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反腐小说近年双佳:《荣辱》+《黄金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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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荣辱(二十七)

领导的爱好永远是潮流的风向标。前任王省长在位时喜欢围着宏东公园的淡泊湖散步,每天就会有很多干部在湖边转悠,装作无意中碰到,常常是转了半圈他身后就会围着五六个人,转完一圈后面跟着的人就会排成一长溜。现任省长曾牧南喜欢爬山,有空儿就去城郊爬麓山,结果宏东很多干部都有了爬麓山的爱好。淡泊湖边倒是清净了许多,偶尔还能看到王老省长形单影只地在湖边慢慢踱步。

曾牧南爱爬山,孔坤之却喜欢打羽毛球。孔坤之打球达到了专业水平,省里能陪他练几手的干部寥寥无几。有阵子曾牧南肩颈酸痛,听医生说打羽毛球能改善这个毛病,便开始打起羽毛球来。于是,宏东爬麓山的干部少了,打羽毛球的干部日渐多起来,省里还举办了首届“和谐杯”省直机关羽毛球赛。

从南岭市回宏东后,叶知秋一直想找孔坤之汇报,孔坤之总没得空儿。这天,孔坤之主动打电话给他,要他赶到省体育局的羽毛球馆。叶知秋赶到球场,已经有三五个人围着孔坤之说说笑笑,省财政厅厅长钱有为也在。

钱有为主动打招呼,说:“叶处长,你先坐会儿,我陪孔书记练练手。”

钱有为是孔坤之的老球友,球打得好,吊球、扣杀力道十足,丝毫不讲客气。孔坤之一身球衣球鞋,一会儿弓步接球、一会儿跳起扣杀,颇有专业运动员的范儿,一口气打了一个多小时。看孔坤之来回奔跑,挥汗如雨的样子,根本不像个快60岁的老头儿,倒像个20出头的小伙子。

叶知秋在球场边帮忙捡球。打完一场,孔坤之坐在椅子上休息,叶知秋递了条毛巾给他,又帮他端来水杯。孔坤之兴致很高,说:“知秋,打羽毛球是个很好的运动项目,你可以练一练。办公室坐久了,身体淤着气,打羽毛球可以畅通气血,活动筋骨。”

趁着休息的间隙,叶知秋把南岭市后段处置情况作了简要汇报,还说了崔鸿鹄挽留自己在南岭任职。叶知秋说:“孔书记,我觉得还是个机会,打不定主意,想听听您的意见,请您指点。”

孔坤之喝了口水,说:“崔鸿鹄是一个好同志。可南岭出这么大的事情,市级班子按常理来说是要调整的。崔鸿鹄能否继续留任南岭,还是个未知数。你若留在南岭市,如果崔鸿鹄继续当市委书记也许能够兑现承诺,他一旦调离,那你的处境还能有那么好吗?你要认真考虑,还是慎重一点好。”

叶知秋说:“崔鸿鹄肯定不愿意调离南岭,他想要个帮手,想留我在南岭应该是在做长远打算。”

“有些事情由不得他啊!南岭市委班子调整是迟早的事情,组织一旦作了决定,个人只能服从。”孔坤之在球场不像在办公室那般严肃,话说得直率:“明年办公厅有一个副巡视员退休,有岗位腾出来,你已经具备竞争资格,到时争取上个台阶。在省里提拔后再到市里任职,会比较好。你也能够更好地一展抱负。”

叶知秋知道孔书记是真正为自己考虑,点头说:“孔书记,经历了南岭的集资风波后,我对个人的升迁、荣辱得失看得更明白了,反而更想踏踏实实为老百姓做点事情。想留在南岭的出发点,也是为了能更加务实。”

孔坤之称赞道:“不错。你有这个想法非常好。为人民服务是党的宗旨,新形势下,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就要始终心系国家,坚定党性,怀揣民心,处处为民,唯有如此,才能行得正、站得稳,才能在追求党和国家的事业过程中实现自身价值。”

孔坤之的一席话,让叶知秋不再纠结。南岭市领导班子肯定会调整,从目前的形势和孔坤之话语里透露的信息看,崔鸿鹄调离南岭的可能性非常大。南岭非法集资事件虽然暂时平息,但责任追究还没开始,在这种情形下,自己留在南岭的可能性很小,也没有施展的空间。

