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速之客
这厢,朱槿还没走出朱家大门,却发现门房不远处一个小丫鬟正偷偷在看她,还一脸的踌躇。
她觉得好奇,就把人招了过来。
“你在等我?”她轻声询问。
那小丫鬟却捏着袖口,低着脑袋紧张得开不了口。
“别怕,你有什么话说出来就是,我不会责难你。”
她的语气很是温柔,给了小丫鬟极大的鼓舞。
“小……小姐,有个叫云虞的姑娘她说她走了,您要找她的话就去这个地方寻她。”
说着,小丫鬟也把捏在手心的纸条给了她。
小丫鬟快紧张死了,她就是之前那个被云虞打晕过的丫鬟。本来她就惴惴不安,宅子里出了这种事她就更不敢声张了,哪怕云虞很有可能就是杀了二老爷的凶手。
昨个半晚她又来找自己,丢下这么几句话就走了,小丫鬟倒是想装作没听见,可她怕云虞过后报复,只好硬着头皮在这边等着朱槿了。
朱槿打开纸条看了一眼,纸上写了一个她听起来很耳熟的地址,不过她注意到的却是云虞的字,纸条上的字不算多好看,但胜在工整干净,看上去很舒服。
她没想到云虞还识字,不免对她的身份又多了一些好奇,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人好歹是给她留了口信,她的心里顿时有了底。
看出丫鬟有多害怕,就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来,“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小丫鬟如释重负,赶紧转身回去做事了。
她还怕自己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朱槿听了会罚她,好在大小姐没追问她什么。
朱槿不知道自己此时心中作何感想,她就想快些去林家。
朱家和林家虽都是在临江县,可两家严格来说并不在一个镇上,林家所在的镇子才是县城中心,朱家则更靠近那条波涛汹涌的大江。她自是不用两条腿走过去,林家有车过来接她和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十二岁的朱耀宗很是活泼,与她安静的表现不一样,一上车就叽叽喳喳个不停。好在他觉得朱槿这个姐姐甚是无趣,连说话也是和司机喋喋不休,朱槿这才得了一点清静。
透过两旁的车窗她看到了新的临江县,似乎什么都是新的,可这里的一切改变都让她觉得茫然。
犹记得以前的县城,虽然古朴,大街小巷却也很是热闹,可如今大街上的人就少太多了,满大街竟然都见不到几个脸上带笑的人,反倒是流浪无依的小乞儿却是越来越多了。
如今的县城,似乎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了。
转过几条街后,汽车突然放慢了速度。
朱耀宗吵嚷着让停车,他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热闹,一脸的兴致勃勃。
顺着他的目光朱槿也看了过去,不过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后她的脸色却是难看至极。
只见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在追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男人看起来只剩下皮包骨了,跑起来其实并不快。
只要他们稍快一些,就能抓到他了。
可他们并没有,而是故意让他跑,却又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十足是在逗弄着他,嘴里还发出一阵阵哄笑。
直到男人跑不动了摔倒在地上,那一行人这才上前把他抓了起来,可那个男人好似并不愿屈服,一口咬上了一人的胳膊。
霎时间,只听得“嘭”地一声,那个男人就倒地了。
街上看热闹的人顿时四散开,他们踢了那人两脚后确认他死了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走时还不忘朝他身上吐了两口唾沫。
“好玩!好玩!我也要让林伯伯给我一把枪玩!快开车快开车!”朱耀宗一点也不害怕,还手舞足蹈的催促着司机,脸上写满了兴奋。
朱槿面色发白,她仍旧沉浸在震惊中,她真的很想问问,究竟那人是犯了什么错,他们要这样草菅人命。
可她问不出口,也无人可问。
汽车缓缓行驶过去,透过车窗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眼中的惊恐与不甘,以及他脚上沉重的镣铐。
她身体微僵,不再说话,眼里全是茫然。
司机无意中瞥见她脸色苍白,知道她是被吓到了,就好意解释了一下。只说那人是从大帅府逃出来的工匠,旁的就没再多说了,这样的事,他作为林家的司机早已司空见惯。
朱槿只是知道临江县换了主事人高大帅,却并不知道高大帅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她仍是不知道……
再说云虞这头,她已经快赶回连云寨了,顺手还在上山路上解决了几个行迹鬼祟的小鬼,得知他们听命于谁,云虞加快了回寨子的步伐。
胡大海的墓地就选在云虞娘墓的不远处,都不在山上,而是半山腰,两人并不会合葬,这也是胡大海生前交代过的。
一前一后,就像他们生前,胡大海永远都在她的身后。
出殡还要半个时辰,寨子里差不多都准备妥当了。
胡佑堂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出现在杨平和陈老四跟前。
“她呢?还躲着不肯出来吗?咳咳!”
少年嗓音沙哑,说着话还止不住要咳嗽两声。
陈老四心疼他,赶忙替他拍背顺气。想说云虞不在寨子里,而是下山了,话还未出口又看到杨平警告的眼神,只得赶紧闭了嘴。
杨平则是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好孩子,别想太多,一会儿该送你爹上路了。”
杨平也在担心云虞,她这一去已经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人要是那么好对付,大哥还在时他们自己就能解决了,也不至于到死了还剩一大堆遗憾未了。
要是她出了事,他真的不敢想,更不知道如何面对死去的大哥了。
奈何他也只能隐下担忧,不敢表露太多。
胡佑堂却甩开了他的手,红着眼看他,几乎是嘶吼出声:“为什么?她连送爹最后一程都不肯吗?”
他真的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亲姐姐会杀他们的父亲。
守灵这几天她没有露面,直到这一刻她还是没有出现,胡佑堂不接受任何理由,他只想要亲口问问她,为什么?
说完,他眼里的泪水随之流了下来,蹲在地上活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杨平和陈老四对视一眼,皆是叹了叹气。说多了都是债,这一报还一报的事他们要如何解释,又能解释得清吗?
不过就在他们二人发愁的时候,来人通报说是有客上门吊唁。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问,前两日连云山中的大小寨子都来人吊唁了,都这会儿了才来还真是想不到会是谁。
不过来者是客,他们自不能怠慢,就要出去迎接,胡佑堂也擦干了自己的眼泪跟了上去。
只是他们谁也没想到,来的人竟然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