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东汉有凳子合理吗？
半眯着眼养神的老宦官听到皇帝突然开口说话，睁眼清醒过来，发现皇帝正注视着自己。
老宦官心里咂摸了一下皇帝刚才话语里可能潜藏的深意，一边转身面对皇帝微微躬身，一边谨慎的回复道：“陛下！是做噩梦了？能告诉老奴，一起参详一下吗？”
余冰揣摩着眼前的宦官可能的身份，信息太少，不好判断。自己以前看《三国演义》的电视或小说时也没怎么去关注过宦官这个角色，只知道有“十常侍”这个群体，记得名字的也就那么两三个。
“朕，刚才梦里见到了列祖列宗！”余冰斟酌半天，还是觉得“祖宗托梦”更好发挥，如果自己借此发生什么改变也更容易让人接受，最关键的是可以借“祖宗”的名义堵住一些反对的声音，毕竟自己不可能继续当一个昏君，那么以后与各种利益团体产生矛盾冲突在所难免。
听到皇帝的话，老宦官心念电转，寻思：“陛下这是真梦到列祖列宗？还是假称托梦想借此表达什么？……”
唉！陛下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不好掌控了，这两年自主的想法越来越多。老宦官想到这里，感到有些无奈。这些年来与众常侍左右陛下视听、把控朝政大权，自己今年更是升任尚书令，陛下对自己一直都信任有加，对中官群体也向来倚重，但陛下还是经常会冒出一些奇怪想法，中官们有时也不得不迁就。今日本欲联合众常侍栽赃阳球、刘郃等一党谋反，没想到陛下看歌舞表演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还做了噩梦，不论真假，今日都不太适合再说此事，看来只有另寻时机了。嗯，不过……也不一定，或许可以借陛下之梦顺势推波，趁机把阳球一党一网打尽……。
老宦官自感已经有了应对皇帝借梦说事的思路，于是回应道：“陛下！是诸位先皇有什么预示吗？”
“朕在梦中好像经历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历代列祖列宗均对朕训诫颇多……朕一时间回想不起太多内容，且短时间也叙说不尽……但有一句话朕却印象深刻，乃开国高祖反复告诫。”
余冰有点断断续续的说出这段在心里琢磨良久的话，停顿一下，想想该怎么表述高祖的训示。
余冰不再注视老宦官，目光向四周扫视一圈，却发现歌舞已经停下，先前在自己附近席地而坐的那些人都站起来围在自己周边，好像都在侧耳倾听自己“说梦”。
余冰缓了缓有点紧张的情绪，接着用沉重中带点恐慌的语气说道：“高祖在梦中训诫朕良久，最后掐着朕的双肩，一边用力摇晃，一边反复告诫--灾祸频发、汉祚将亡！灾祸频发、汉祚将亡！……”
“朕被高祖晃得快喘不过气来，朦胧中听到好像是爱卿在呼叫，朕才从梦中清醒过来。”
“灾祸频发、汉祚将亡！”
“灾祸频发、汉祚将亡！”
一群倾听皇帝“说梦”的人全都愣住了，被这短短的八个字震得目瞪口呆。
大汉立国数百年，承平已久，除了几个派系之间争来斗去，整个大汉还算稳定，哪里有真正想造反推翻汉室的人？怎么能从一个皇帝口中说出“汉祚将亡”这样不祥的话来，还是借“高祖托梦”说出……
宦官们贪慕权势、聚敛财富、欺压忠良……那都得依附皇权啊，谁也没有产生过传承几百年的汉室会真正灭亡的念头。
历代皇朝，各派系斗争借灾祸攻击政敌的事例屡见不鲜，大多会夸大其词的扯到“颠覆江山，造反谋逆”的罪名，连不少皇帝也被逼为各种灾祸下过“罪己诏”，说什么“天子失德”之类的，但像这样皇帝本人直言“汉祚将亡”的还从没有过。刚才这话要是换个正直的官员说出来，那还算正常，去年被发配的蔡邕就说过类似的话，结果引起了诸多势力争斗，更是把他自己差点坑死！
老宦官听到这八个字也是愣了一下，自己等人去年险些被蔡邕借“灾异”之名搬倒，现在陛下又“借梦”说出差不多的话语，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人……念头一转，想到何不顺势借这个预言，把“造反”罪名扣到刘郃、阳球一党头上，不正好应了颠覆汉室吗？于是开口接道：“陛下！高祖托梦警示，肯定是提醒陛下朝中有奸人欲颠覆我大汉江山，老奴正欲禀告……”
“停！”余冰抬手打了个止住的手势。哼！可不能让你继续说下去了，“借梦说事”那是为我自己服务的，不是让你一个宦官反过来利用的，早就想到你可能借机栽赃了。
“爱卿且住，今日暂时不论其它任何事务。”余冰打断老宦官的话，也不管他高不高兴，反正早晚都会起冲突的，得罪就得罪，现在自己可得掌握话语的主动权，不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被打断话语的老宦官这次是真的愣住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皇帝，居然、居然……一向言听计从的皇帝居然打断自己说话？老宦官感到不可思议……
余冰环视一下四周，看见一众人等均是愣愣的。哼！估计都是被自己打断老宦官说话的行为给惊到了，嘿嘿！自己也替刘宏“雄起”一回！想不到吧……
“朕刚说过，先前在梦中经历了很长时间，太祖高皇帝和世祖光武皇帝等历代列祖列宗均对朕进行了诸多训诫和教诲，内容繁杂，朕刚醒来，还没来得及整理和消化。”余冰也不管这些人是否能听懂自己的现代词汇，赶紧把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说出来，别等老宦官或者其它人反应过来再整出其它什么“幺蛾子”。