从这天起,叶知秋开始练起羽毛球。他虽然不太会打,但是从小喜欢体育锻炼,还是有点基础。他特意请省体校羽毛球队的一个老教练“开小灶”,经过一番强化训练后,摸出了门道。平常有空儿,叶知秋不打麻将了,而是找几个朋友一起打羽毛球。他悟性好,打球的水平突飞猛进。

叶知秋陪孔坤之打了场球,那场球他铆足了劲,还是被孔坤之打了个三比零。孔坤之见叶知秋认真学打球,鼓励说:“不错,有基础,再坚持打一段,会有很大进步。”

叶知秋受到鼓舞,每周都要抽空儿打上一两场,如果一周不打一场球,总好像缺了点什么,浑身不自在。

打羽毛球比打麻将好多了,既锻炼了身体,又接触了领导。叶知秋发现,孔坤之在打球的时候就像个孩子,经常会为一个球是否出线、接球的动作标不标准争执一番。当然,一般情况下,真理都掌握在孔坤之手里。偶尔叶知秋也会较真,孔坤之并不生气,倒觉得他实诚。打得久了,无论双打单打,叶知秋都能陪孔坤之打满一场。

人的欲望一旦平息,心境自然平和。叶知秋看到微信圈里传一篇心灵鸡汤,标题是《争名利的烦恼》。他想这句话说对了,人心里一旦有了争名夺利的欲望,烦恼自然来了。这个“争”字用得好,名利不去“争”,不会自动飞过来,一去“争”,谋划、暗算、欺诈、巧取豪夺统统来了,不烦恼才怪呢。

经历了南岭事件之后,叶知秋对一些事物的看法变得不一样了。每天按时上下班,有空儿就陪着李晓蕾、亮亮,日子过得安静。李晓蕾原来对知秋经常在外应酬,不顾家颇有怨言,现在看到男人总是按时准点回家,偶尔还弄一桌丰盛的晚餐,原来的抱怨抛到九霄云外,对知秋愈发温柔体贴。

很快就要开省人大、省政协“两会”了。一号楼看上去一切如常,但私底下的各类聚会、宴请频繁起来。秦明副省长已经到了要退下来的年龄。虽然只有一个副省长的空缺,但官场如棋局,一动则百动,一挪则百挪。宏东官场的气氛就变得有些暧昧。

叶知秋在督查处,经常被邀请参加各种饭局。饭局上免不了谈论秦明退休后,谁会晋升副省长的话题。其实这个话题早在一年前就在私底下被人议论开了。那时候地市领导最有竞争力的当然还属崔鸿鹄和陈大年,俩人都是老资格的市委书记。一个主政景江,得天独厚,经济总量排在全省前列;一个主政南岭,奋起直追,经济增速排在全省前列。但南岭发生了非法集资事件,尽管善后处置较好,影响还是很大。陈大年明显大占上风。而秦明本人支持的肯定是陈大年,这让陈大年又增加了一块重要的筹码。省直厅局这边,最有竞争力的是钱有为。钱有为任财政厅长快两届,是省委书记、省长都信得过的“钱掌柜”,人脉广泛、根基深厚。副省长人选,应该会在他们两个人中产生。

陈大年专程带人到省政府汇报过一次光伏产业园建设情况,描述光伏产业园的未来前景:光伏产业园开园投产后,将解决当地1万人劳动就业,年产利税将达到2亿元,成为景江市头号纳税大户,全市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将达到3万元。

叶知秋参加了汇报会,觉得陈大年在“画大饼”,产业园建成投产还要一年多的时间,这些数字在陈大年离任后多半只能停留在报告里。

周六下午,孔坤之本来约好钱有为打羽毛球,叫叶知秋作陪,但临动身时却接到通知,中组部派人到宏东来考察省级干部候选人,要征求孔坤之的意见。

因为孔坤之没来,钱有为的球打得心不在焉,连发三个球都没有过网。叶知秋见状,说:“钱厅长,要提前恭喜你。这次中组部来考察,你是热门人选,希望很大啊!如果晋升了,你可得好好请次客。”

