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001 闯入机器国度

机器纪元3年。

在机器国度中心1区的一所金属材质的圆形房子里，兵人正在审讯一个十二岁的人类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

“元宝。”

“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来找个朋友，他叫R。”

兵人看着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大男孩犯起了难，所以在问这些话的时候，他的量子大脑一直在做着各种计算，希望能从中选出一个最优的处理方案。

这个叫元宝的男孩来自遥远的东方，跨越半个地球辗转来到撒哈拉沙漠，中途偷偷爬上了一辆运送机器人的大卡车，才得以进入这片领地。他很机灵，在入境处躲过了几名机器人接引员的扫描，要不是因为饥渴晕倒在沙漠中，被一名淘金者发现，可能没人会发现有个人类小孩溜了进来。

男孩身材有点微胖，长着一张标准东方人的脸孔，皮肤却是古铜色，显然是长时间在户外活动，光照过度的结果，五官没什么特别，但两只小眼睛却光彩熠熠，显示出他有着一个聪明的大脑。他嘴唇干裂，一边大口吃着面包一边往嘴里灌着清水。

“元宝，你应该明白一件事，现在人类和机器人的关系已经完全不同了，这里是不允许人类进来的……”

“我当然知道这个，可你也要知道，R不光是我的好朋友，还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我一定要见到他！”元宝斩钉截铁地说，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在说最后一句话时，他将矿泉水瓶重重的蹲在桌上。

“好吧，我想听听你和他的故事，或许我会重新计算。”

元宝将面包囫囵吞下，又灌了一阵水后，才开始向面前这个机器人讲述自己和另一个机器人的故事。

元宝出生在中国西北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那里本来是一个很荒凉的戈壁滩，人烟稀少，但后来勘探到地下蕴藏着大量铱铁矿藏，政府决定进行开采，这里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小镇。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跟镇上的其他人一样，元宝的父亲也随大流决定买一台专为采矿生产的人形机器，以改变家里的经济状况，这需要一大笔钱，元宝的爸爸拿出了全部家当，又东挪西凑才攒够了这笔钱，为家里添了一个新的家庭成员，也就是现在的R。

相比于人型机器在人类生活方面的广泛应用，政府对生产型人型机器的使用要严格的多。这也容易理解，如果人工智能完全替代了人类的工作，对于人类来说绝非福祉，更可能是一种灾难，试想一下，如果全人类都变成了无所事事的闲人，那社会离动荡也就不远了，甚至会动摇人类社会组织架构的根基。这还只是现实问题，如果这种情形一直持续下去，对人类文明的延续都可能会造成威胁。正是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联合国颁布了一系列法案，明确规定了，一切形式的社会组织，都没有拥有生产型人型机器的权利，它们只对人类个体销售。也就说说人类个体可以购买生产性人形机器，企业却没没办法购买。而且还设定了单个人或者家庭所能购买的上限。于是从各种岗位上下来的人类拥有了一个共同的职业——人型机器维护师。他们将这些人形机器出租给生产企业，用其赚取的佣金来支付自己和整个家庭的各项开销。

R进门时元宝刚刚三岁，看着这个憨头憨脑的大铁家伙，元宝立即想到了在幼儿园学到的英文字母“R”，于是一家人便给这台人形机器取了这个名字。刚开始，R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像其他采矿人形机器一样，每在井下工作1个月回家一次休两天假期，元宝的爸爸会为它做一次全面的维护，在此期间，它会临时担任元宝的保姆和玩伴，虽然每次两人相处的时间都不长，但这却是元宝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因为它不会像父母一样把自己仅仅当成一个孩子，除非危及到元宝的生命，元宝可以任意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而且R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两人一起经历过各种幼稚且富有趣味的“冒险”行动。其实他们的这些举动已经超出了人形机器应该遵循的行动法则，但包括元宝爸爸在内，大家都没有产生过任何怀疑，只是觉得这个人形机器有些特别。每次返回工作岗位时，R都会显露出它对元宝的依恋和不舍，抱着元宝说：“R要去工作了，再过三十天，R就会回来陪元宝玩。”当然，每一次跟R分别，元宝都会哭闹一场，祈求爸爸多给R放几天假。

有一次，R回来时给元宝带回来几块漂亮的矿石，每一颗都像玉石一样圆润光滑，R告诉他，这是自己在采矿时找到的，自己仔细打磨过，他让元宝将这些矿石收起来，等攒够了36颗，可以给元宝做一串漂亮的项链。这件事后来让元宝爸爸发现了，这之后R着实担心了好长一段时间，陪伴元宝时也收敛了许多，元宝以为是工作把他累坏了，所以才变得呆头呆脑，为此跟爸爸闹了好几天，为R多争取了两天假期。

R被发现已经觉醒是在元宝六岁那年，R送元宝去上学，在路上遇到了两只狗狗打架，一只大狗在咬一只小狗，从它们脏乱蓬松的狗毛可以判断它们都是野狗，一般情况下，人形机器是不会管这类闲事的，可R却出手制止了这场“斗殴”，因为R能看得出来，如果不出手阻止的话，那只体型小巧的野狗一定会被咬死。

这本来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可R的举动还是被街边无处不在的摄像头拍了下来，那段时间正是顿被杀后的第七个年头，一些机器人正在满世界游行，反对人类对他们的“软禁”政策，人类对机器人的看法也发生了改变，所以R的这次义举很快被警方注意到，R被从井下矿道中直接带走，在做了一连串的图灵测试后，R被认定为Ⅱ型机器人。按照对待机器人的处理方法，政府给R颁发了公民证，然后给了他一套房子，并禁止它外出和跟外界联系，理由很简单，他不再是一台人形机器，而是一个具有生命的机器人。

从那以后，元宝就没有再等到R的出现，每次到了R休假回家的日子，爸爸都会编一个理由解释R为什么没有回来，时间一长，他几乎用尽了所有能编出来的谎言。元宝在一次次的盼望和失望中度过了难熬的1年时光，在他过七岁生日的时候，爸爸向他说了实话，爸爸本以为元宝会哭闹一场，可元宝却显得很平静，他吹灭了生日蜡烛，只是在切蛋糕时特意多切了一块，说是给R留的，尽管他也知道，R不能吃任何东西。

时间就这样又过去了两年，突然有一天，R的三维影像出现在元宝面前，这让元宝很高兴，上前拉住了R的手，尽管他什么也没能抓住。R告诉他，自己要去地球的另一边，去沙漠中属于机器人的领地了，他是来向元宝道别的，这也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互相看到对方。元宝告诉R，等自己长大了，一定会去找他回来。元宝很想跟R多待一会儿，可R只出现了五分钟就消失了，因为这一次他是违规偷偷侵入公共网络来见元宝的，5分钟的时间已经足够网警确定他的位置。R被关机，直到被运送到安置点后才重新开机。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在一次全家旅行中，元宝的爸爸和妈妈因一场车祸离开了人世，元宝能够想到的唯一亲人就是R了，他本来是想等自己过了十八岁生日，再踏上寻找R的旅程，因为他觉得只有自己长大才有力量将R带回来，可父母的离世让元宝不得不改变了计划，于是他冒着随时被抓住的风险，踏上了这段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