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东京潮热（四）
Warp Shinjuku，歌舞伎町一番街上最大的夜店，也是新宿乃至全东京最火爆的club，坐落于哥斯拉大楼左侧，店名WARP的意思是‘变形’，但在Warp Shinjuku它被赋予了一个新的意义：时空穿梭。
据说这个名字不是老板选的，而是所有员工们智慧的结晶，员工们的意愿想必是希望它成为一个与世界接轨的创意夜店，从入口的楼廊到潮流设计的舞池，无一不彰显着‘WARP’的念想。
穿过略显扭曲变形的霓光楼廊，素黑西装和里衬的驻场安保在徐白和陈叙海的右手腕上扣了一条黑色手环------女孩子们则是白色的，意味着入场费用全免。
“打算怎么搞？进场之后鸣枪清场，干翻安保们之后直接接管这里么？”徐白在陈叙海耳边低声问。
“你打算在任务第一天就荣登当地新闻头条么？徐进道处长没准会亲自杀来东京取你人头。”陈叙海低声回应。
“可你之前当街持枪抢劫......”
“除了那个yakuza还有人看见么？嗯？我行事向来谨慎。”陈叙海皱眉。
徐白心想你谨慎个屁啊，我信你就有鬼了！歌舞伎町一番街的招牌下还留着你的弹孔呢！
抱着必然会被副队长坑害的沉重心情，徐白走下楼梯来到正厅。这里并不直接就是舞池，而是一个连接了舞池、置物柜、洗手间的地带，中间有射灯，在地面上投放出硕大的‘WARP’标志。
将背包存放进置物柜后，二人组跟随着人潮来到舞池，刚到门口就是一阵劲爆电音袭来。
“君の体が詩のように僕に呼びかける（你的身体如诗般向我呼唤）”
“今夜はリズムを共有しましょうか（今夜是否让我与你共享节奏的欢快）”
“体が揺れる，魅惑的で魅力的だ（身躯摇摆，魅惑迷人）”
“音楽に合わせて踊るあなたの体を感じたい（我想感受你随音乐起舞的身体）”
“体の動きを今夜の主旋律にする（就让身体的律动成为今夜的主旋律）”
在二人组跨入舞池时，电音节奏刚好达到高潮，数十盏灯束在舞池中巡回照射，然后集中到中央舞台上的热辣女郎们身上，在女郎们穿着的亮片舞服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下一刻，女郎们整齐划一的将舞服脱下、扬起！后场的幕墙上投影出她们摇曳的身姿，泛着烟火的礼炮喷射出彩带，将全场的气氛烘托到了最高峰！
然后，骤然间，万籁俱寂，射灯的灯光一齐熄灭，DJ和音乐仿佛人间蒸发消失不见。
短暂的黑暗过后，有蓝紫交织的光芒在天花板亮起，是螺旋状的，由暗至明。当光芒亮度达到最高峰时，它们骤然炸裂开来，炸成漫天的光羽，又拥簇在一起团团环绕。
徐白眯眼穷尽目力，光羽的团簇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摇曳。
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个女孩。光羽散开，围绕着女孩如落叶般旋转，又在她身侧团聚成两片光芒羽翼。
一声沉闷的鼓点，射灯亮起，光束尽皆聚集在女孩身上，却并没有影响到她身侧的光翼，她宛如一个降临人间的天使，在空中缓缓旋转着，身姿摇曳。
又一记鼓声轰鸣，射灯的光束变得幽深，纯白的光点羽翼骤然间转成暗红色，有一些光羽飞扬起来落到女孩头顶，形成了两只小巧的恶魔尖角。
一声声鼓点敲响，女孩在天使与恶魔之间不断闪烁变换，鼓点节奏到高峰时宛如暴雨落地，女孩也在交织闪烁的光芒中逐渐消失.......随着最后一记古钟轰鸣，女孩定格成为了红色尖角的恶魔身。
“夜叉だ（是夜叉）！”DJ台上，有人在黑暗中通过麦克风向全场宣告。
“なら......今夜の幸運者は誰か，大御神に恵まれた天選者（那么......谁会是今晚的幸运儿，受到大御神眷顾的天选者）？”那人在台上巫师般低声呢喃，台下的人群默契的安静下来，一时间整个WARP舞厅中落针可闻。
一盏射灯的光束偏移出来，从台下人群中一位一位的扫过，被光束扫视到的人脸上流露出疯狂和痴迷，这样的表情从最狂热的宗教信徒脸上都找寻不到，而当光束离他们远去时，他们就好似失去了人世间最宝贵之物，颓丧的像个刚打了败仗的士兵。
光束从徐白脸上一扫而过，刺的他眯起双眼。
巡场一圈后，光束熄灭，台上巫师般声音再度响起。
“今夜の天選者（今夜的天选者）......”那人的话语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故意吊着众人的胃口，徐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こちらの方です（是这位先生）！”惊雷般的掌声从台上传来，光束骤然再度明亮，徐白循光看去，陈叙海被笼罩一片白芒天光之中。
霎时间，舞池内哀声遍野。
“静かに，いまが決断のときだ......この選者の訴えを聞いてみましょう（安静，现在是抉择时刻......让我们听听这位天选者的诉求）。”
舞池内灯光亮起，一位西装革履的银发老人站在DJ台上俯视众生，身侧放着一架江户时代款式的老鼓。之前那暴雨般的鼓点竟是一位垂垂老者所敲出的。