钱有为急忙打断他的话,说:“老弟,这话可不能乱说,犯忌讳。符合条件的人选多得很,我当好财政厅长就心满意足了。”

钱有为话虽这么说,其实心底却充满希冀。中组部来考察省级干部人选,省委酝酿推荐名单是关键,听说候选人名单会从市委书记中产生一人、省直厅局产生一人。市委书记中,陈大年呼声最高;而省直厅局最有竞争力的就是他。

叶知秋笑着说:“钱厅长,我盼着你榜上有名。我听说省直厅局长里面只推荐一个人,非你莫属。虽说是差额推荐,但你的资历排在最前面,应该有希望。”

说话间,钱有为起跳扣杀,将球扣死,说:“今天就打到这儿吧,哪天有空儿,我俩再陪孔书记一起切磋。”

俩人握手而别。叶知秋开车回家的途中,接到古力志的电话,问他是不是有个朋友在省电视台,说要采访光伏产业园项目。叶知秋以为是薛松林,便说:“是的,我大学有个同学在省电视台当总编室主任,一个寝室睡了四年。”

古力志调侃地说:“人家说是你的小师妹。还没结婚就让你睡了四年?”

叶知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蒋雨霖”这个名字,才恍然大悟。

南岭事件后,叶知秋与蒋雨霖就没怎么联系。这个90后的小姑娘,漂亮乖巧,就是有些懒散,第一次集合就迟到。后来和叶知秋混熟了,师兄长、师兄短地喊起来,偶尔打打电话,过年过节发个祝福短信。

叶知秋说:“噢,是有这么一个小姑娘,纯粹工作关系。如果你能出面接见一下,既宣传了光伏产业,又报道了风流倜傥的古市长,一举两得啊!”

古力志笑着说:“我还以为真是你的小师妹呢。现在的小姑娘个个是人精,要吃要喝要回家。不过省电视台来做节目,我们热烈欢迎,何况又是你的小师妹,我会出面接待。”

放了电话,叶知秋正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告诉蒋雨霖,蒋雨霖的电话就过来了。蒋雨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嗲声嗲气:“叶师兄,向你报告,我打着你的招牌办了件事,你不要生气哟。”

叶知秋已经知道原委,说:“小蒋师妹,打我的招牌没用,不过如果提前告诉我,师兄可以给你出点主意。”

蒋雨霖说:“台里要搞一个‘全面深化改革’的系列报道,景江市的光伏产业园搞得好,台领导要求拍一集专题。听说主管的古副市长是省政府办公厅下去的,我就冒昧地打电话给他,他开始架子蛮大,我只好自报家门说是你的小师妹,他就变得好客气。师兄,还是你面子大。”

叶知秋体谅她的难处,笑着说:“你别给我戴高帽子。古市长和我过去是同事,关系蛮好。他刚才打电话给我,说非常欢迎你们去采访,还说会亲自接待。”

蒋雨霖在电话里欢喜地叫起来:“那太好了!叶师兄我要好好感谢你。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儿,我请你吃饭。”

叶知秋被她的孩子气弄得哭笑不得,推辞说:“不客气,以后再说。”

蒋雨霖却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又联系好了景江市光伏产业园的采访,我要庆祝一下。好师兄,你就给师妹一个面子吧!上次到南岭市出差后,好久没见你了,想看看帅哥师兄。”

叶知秋喜欢这个丫头的古灵精怪,跟她在一起时很放松,现在又被她电话缠着不放,便答应了。

下班后,叶知秋开车往吃饭的地方去,出于礼貌顺路买了一条丝绸围巾,用礼品盒包好。蒋雨霖定的地点是一个私家菜馆,不太好找。停好车,叶知秋按照短信上的地址,七拐八拐走进叫化龙池的小巷。小巷里有好多私家菜馆,起了“一家餐厅”“有关部门”“回家吃饭”等奇怪而有趣的店名,门面装修得前卫新潮。

叶知秋进了“外婆家”饭馆,看到蒋雨霖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她穿了件浅橘色皮大衣,脸色红润,眼睛亮亮的,人愈发显得漂亮时尚。叶知秋坐下,把礼物递给她,说:“你今天长尾巴,生日快乐!”

