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至死方休
南昭焱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
顿时变得惊慌失措，这不可能！
城内城外遍布眼线和探子，他为何一直没收到敌军来袭的消息。
而就在他震惊的刹那，突然，眼前寒光一闪，如惊雷闪电。
随即，只觉胸口一阵剧痛。
他缓缓低头，只见一支冰锥已刺入他的心脏，直接将他的身体洞穿。
竟没有鲜血流出。
他的血液正在极寒中迅速的凝固。
南昭焱死了。
南征突然疯了般的大笑，抓起地上的尖刀，朝魏风刺去。
两人扭打成一团，活像两个疯子。
而鲛人，却静默的从她身边走过，无声无息的离去。
他没再看她一眼。
至此，执明没有任何顾忌，也无任何眷恋了。
他的心里只剩下杀戮。
对人族最后的一点宽容与幻想，皆已熄灭。
这么多年来，两族之间的血债，今日，一并清算。
御城外的荒野，狼烟四起。
夜空被战火染成一片血红。
南王府内的将士与江湖高手们还不知道主子已死，在执明走出的瞬间，将他团团围住。
执明的眼底没有一丝情绪，他轻轻松手，那颗解药滚落在地。
“杀了他！他就是鲛族的皇太子！”
“杀了他我们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所有人就像见了血的苍蝇，蜂拥而上。
执明凝聚灵力，剧毒缠身的他，已精疲力竭。
每一次动用法力，都是在损毁元神。
而他的元神，却无法在复原了。
在他付之一炬之时，丹田内的鲛珠光芒大盛。冰蓝色的光芒冲破缠绕其上的黑雾，一股强大到无法抗衡的冰寒之气，从他周身腾起，如狂涛巨浪般席卷过整座王府。
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随即越来越多，落在地面，绽开一片殷红。
在御城外交战的鲛族将士们，忽觉天地间气温骤降。
天空乌云弥漫，少顷竟飘起大雪。
雪中夹杂着冰雹，一颗颗砸在兵器上，发出叮当脆响。
这股寒意一波波涌过，如潮水冲刷着沙滩，冲过整片战场。
“是殿下！”如子岸遥望着御城的方向，惊骇道。
“可殿下已身中剧毒啊，这样施法不等于自杀么！”另一名将士道。
“快！杀进城去！”如子岸再不缠斗，浑身法力暴涨，周遭的将士也是一样，不再给自己留后路，全都拿出了死战之势。
刹那间，血流成河。
整片荒野都被鲜血浸透。
可他们还是迟了一步。
等他们满身是血的杀进南王府时。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所有人都变为一具具晶莹剔透的冰雕。
在这一片岑寂的冰晶遗骸中，有一具冰雕格外美轮美奂。
飘扬的青丝被冰封在半空，一丝丝，一缕缕。
那张容颜美若神祗，一双幽蓝色的眼眸，依旧静静的望着远方。
“殿下！”如子岸跪倒在地，一颗颗碧绿的珍珠从他的眼角滚落。
众将士也都齐齐跪倒，悲痛万分。
执明耗尽了所有的元神，与敌军同归于尽。
地牢深处，两具尸体一纵一横躺在地上。
南征睁着双眼，脸上的表情却很安宁。
她的尸体正在一点点融解。
漆黑的血水从身下蔓延开去。
分分钟，尸体变为了一具白骨。
随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白骨腹部处残留的黑色药丸突然动了动。一股股黑色波纹萦绕在药丸周围，像是具有磁力的电波，吸取着地面的血迹。
那些流淌在地上的鲜血，以惊人的速度向白骨聚拢。
一刻钟后，白骨的指节竟然微微动了下。
凌晨时分，鲛族大军退去。这场惊天动地的血战已人族溃败画上句号。
尸横遍野。血染山河。
一片死寂中，一具白骨慢慢的走出地牢，每走一步，都发出咔咔的声响。
“什么情况？”骷髅喃喃自语，正了正歪到一边的脑袋。
王府内，一具具冰雕遗骸，在夜空下，仿若上古遗迹。
骷髅挨个搜寻，没见到执明，顿时松了口气。
它走出王府，整座御城死寂沉沉，街边横七竖八的倒着尸体。
偶有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兵士，仓皇逃窜。
它边走，边捡起一条冷冻的断腿，放进上下颌间啃咬。
虽然没嘴也没内脏，但却把那条腿凭空吃掉了。
骷髅感觉精气神好了些，继续吃。
一直吃到城外，举目四望，荒野上残留的狼烟随风摇曳，残破的战旗插在大地上，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仿若一曲哀歌。
骷髅吃饱了，抱着膝盖坐在死人堆里。
它望向横七竖八的尸体，黑洞洞的眼窝中突然黑气缠绕。
像是被某种诅咒的力量驱使，它将骨手伸向尸体，破开血肉，一把扯出血淋淋的心脏。
心脏在白森森的骨掌中迅速变黑，萎缩，最后变为一小团焦炭。
骷髅如法炮制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一颗颗黑炭般的心脏残留物，从它的手中滚落。
它漫无目的的行走在尸野中，用这种方法吸收着残存的阳气。
魂为阳，魄为阴。女子反之。所以，骷髅必须吞噬男子之心。好在士兵们都是男子。他们刚刚战死不久，三魂未散，七魄入土，残留的冤魂还滞留在心脏中。
骷髅消失在黑夜尽头。
所过之处，留下一具具无心的尸骸。
三日后。
深海宫殿。
一具晶莹剔透的冰棺中，执明面容平静，仿若陷入沉睡。
鲛皇和王妃站在冰棺旁，王妃嘤嘤的哭着，不断有珍珠从眼角滚落，落在玉石地面上，发出咔嗒嗒的轻响。
他们日夜守在这里，地面满满散落着碧透的珍珠。
鲛皇重重一声叹息，“不行，就将皇儿交给龙神吧。”
“可那样……”王妃欲言又止，悲痛万分的望向冰棺中的执明，随即又嘤嘤的哭起来。
“已经别无他法。”鲛皇满目沉痛，“皇儿鲛珠已毁，元神已散，除此法外，再无回天之力。”
这时，站在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如子岸，忽然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我等将士也是如此作想。只要殿下能死而复生，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永远是我们族人心中的不二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