“列祖列宗教诲的内容，涉及很多方面，其中包含了如何挽救我汉祚危机，这些内容极其重要珍贵，趁现在刚从梦境醒来，记忆犹存，朕必须尽快理解融合。”
说到这里，余冰再次环视一圈，发现众人都在认真倾听自己说话，于是接着说道：“诸位爱卿，汉室危机，迫在眉睫，祖宗传法，救我汉室。现在朕需要你们的全力配合和帮助，朕需要一间清静的房间闭关，朕要在里面专心理解列祖列宗传授的救我大汉之法，深刻感悟列祖列宗对朕的各种教诲。”
“诸位爱卿，此乃关系我大汉生死存亡的最重要事务，其它一切事务暂且延后，等朕出关后再处理。”
“诸位爱卿，在朕闭关期间，一定要保证闭关室的安全，不能让任何人进入打搅，否则干扰了朕融合理解列祖列宗的教诲，出现任何一点点偏差或遗漏，都可能导致挽救我大汉国祚失败，那诸卿和朕都将是大汉的罪人！”
余冰稍微加快语速说了一大段话，也不管编造的是否合理，没那么多时间去推敲完善了，哪怕漏洞百出也只有先扛过眼前这关。说多错多，自己现在一定要堵住众人之口，不给他们继续说事的机会。
自己的“金手指”全称叫做【穿越打脸要合理系统】，刚才虽未细看说明，但有个概念却很明确，那就是自己在这个时空的行为要尽量“合情合理”。不过现在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也没办法判断言行举止是否合理，只能“瞎琢磨”一通，也算是尽力了……
“哪位爱卿，愿意替朕分忧？”
被打断话语的老宦官愣愣的听着皇帝“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段，心中直犯疑：“闭关？消化融合？内容繁杂？挽救汉祚？……难道陛下真的梦到列祖列宗了？不是要借梦说事？……”
感觉皇帝说话有些奇怪的老宦官有点脑袋发懵，仔细一想：刚才这一会儿，陛下言语确实有异往常，先前好像就说了一些不明不白的话，还要看什么“番茄大神”、“土豆大神”的书，恐怕……真是梦到了列祖列宗。
看来陛下刚才也不是故意要打断自己说话，而是真被梦境惊到了。连自己猛一听到“汉祚将亡”都感到震惊，更别说年轻识浅的陛下了。
一通分析脑补，自以为皇帝还在掌控之中的老宦官舒了口气，别看自己权势滔天，宫里宫外为所欲为，这都是凭借皇帝的宠信实现的，从接回陛下登基至今11年，自己借皇权之势斗倒了无数政敌。而今，陛下已年届23，常有自主想法，很多时候都得顺着来引导，只有把他哄高兴了，自己等人才好掌控利用。看来今日不宜再提阳球之事，哼！就让彼等再多活两天。
听到陛下问谁愿为其分忧，老宦官作为中书令、中常侍之首，立即面向皇帝微躬拱手，率先回应：“陛下！老奴愿为陛下分忧！”
周边一圈人等，看打扮估计大多是“十常侍”中人，也纷纷拥到近前躬身施礼，参差不齐的高呼：“陛下！老奴（奴婢、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幕，听着争先恐后传来的声音，余冰虽然知道原身刘宏一直是一个傀儡皇帝，但也一下子让平凡的自己感受到了皇权的诱惑，那种“至高无上”的感觉真让人迷醉，难怪古今中外那么多人为了这个位置不择手段，英雄、枭雄、奸雄轮番登场……呃！想多了，原身不过是众多势力实现各自目的、斗争利用的木偶罢了，昏庸无能的原身一辈子都被一群“死太监”忽悠得团团转，哪里有什么实权啊。
余冰凝神思考一下，觉得可能还是一直和自己对话的老宦官身份高一些，虽然还不能确定是谁，但看和周边一群围过来的宦官相似的打扮，也应该是“十常侍”中人，不然正常的朝廷官员，应该不可能这么乱糟糟的围着自己说话，只有“十常侍”恃宠而骄，才敢忽视正常的宫廷礼仪，这么随意的在自己身边“大呼小叫”的。
余冰抬下手，示意众人止住，双目注视老宦官：“此事就交给爱卿全权负责，一定要尽快安排妥当，朕怕时间久了有所遗忘。”
然后目光扫视一圈围过来的众人，继续说道：“其他诸位爱卿也要全力协助，必须保证闭关室的安全，不能出任何差错，同时也要维持好宫内宫外、朝堂上下的稳定，有需要朕决定的事务均待朕出关后再处理。”
“诺！……”
这次回应的声音倒是很整齐。
“陛下！既然怕时间久了遗忘，那吾等现在所处的［宣曲殿］后殿有休憩雅室数间，清静安全，陛下可择其一作为闭关室。陛下现在即可移步去看看，如果欠缺什么物事，老奴也好安排及时补充。”
老宦官听到陛下安排自己负责“闭关”的相关事宜，知道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受陛下宠信，于是开始积极的履行职责，很快就提出一个合理的建议。
余冰心下大喜，太好了，不用走很远换地方折腾，这样就能极大的避免出现更多不可测的变故，看来安排这个老宦官负责此事真是太英明了，呵呵！
余冰站起身说道：“好！爱卿带朕去看看。”抬手示意老宦官引路。余冰这一起身行走，视线无意中掠过刚坐过的凳子，觉得怪怪的，和自己印象中的“龙椅”完全没有可比性，有点……普通，没有那种奢华威严的感觉。
咦？汉代有带靠背的凳子吗？……有凳子合理吗？……
先前那群宦官都是席地而坐的，我不是也应该“席地而坐”？记得《三国演义》影视剧里的人好像都是席地而坐的吧？
难道……还有其他“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