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晚饭后的讲故事时间

事实上我自己也很惊讶，我竟有那么多事情要请教医生，现在他有空帮我的忙了。

例如月亮种子。医生虽然暂时把自然科学的这一章闭上了，但这些种子是当今世界上唯一的，有一天他可能会再进行尝试。他把那些种子交给波利尼西亚了（一只吃种子的鸟），肯定它会把它们贮存好的。

还有花园，你可能从来没见过这样杂草丛生的地方！只有我们耐心栽培着月亮种子的花坛——还有温室——得到了应有的照料。

我想，约翰·杜利特这一回真正看到了（在波利尼西亚和我有意带他到最糟糕的地方兜了一圈以后），他要再不马上关心一下这个花园，花园很快就要完了。当他转身检查那些悬钩子的梗时，鹦鹉满含深意地向我点点头，我知道它心中也有同样的想法。反正我照它告诉我的做了，我一天又一天地紧紧盯住了医生。

不过，波利尼西亚和我在白天让医生忙个不停不成问题。可是晚上他要走进他的书房（有时候会在他的写字台旁坐到深夜），这段时间可让老鹦鹉和我担心了。我们就怕他在这段时间里想出重要的新工作来做——他一旦着手，我们可就没有办法把他从工作中拉出来了。

后来是嘎布嘎布这只小猪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对这件事大有帮助。

“听我说，汤米，”有一天晚上它收集完大黄进屋的时候对我说（嘎布嘎布依旧非常关心蔬菜），“看到医生又和我们在一起真是太好了！他在干那些长生不老的工作时，我们连见都见不到他—连吃饭什么的他都在他的书房里。”

“对，嘎布嘎布，”我说，“现在这样好多了。他那时候工作得太辛苦—整天待在写字台旁边。”

“他很赞赏我保养番茄的办法，”嘎布嘎布用它的鼻子拔掉一根大野草，“不过你知道，汤米，有一件事我很想念——想念医生和他的做法。”

“呣！”我说，“是什么事？”

“是晚饭后他经常在炉火旁边给我们讲故事。”嘎布嘎布说，当它翘起满是泥的鼻子看我时，我看见那双小眼睛闪烁着对往事回忆的光芒。“唉！”它叹着气说，“那些日子真好啊，汤米，那些日子真好啊！”

“没错，”我说，“你是对的。”

不过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嘎布嘎布刚才说的话一直在我的心中翻腾。

“你明白吗，汤米，”小猪说，“医生从月亮上回来以后，还没有给我们讲过一个炉边故事呢！我们昨天还谈起过这件事——奇奇、吐吐和我。你记得有一个时期，他每个晚上都要给我们讲一个故事。”

“那么，”我说，“听我说，嘎布嘎布，你现在为什么不去求他也这样做呢？现在他有更多的时间了。你去求他的时候，把奇奇和吐吐也带去。”

小猪这样做了。上医生那里去的不光有奇奇和吐吐，杜利特的全家：小白白、汪汪、呷呷……几乎全去了，当然还有波利尼西亚。甚至连马厩里的老瘸马也踏着沉重的步子走过草地来告诉医生（从医生书房的窗户外面），说夏天的夜晚它在马厩里很无聊，如果医生晚饭后能给大家讲故事，它非常乐意在厨房窗户外面听，就像往日医生让它做的那样。

当然，医生最后同意了。我想，他是很高兴这样做的。于是令所有动物异常想念的老习惯重新开始了：晚饭后在厨房的炉火边讲故事。

当一收拾干净盘子，大家就又像往常那样忙乱地找座位或者地方。嘎布嘎布（它比别人占的地方多）为了座位总是吵吵闹闹。小白鼠又爬上它心爱的听故事位子—壁炉架的角上，在那里它什么都看得到，什么都听得到。我注意到“阿它”——那只月亮猫——如今也在听众当中。大家一般不大能发现它，因为它总是找那不被人看到的地方，而且照旧不声不响不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