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的心理素质太差

两个月之后，爸爸在曲娟望眼欲穿的盼望中回来了，曲娟欣喜若狂，她一头扑进爸爸的怀里，哭着说：“爸爸，你可回来了！你不在家的日子，我简直度日如年。”

旁边的妈妈嘲笑曲娟说：“你不要太夸张了好不好！”

爸爸拥抱曲娟之后，从背包里拿出带给曲娟的贝壳和珊瑚，一边说：“我这次是回来办事，能在家多住几天。”

曲娟擦着眼泪去接爸爸送给她的贝壳和珊瑚。

妈妈说：“你这是高兴还是难过？是高兴你怎么又哭了？你就是和爸爸亲，你就没有对我这样亲热过。”

爸爸笑着说：“你快去和妈妈拥抱一个，她心理不平衡了。”

妈妈说：“我才不会那样没出息，只要你们快乐，我就高兴。”

妈妈早就知道爸爸今天会回来，下班时带回来好多菜，做了好多好吃的，什么红烧排骨、糖醋鳊鱼、豆腐紫菜汤。妈妈的厨艺不错，菜的味道很好，加上爸爸回来了，一家人的心情都很好。妈妈提议喝点白酒，爸爸更加高兴。

这是这几个月以来全家在一起吃得最痛快的一顿饭。

兴头上，曲娟看见爸爸妈妈高兴，凑热闹，嚷着也要喝白酒，妈妈就允许曲娟也尝了一点点，这是曲娟平生第一次喝酒，只喝了那么一小口。曲娟觉得酒并不好喝，没有甜味，也不咸，又辣又苦，怪怪的，还没有可乐好喝。

曲娟不理解，酒这样难喝，大人怎么那样馋酒喝，还总是在有喜事的时候喝，这件事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曲娟觉得特别热，脸热，身上热，就起身脱了外衣。后来又觉得痒，渐渐地痒得受不了。她不停地抓搔，引起了爸爸的注意，爸爸说：“哎呀，你怎么啦？脸怎么这样红？”

曲娟跑到卫生间去照镜子，镜子里的曲娟是个大红脸，像上了油彩一样。曲娟想：这个样子要是被同学们看见了，一定会感到稀奇古怪，又围过来起哄。

爸爸妈妈也跟着她过来了，说：“真的，眼睛都红了。”

爸爸安慰她说：“不要害怕，我们这就上医院。”有爸爸在，曲娟一点也不担心，只是想睡觉。

妈妈说：“上什么医院，我刚才高兴，忘记了娟娟是过敏体质，她一定对酒精过敏，她这是过敏反应，没大问题，不用上医院。”

爸爸说“那不行，过敏反应也不能大意，医生看过了我们才能放心”，说完抱着曲娟就走，回头对妈妈说，“我们先下去打的，你赶快拿了钱下来”。

曲娟躺在爸爸的怀里，觉得还是爸爸对她好，而且，爸爸办事稳妥。如果按妈妈说的不上医院，出了事怎么办？曲娟心里说：我是怕吓着你们，其实，除了发热和身上痒之外，心里也特别难受，心脏跳得好快，好响，像擂鼓一样。

医院急诊科的医生细心地询问了他们一些问题，比如吃了什么，什么时候吃的，以前发生过这类事情没有，看过医生没有，当时医生怎么说的。

最后他诊断说：“曲娟是过敏体质，她这是对酒精过敏，问题不大。你们做家长的以后要注意，千万不要让她喝酒。再说，就是不过敏，也不能给孩子喝酒。平时像海鲜、辛辣食物尽量不要给她吃，这些食物会引起过敏，对她没有好处。”

医生准备给曲娟打点滴。爸爸问医生，这个病是不是可以不打点滴，因为有本杂志上讲，孩子能吃药治好的病，就不要打点滴。

医生说：“你知道得还不少。”

爸爸解释说：“家里有个体质不太好的孩子，平时对这方面的知识就关注一些。”

医生夸奖爸爸说“家长都像你这样，医生少好多麻烦”，就给曲娟开了一些药，吩咐回家来吃，并说吃了这些药会有嗜睡的现象，这不要紧，是药物反应，如果出现其他异常现象，再到医院来。

一路上，爸爸埋怨妈妈，做事不过脑子，知道曲娟是过敏体质，就不应该倒酒给她喝。

妈妈说：“这不是高兴吗，一高兴就什么事都忘记了。”

虽说喝酒引起过敏，但曲娟的情绪还是很好，劝爸爸说：“我又没事，不要怪妈妈。我以后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

对于曲娟来说，这是好久以来最高兴的一天。爸爸回来了，他们一家人团聚了。就是去医院看病，也是三个人一块儿去。曲娟记得小莉告诉过她，小莉的爸爸在外地工作，有时她想爸爸，只好装病，让爸爸请假回来看她。

爸爸这次在家待了几天，公司给他补这段时间没休的假。

曲娟觉得有爸爸在的日子真好，晚上，她做作业，爸爸坐在旁边看报纸，曲娟觉得很踏实，做作业时思想很集中，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没有一点干扰。