蒋雨霖接过礼物,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哇!谢谢!还是叶师兄最好。”

叶知秋问:“怎么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们小姑娘过生日不是都喜欢搞个派对,热闹一下吗?”

蒋雨霖嘟着嘴说:“今晚我就想和你一起过,其他人我不想搭理。”

不一会儿菜上桌了。蒋雨霖要了两瓶啤酒,给叶知秋倒上,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端起杯敬酒:“叶师兄,今天我过生日,你能来,我好感动好感动。来,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话音未落,杯子已见了底。叶知秋劝她慢点,可她喝酒和说话一样干脆利落。菜虽说是普遍的家常菜,但口味很好,俩人慢悠悠地吃着,饭馆安排人拉小提琴烘托气氛。蒋雨霖告诉叶知秋,前两天和男朋友大吵一架,正在闹分手。她和男朋友是大学同学,都是紫阳县人,男朋友家里为他在县城找了个稳定的工作,催他回去上班。男朋友想要蒋雨霖一起回县里,蒋雨霖不答应,她不愿意离开电视台,或者说她不愿意离开省城。

蒋雨霖目光幽幽,说:“我和他摊牌时说过,如果在爱情与省城两者之间选择,我会毫不犹豫选择留在省城。省城或多或少带给我希望,而家乡的小县城一眼能望到老,也会埋葬我和他的爱情。”

叶知秋劝道:“你和男朋友谈了四年多了,不能说分就分。既然你不愿意回紫阳县,就要男朋友争取留在省城,俩人在一起感情才能稳定。”

蒋雨霖喝了酒,脸红扑扑的,眼里泛着泪花:“我喜欢宏东。虽然我在宏东是个外乡人,没房、没车、没亲戚,但在这里我总是充满希望,何况我这么年轻,现在不闯一闯,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只有闯荡过、奋斗过,才能够年轻时不后悔,老了后不遗憾,就算没有成功,至少我尝试过。”

叶知秋觉得她的话有道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很难说是对是错,便说:“你们90后的想法和我们不一样,难怪说有代沟。我们这一代人兄弟姐妹多,从小就学会了照顾小的、听从大的,始终伴随着责任感长大。成年后步入社会,背负的家庭责任感和社会责任感越来越强。你们生活的时代不一样了,更多地强调个体的感受,更加注重自身的体验。这当然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普遍的社会现象,或者说是时代病。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只是有感而发。”

蒋雨霖点了点头,做个鬼脸,说:“你说得没错,我们90后就是这样没心没肺、活着不累。”

叶知秋忍不住笑了。蒋雨霖接着说:“师兄,我们除了给景江市光伏产业园做一集专题节目外,还想做点广告业务。你能不能想办法,打个招呼?电视台给每个员工都分配了广告任务,我愁死了。当然拉到广告,我能拿到台里规定的提成。”

叶知秋说:“这事我不敢打包票,但是可以和古市长说说。你到时候找他,看能不能想点办法。”

蒋雨霖一听,高兴地搂着叶知秋,在他脸上猛亲一口。蒋雨霖真情流露,大方自然,倒是叶知秋猝不及防被她亲了一口,有些尴尬。

吃过饭,蒋雨霖邀叶知秋泡吧。宏东酒吧一条街相当有名,整条街有三、四十家酒吧,每晚有近万人聚集在此。酒吧分为清吧、歌吧、演艺吧,可以满足不同层次顾客的需求。很多外地人来宏东旅游,都要到酒吧一条街来玩。

今天是蒋雨霖过生日,叶知秋碍不过情面,只好跟着她到一家“似水年华”酒吧。这是一家演艺吧,台上有时装秀、钢管舞和驻唱歌手演唱。

蒋雨霖要了一瓶洋酒,兑着绿茶饮料,一杯接一杯,变着花样与叶知秋喝。叶知秋很少泡酒吧,不喜欢酒吧的氛围,嫌人杂又吵闹。蒋雨霖却像条鱼儿游入大河,一会儿随着音乐跳舞,一会儿抱着叶知秋旋转,玩得起劲。