老人面带微笑，伸出手向陈叙海发出上台的邀请，人群纷纷退后，自动给陈叙海让出一条直通台上的路径。
他与徐白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运动服的衣襟，向DJ台走去，沿途的女孩们看清了他的脸，胆子大的甚至上前一步去摸他在运动服下凸显出来的胸肌。
入台，站定。
“1千万円の財産、終身無料会員、無理のない要求でも......少しくらい酷くてもいい（一千万日元的财富、终身免费会员，或者一个不过分的要求......稍稍过分些也无所谓）。”老人微笑着与陈叙海拥抱，而后搭着他的肩膀，向全场宣告他身为天选者的权利。
“決断しよう，今夜の幸運さん（抉择吧，今夜的幸运先生）”老人仰天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舞池内的所有人。
“彼女の家に1週間泊まることになっている（我要在她的家中借宿一周）。”陈叙海轻笑，指向在空中摇曳身姿的红夜叉。
老人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惊奇的看着陈叙海，似乎没想到今夜的天选者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他依然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将陈叙海的要求忠实的传达给全场。“天選者は夜叉家に宿を求める（天选者要求在夜叉家中借宿）！”他大声向全场宣告。
“前例のない要請（史无前例的请求）！”老人举起话筒，奋力向空中挥拳，台下众人骤然间沸腾了起来！
“でも、一週間というのはちょっと無理です（不过，一周的时间有些过分）。”待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后，老人补充道。
“ここで、リングで勝負しよう（就在这里，来一场擂台赛吧）。”老人弯下腰，俯视一圈台下的人群，然后面向陈叙海。
“1対1の挑戦，制限時間15分，誰が天選者に勝てるか，誰が今夜夜叉を救う救世主だ（一对一挑战，限时十五分钟，谁能击败天选者，谁就是今夜拯救了夜叉的救世主）！”
“ドラクエウォーク！壮大な競技場！（勇者战恶龙！史诗般的角斗场！）”老人振臂狂呼！台下的人群再度沸腾，这一次他们掀起的声浪震耳欲聋，整个舞厅都在这海潮般的声浪下震颤！
汗水、香氛、沸腾的人潮，射灯的光束火力全开在舞池中巡回扫射，舞厅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成立以来的最高峰！
老人跳下了DJ台，在音响侧面站定。现在这里成为了临时角斗场，人群在台下拥挤着向前，你推我搡，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想要做第一个挑战者，场外的安保迫不得已全部撤回来维持秩序，但他们的作用在狂热的人海中显得杯水车薪。
第一位誓要打败恶龙的勇士跳了上来，下一秒他就被陈叙海一脚踢回了台下，被拥挤的人群接住又淹没。
“天選者は強い！もっと強い勇士はいないか！（天选者实力强大！有没有更强的勇士！）”老人嘶声呐喊，激起了人群更强烈的反响！
第二位勇士爬上了DJ台，居然是一个女孩子，一头短发，穿着流行的马丁靴。
陈叙海辣手摧花毫不留情，躲过女孩一记撩阴腿，反手一脚踢在女孩腿弯处，趁她站立不稳拎着女孩的脖领将她掷出。
“女の子に手を出す！ドラゴンが卑劣にも女子生徒に手を出した！（对女生出手！恶龙卑鄙的向女生出手了！）”老人的嗓音已经有些破音声了，台下的人群被煽动的双眼赤红，简直要一齐扑上来生撕了陈叙海。
陈叙海丝毫不以为意，脱下运动服外套活动手脚，向所有人展示出那一身强横的肌肉。“いっしょに行かないか？（要不要一起上？）”他拧了拧脖子，拿起DJ操作台的话筒，向全场下达了狂妄的战书！
台下的人群再无顾忌，争先恐后的扑上台来，安保们被挤到了舞池边缘，平日里高强度的秩序训练在此刻全无用武之地！
侧身、顶肘、跳跃、下踏，混血种的身体素质全方位的碾压了普通人，人海战术对陈叙海全无作用，一个又一个的挑战者被击下擂台，狂热人群堆砌而成的浪潮中始终有一块礁石屹立不倒！
下一刻，徐白出现在陈叙海面前，他完全是被人群裹挟上来的。
陈叙海及时收手，拳头擦着徐白面颊将一名挑战者打落擂台。
“不对劲。”陈叙海借着闪身躲避的空挡对徐白耳语。“气氛的调动有些异常，这些人未免有些太狂热了，简直是一群狂信徒。”
“哪里不对劲了？这儿是东京最大的夜店，气氛狂热不是很正常么。”徐白侧身假装抱住陈叙海，同样耳语回应道。
“是药物，你没闻到腥甜的味道么？有人在通风管道里撒了药。”
陈叙海推开徐白，一边应付着人群的攻势一边仔细感受着空气中的气息。
他想起这个味道是什么了。
几周前在帕里斯夜店他闻到过相同的气味，那是械渊生命体血液集萃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