得很不礼貌。
但这也是两说，并非是所有的情况下都是如此。
李治是晋王，是一国之主。
从这个角度而言，他先入座也没什么毛病就是了。
见老道这么好说话，性格随和，李治也不谈什么道歉的话，顺理成章地坐了回去。
“看道长境界不凡，本王想请教道长几个问题，不知道长是否愿意为本王解惑？”
李治谦虚地说道，有慧眼识人的本领，他已经认定这个道士非同凡响了。
因而没有什么客套的话，而知直接提起了交流的情求。
李淳罡闻言，轻笑着点头：“老道懂的不多，但还是知道些人情世故，若是能帮到晋王，那再好不过，请晋王殿下直说便是。”
听到这个回答，李治也不客气，他转头看向白雪皑皑的山头，道：“一年有春夏秋冬四个季节，这是自然规律。春季万物复苏，而到了秋季则万物枯萎，再到冬天，一场大雪下去，将这一切掩盖起来。到了来年春天，大雪融化，万物再次苏醒。”
“如此年复一年，年复一年，天理循环，生生不息。”
“从三皇五帝到现在为止，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一切从来就没有变过。”
“本王想试着做出改变，因而想听听道长想法。”
“不知道长对此有何看法，还请赐教。”
说到这里，李治望向李淳罡，眼中的笑意掩饰不去。
他这话问的虽是自然规律，但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既然这位老道在自然法则和哲学方面，有着不俗的评价，应该能说出点发人深省的话吧？
有些哲学问题，哪怕到现代也无从解决。
李治需要点灵感，好让自己更加清晰的认知到接下来要走的道路。
但看老道却好似在装傻一样，淡笑着回答：“晋王您也说了，这是自然规律，既然是天理，自是无法改变的，您问的这个问题老道听不明白，也想不明白，您问得太深了。”
“但如果是人欲呢？”李治自然不会就此放弃，追问道：“人欲可有改变的方法？”
李淳罡道：“人欲既是天理，两者本无区别，您想改变人欲，那跟改变天理又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道长的意思是说，不管是人欲还是天理，都无从改变是吗？”李治若有所思地问，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李淳罡点头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既然几千年来，这一切都未曾有过改变，那便说明这本身就是自然规律，既是自然规律，又何必去干涉？晋王这话，未免有些前后矛盾了。”
“但实际上，其实还是有变化的不是吗？”
李治并不认可，他道：“千年以来，这世间的变化，还是蛮大的。世间本无四季，但因为有人给它命名，因此有了春夏秋冬。这一切都是变化，您怎么能说未曾有所改变呢？”
老道摇头，带着颇为无奈的语气道：“您这是在诡辩，春夏秋冬原本就存在，并非是人未曾给它命名，就能说它并未存在过，您这是在强词夺理了。”
“是，本王是在强词夺理，但强词夺理本身也是变化，三皇五帝的时候，可没有如此丰富的词汇。”李治坦然承认，并微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李淳罡眼中闪过一道奇妙的光，他道：“这只是人们将原本就有的经验，用文字归纳出来罢了，但若说有所改变，这仍然是毫无道理可言。”
把经验归纳为知识，这只是将本来就存在的东西，用某种形式将原有的概念保留下来罢了。
这里指明的对象，其实是人。
过去的人有喜怒哀乐，现在人也有。
只不过，现在有更多更丰富的词汇，来形容一个人的行为。
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的状态，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
老道是针对这个问题，跟李治针锋相对。
李治理解了他的意思，轻轻点头，随后开口道：“那么人的地位呢？从古时的奴隶，到现在的农夫，底层人民的地位整体上升了，这算不算一个变化？”
李淳罡摇头，轻叹一声：“可是……他们仍旧过得很苦，从奴隶到农夫，只是改了个名称罢了，自始至终，百姓的苦难都没有得到丝毫的解决。”
“是！百姓们确实过得很苦。”李治承认，但他转口又道：“但相比之下，百姓们的生活环境，还是有所改善的，至少他们不会像过去那样，可以被人无缘无故的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