几天后，爸爸又要出国了。那天曲娟去上学，爸爸说：“今天我不陪你去学校了，我要赶飞机。你在家听妈妈的话，自己注意身体，不能吃的东西不要贪嘴。没吃过的东西，先问妈妈和老师，他们让你吃再吃。”

曲娟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爸爸，心里对爸爸说：“你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爸爸走了没几天，四川阿坝发生地震。曲娟是在学校听说的，听说之后她就没法让自己的情绪安定下来。老师在讲台上讲课，她的思维无法跟着老师走，开了小差，她的脑海里老是纠缠着一个问题：四川阿坝在哪里？离我们这儿远吗？

王老师发现她思想不集中，就点名让她站起来回答问题。

曲娟甚至不知道王老师提的问题是什么，这让她很难堪。

王老师没有为难她，让她坐下来继续上课。然后，一直站在曲娟的身边，督促她集中注意力。

王老师这一招没用，曲娟明明听到王老师讲课的声音，可并不知道王老师说的是什么，头脑里一片空白。

下课了，王老师离开教室时，叫上曲娟，让曲娟和她一起去办公室。

曲娟知道王老师要找自己谈话，不想去。但她从来不敢和老师对抗，这次也不例外，只好乖乖地跟在王老师后面进了办公室。

王老师和颜悦色地问她：“曲娟，怎么啦？心里有什么事说出来给老师听听，看老师能不能帮助你。”

在老师的再三追问下，曲娟才说：“老师，阿坝发生地震了。你想想，地震地区那些找不到爸爸妈妈的孩子有多着急！还有一些孩子家里的亲人被倒塌的房子砸死砸伤了，那他们又多痛苦！”曲娟心痛得说不下去。

王老师安慰曲娟说：“四面八方的人都在支援他们，他们会渡过难关的。”

反正这一天曲娟昏昏沉沉，连上课下课都弄不清楚了。

这一切王老师全看在眼里，她在心里说：“曲娟是个重感情的、善良的好孩子。我得特别注意保护她，不能让她那脆弱的神经受到伤害。”

回到家里，曲娟和妈妈吃晚饭的时候，中央一台正好播放《新闻联播》，妈妈特许曲娟一边吃饭一边看《新闻联播》。

《新闻联播》报道了四川地震的灾情。屏幕上到处是断壁残垣，到处是救灾的人，有穿红衣服的救援队队员，有穿绿衣服的解放军叔叔，有穿白衣服的医护人员。不时有人从废墟中被救出来，让人感到紧张和悲壮。

一个灾区的小学生对着镜头说：“我和我的老师、同学都联系不上，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到这里，曲娟放声痛哭。妈妈放下饭碗，抱着曲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说：“你看，救援部队很快就到达了，会有办法的。”

这天晚上，妈妈破例没有一个人看电视，陪着曲娟做作业。

过了两天，学校举行了为灾区小朋友募捐的活动，曲娟砸碎自己的蓄钱罐，把平时积攒的零花钱全捐了。虽然不多，但这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一片心。捐款后，她心里平静了一点，觉得自己为灾区的小朋友出了一点点力，她从帮助别人的活动中收获了快乐。

那天早上，曲娟正在整理书包，妈妈在给她做早餐。

妈妈一边切葱一边唠叨：“东西收拾齐，别到了学校，才想起这样没拿，那样没拿。动作快一点，不要迟到……”

妈妈做好面条，她们坐在桌子旁边吃。这时，妈妈的手机响了。妈妈伸手去拿手机，嘴里嘀咕：“这是谁呀？还没到上班时间。”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同志的声音：“吴会计，刚才税务局通知，巡视小组今天到我们公司检查账目，请你早点到公司来。”

妈妈放下手机，一边脱下做饭穿的围裙，一边对曲娟说：“今天情况特殊，我不能送你上学了。你自己去上学，路上小心。”

曲娟也不在意，不就是自己去上学吗，没什么了不起。

曲娟一边走，一边回忆课表，今天有什么课。

开始的时候，空气还很好，大概7点钟的时候，起了雾霾，能见度很低，大概20米左右的距离就看不清楚对方。这时曲娟的对面开过来一辆大吉普车，为了避开突然蹿到路中央的一只狗，车子往左边偏移，方向盘失灵，一头撞在曲娟不远处的大货车头上。巨大的撞击声吓得曲娟跳了起来。她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变形的车头，受伤的司机，司机头上鲜红的血。她吓得不顾一切向前狂奔，突然撞到一棵树上，当她感觉到撞到了什么东西时，就失去了意识。

当曲娟醒过来时，她已经躺在一个白色的世界里，墙壁是白的，被子是白的，枕头是白的。她半天才弄清楚自己是在医院里。突然什么都记起来了，破损的汽车，流血的司机，她又一次晕了过去。

医生叹了口气说：“这孩子不但体质差，心理素质也差，神经太脆弱了，像个玻璃人一样。别人出了车祸，她比受了伤的人还痛苦，一次一次晕厥过去。”说完摇了摇头。

医生又提醒妈妈：“这样的孩子想得特别多，思维特别敏感，还特别需要关爱，当家长的要尽量多陪陪孩子，帮助她克服这种病态心理。好在她年纪小，可塑性强，而且正处在一个性格、心理发育期，如果加强教育和引导，她是可以成为一个心理健康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