蒋雨霖身上的活力与激情,让叶知秋似乎年轻了许多。蒋雨霖一口一小杯洋酒,嘻嘻哈哈地闹着,叶知秋开了车,只是偶尔浅浅抿一点。

11点过后,酒吧的音乐到了高潮。忽然灯光灭了,只有远远几支烛光,人群随着音乐跳起了黑灯舞。蒋雨霖紧贴着叶知秋跳起舞来,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幽暗的光影里,蒋雨霖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嘴里喃喃道:“叶师兄,你人又帅,又绅士,我真的好喜欢你。”

叶知秋手心冒汗,美人在怀,却没有丝毫邪念,心想这个90后的姑娘太直白了,没有任何铺垫,张口就说爱。

三支曲子后,场内灯光亮起,叶知秋看到蒋雨霖眼眸亮亮的,火辣辣地看着自己。叶知秋知道她在想什么,酒吧里暧昧的灯光和氛围,让叶知秋怦然心动。可是蒋雨霖比自己小了十多岁,年龄的差距如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更何况此时是她情感的“空窗期”,叶知秋既不想乘人之危,更不愿当“备胎”。

叶知秋让自己冷静下来,看了看表,说:“哟,12点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俩人出了酒吧,大街上人流如织,霓虹灯闪闪烁烁。叶知秋准备去开车,蒋雨霖拉住他,贴在他耳边说:“今晚我不回去了。我在如家酒店开了间房,我先去,等你过来。”说完,她把一张房卡塞给叶知秋,消失在人群里。

夜风吹过,夜色温柔,一个正常的男人,哪能没有想法,谁能抵挡住这种诱惑?看着远处“如家酒店”的霓虹灯,叶知秋心里激烈斗争。他喜欢蒋雨霖的年轻、活泼,此刻美人投怀送抱,何乐不为?但是他一直把蒋雨霖当妹妹看,内心深处不愿意破坏那份纯粹的情谊。人生处处充满抉择,舍与得、义与欲、占有与放弃、天堂与地狱,就在一念之间。

叶知秋转身回到车上,发了条信息给蒋雨霖:“你早点睡吧,我回去了。祝你生日快乐,也祝你以后的每一天都顺顺利利!”

过了一会儿,蒋雨霖发来信息:“叶师兄,以为你会来……虽然你没来,我一个人好孤单,但你是个好人,我会永远记得你。”

回到家里,已经夜里1点,李晓蕾已经睡了。叶知秋蹑手蹑脚冲了个澡,上床睡觉。

第二天全省经济工作会议开幕,要求着正装,叶知秋早早起床换一身西装走了。

叶知秋抽空儿打了个电话给古力志,说:“老兄,蒋雨霖最近会过来采访。听说省电视台给工作人员都下达了广告任务,没完成任务奖金福利都没有。现在年轻人不容易,你能关照就关照一下。”

古力志说:“放心,你打了招呼,我肯定会想办法。产业园每年安排了三千多万的广告费用,正在与省电视台洽谈广告业务,可以算她的任务,要她直接来找我吧。”

一连几天,李晓蕾对叶知秋都不冷不热,进门出门都没有好脸色。叶知秋刚开始没在意,后来发现不对劲,早上出门时便问李晓蕾:“最近怎么啦?一天到晚板着脸?”

李晓蕾冷冷地看着他,说:“你天天在外面应酬,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到底还要不要这个家?”

叶知秋以为她发无名火,解释说:“年底确实忙,最近会议多,应酬也比较多。”

李晓蕾冷笑几声,“啪”地拿出样东西甩在桌上,叶知秋一看,脑袋一蒙,是张酒店的房卡。

没等叶知秋解释,李晓蕾气恼地说:“请把你的房卡收好,别到处乱放!你们加班是在酒店加班吗?你们开会总不会开到如家酒店去吧?”

