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孩子们的好心接待

“可是很快就到了这一天，我这个新朋友对我很不忠诚。他要钱花。我想是要弄到车钱到别的地方去吧，我不知道。反正有一天下午，他敲一家农舍的门。我原想他照往常是要讨点儿吃的，可你们想想我有多吃惊，他竟对开门的女人说：‘你要买狗吗，太太？’

“我干脆跑掉了。我把他撂在那门口站着，再也不回头看一看。这是对我信任人类的一大打击，我一时除了伤心什么也感觉不出来了。我迷惑不解，茫茫然一路继续走，继续孤零零地去寻求我的幸福。过后我才感到生气，这个人如此地不要脸，他连买也没有买我，就想把我卖掉！我，一个自由的旅伴，我一直和他有福同享！我为这忘恩负义的流浪汉捉过几十只兔子和野鸡，他却这样报答我！

“我难过地走了几英里，遇到一些孩子在打球，他们看上去是些好孩子。我一向喜欢玩球，于是我参加进去，碰到球出了界，我就去追球，把球叼回来。我看到他们很高兴和我在一起，我们快快活活地玩了好大一会儿。

“接着孩子们觉得该回家吃晚饭了。我还不知道我自己的这顿饭在哪里，于是决定跟着他们走。我想，也许他们会让我也吃点儿。我跟着他们走，他们更加高兴了。可等来到院子门口遇上他们的妈妈，他们告诉她说，我跟他们一起玩球，这会儿跟着他们回家来了，他们的妈妈马上用扫把把我赶走，她说野狗都是有病的。只有天知道，她是哪儿来的这种想法，而且说我是野狗！对于她来说，任何一只动物只要不跟着个愚蠢的人，那就一定是野的，就是下贱的，就是不体面的。好吧，我再说下去……那天晚上我觉得人分两类：一类是当狗想自由自在时便奴役它们，另一类是当狗想和他们友好时便赶走它们。

他们的妈妈马上用扫把把我赶走

“孩子当中的一个小女孩看到她的妈妈要把我赶走，就大哭起来，说我一定饿了。我的确是饿了。这个小女孩比她妈妈更懂道理。我当时想，得耍点儿小花招。于是我装作走开，但不走远。等到餐厅的灯点亮，等到看见她妈妈的影子出现在别的房间的百叶窗上时，我便知道，孩子们单独留在餐厅里吃晚饭了。我溜到窗口，跳上窗台，用爪子轻轻地敲窗玻璃。我想孩子们起先有点儿怕。不过其中一个很快地走过来，掀起百叶窗一个角，看见我蹲在外面窗台上。

“长话短说，那些孩子不但让我进屋，而且把我藏在一个壁橱里，好不让他们的妈妈看见，让我饱饱地吃了一顿。在他们被大人认为都睡着了之后，其中一个偷偷下楼，把我带到他们的儿童室，让我在一张床底下一个他们给我铺好的软软的大枕头上睡觉。这就是我说的好心的接待。一只无家可归的狗不可能得到比这更好的接待了。

其中一个偷偷下楼

“早晨我不让孩子们的妈妈看见，溜出了屋子，我再一次出发。不仅是那一个孩子哭，四个孩子全都溜到院子门口跟我告别。我经常回想起那些孩子的好心接待，这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事情之一。他们真正懂得怎样对待狗——我们都知道，这样的人是很少的。如果不是他们的妈妈和她那污辱性的话，说所有的‘野狗’都有病，我真不愿意离开他们。那些话太过分了。因此，我肚子里装着美美的一盘肉汁拌燕麦粥——那是孩子们偷偷为我做的早餐——我将勇敢地面对未来。我一面在公路上走一面想，接下来命运女神会带给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