叶知秋这才想起那晚蒋雨霖塞给自己一张房卡,放在口袋里忘记了。难怪这几天李晓蕾总是气呼呼的,一定是洗衣服时发现了。看着那张房卡,叶知秋百口莫辩,又不能把实情告诉妻子,急中生智,说:“哦,前几天王建军来了个云南的客户,喊我一起陪客户泡吧。结果那个客户在酒吧里喝醉了,王建军就近开了一间房子让他休息。我和王建军扶着那个客户去的房间,房间有两张卡,当时手忙脚乱,这张房卡就放在身上了。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王建军。”边说边要拨王建军的电话。

李晓蕾见他说得滴水不漏,将信将疑,说:“你现在打电话有什么用,说不定你们早串通好了。反正你别在外面胡闹,否则我和亮亮都饶不了你。”

叶知秋放下手机,赔着笑脸说:“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一天到晚忙得要死,没那闲工夫。从今天起,不必要的应酬我就不去了,保证按时回家。”

李晓蕾脸色稍稍缓和。叶知秋搂着她说:“别闹了,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好了,我上班去了。”

李晓蕾恨恨地拍了他胸脯一掌。

危机化解。叶知秋知道李晓蕾好面子,不会直接打电话问王建军,但仍怕穿帮,便将事情告诉王建军,叮嘱他记得圆场。

王建军替叶知秋可惜:“送上门的菜都不去夹一筷子,你是不是男人?”

叶知秋笑骂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到咱们这年纪,要学会拒绝,知道不知道?”

王建军说:“我怕了你,不讨论这个问题了。这个周末,我们和薛松林一起去看看高振宇吧,他现在处境可怜,我们还是要多关心他。”

叶知秋一口答应,自从高振宇入狱服刑后,他还没有去探望过。

周末,王建军开车接了叶知秋、薛松林。一路上谈的都是四个人在一起的事情,说起高振宇老婆提出离婚,儿子丢给了高振宇母亲,妻离子散,光景凄凉,免不了叹惜一番。

叶知秋问薛松林:“你也该结婚了,难道准备打一辈子单身?”

薛松林撇撇嘴说:“我无所谓啊,现在蛮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再说了,现在生活压力这么大,把自己伺候好就行了。你看振宇,妻离子散,有什么意思!”

王建军说:“我不是独身主义者,但独身有独身的好处。可以谈一辈子恋爱,泡一辈子小妞,又不用负一点责任。松林,我好羡慕你。”

叶知秋说:“你是钱多了撑的。松林是完美主义者,要求女孩子又漂亮又贤惠,又挣钱又持家,挑来挑去挑花了眼,你别看现在自由,老了孤单!”

薛松林说:“我真无所谓,女性朋友不缺,身体幸福,精神健康!”

车子下了高速,又颠簸了一小时后才到宏东监狱。今天是亲属会见的日子,王建军办好手续,左等右等都不见高振宇出来。过了好久,有个狱警出来说高振宇不愿见面,让他们回去。

三人面面相觑,别无办法,各自掏了两千元钱到监狱管理中心为高振宇的餐卡充值。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薛松林心直口快,说:“我们老同学去探望着他,他都不肯见面,太不够意思了。”

叶知秋说:“振宇这人好面子,老同学见面他脸上挂不住。到了目前境地,心态要调整好,还去在乎别人的看法又有何益?”

王建军说:“我探望过振宇三次。听说他老婆提出离婚,办了离婚手续后便离开南岭市,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振宇的父亲过世早,是母亲一手拉扯大的,吃了不少苦。老婆离婚出走后,五岁的儿子由他母亲抚养,老人家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过得蛮艰难。我上门送过几次钱,估计振宇知道了,他面子观念重,就连我也不愿见了。”

薛松林、叶知秋听了心里难受,半天都不说话。薛松林说:“知秋,你在省政府机关工作,振宇的事情你多操点心,让他少受点罪。”

叶知秋说:“你们放心,监狱那边我已经找人打过招呼,会尽量关照。宏东监狱是省级模范监狱,内设了干部监区和女犯监区。他是处级干部,与其他罪犯是分开关押的。他只要好好改造,多减刑期,就会早些出来。”

王建军有些伤感,说:“知秋、松林,我正在办理投资移民手续,估计年底就会移民加拿大,以后你们替我多来看看振宇。”

听了这话,叶知秋、薛松林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不舍。王建军一直就有移民的想法,这些年他挣的钱越多,举家移民的想法越强烈。

三人约好,等王建军办好移民手续,痛痛快快喝一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