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战而成了跛子
听见俞盛出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她起身站了起来，四周看了一眼，最后落在一人高的窗户上。
一把锁都想把她关住那还真是小瞧她了。
她挽起袖子，往后退了几步，随即猛的往前跑，跃起来抓住了窗台。
这副身子不行，差点使不上劲。
她费劲探了个头，看外面有没有人，突然目光停滞，落在门口高大的男子身上。
四目相对。
空气中有些凝固。
这下完了，逮了个正遭。
柳芷默默的缩了回去，很快，屋门打开了，俞盛紧绷的脸透露出冷意，“想跑可以，让你爹娘把银子还来。”
他本不想娶妻，只是想爹娘安心，才花银钱娶的。
当时他还问过柳家，柳芷愿不愿意，他们说愿意他才给银子的。
按着柳芷的记忆，她爹娘不把她当闺女，怎么会把银子还来。
男子的视线有些吓人，柳芷却没有丝毫的闪躲，义正言辞撒谎道：“我没想跑，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屋里太闷了。”
俞盛跟她对视了一会，她不躲不闪，似乎不像是说假话，他沉默了一会，“跟我上山。”
留她在家，他肯定不放心了。
柳芷连忙点头。
俞盛错开她，拿了墙上的弓，随后大步走了出去，柳芷连忙跟了出去。
出门后，俞盛脚步顿了一下，随即伸手拉住了柳芷的手腕，放慢脚步往前走。
对于自小在汉子堆长大的柳芷来说，没有丝毫的不适，只要不被掐脖子，挨刀就好。
她朝四周看了看，村子不大，大概二十几户人家。
放眼过去，就数俞家就破烂，怪不得媳妇刚过门就要撞死。
她乖乖顺顺不反抗，俞盛脸色缓和了一些，手上的力度也放小了。
突然有个汉子的声音响起来，“俞跛子！跟你媳妇上山啊！”
柳芷看了过去，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拿着锄头，背着竹篓，竹篓里装满了菜。
他猥琐瞧着柳芷又道：“俞跛子，你这媳妇好看，得劲！”
左一句俞跛子，右一句俞跛子，似乎一点都不给别人脸面。
俞盛似乎已经麻木了这样的称呼，但下意识把柳芷藏在身后，冷声道：“郭叔，不要开她玩笑。”
他这样一说，还有些吓人，郭波悚了一会，又梗着脖子道：“有啥，我又没说啥，这点都开不起，面皮子那可真薄。”
他停顿了一下，来回看了两人，最后停在女子身上，意味深长道：“上啥山，才洞房，你啊不知道疼媳妇。”
要是别的女子早就被打趣羞红了脸，但柳芷不会，她听那些汉子说惯了黄话，偶尔自个还会说上几句。
不过这汉子明显有些恶心人，要换以前早抽他了。
俞盛语气明显低了一些，“郭叔，我这个人比较浑，等会犯起来，别怪我。”
郭波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切，不就是个跛子。”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利索的走了。
村里谁不知道俞跛子杀过人。
俞盛看向柳芷，低低解释了一句，“日后遇见他走远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路除了地就是山，看不见外面，柳芷心里犯愁了，这月湾村是哪个地方？
肯定不是她熟悉的边疆，边疆的地形这些她比谁都清楚。
这时，俞盛松开了她，开弓拔箭一气呵成，下一刻，箭出，射中一只野兔。
柳芷诧异看着他熟悉的身手，下意识就好奇问道：“你当过兵了？”
俞盛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随后走过去捡起野兔，兔血顺着手掌滴在了地上。
柳芷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步追了过去，有几分凝重道：“你的腿是打仗受的伤？”
俞盛脚步顿了一下，“嗯”了一声。
柳芷原地沉默了一下，突然走上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你不是坡子，是英雄。”
守卫边疆的士兵每一个人都是英雄。
一想到刚才那个汉子左一口右一口跛子，她恨不得打他两拳。
跛子也是守卫边疆的英雄，没他们就没有大余的安定。
跛子……这些人怎么敢喊！
这语气太过于熟悉，俞盛愣住了，心里某处柔软被戳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了。
“跟紧我，里面有兽夹。”
知道他是士兵后，柳芷心境就有些变化了，她主动拿过兔子，“我来提。”
俞盛看了她一眼，又拿了回来，“脏。”
“你之前在哪里当兵？”柳芷想跟他拉进点关系，就扯了一些话。
俞盛往前走，也没有隐瞒道：“许安城。”
“许安城？我……柳燃手下？”柳芷有些诧异，他竟然是她手下的士兵。
想到什么，脸色沉了几分。
俞盛停下脚步，扭头盯着她，冷冷道：“不许直呼大名，是柳将军。”
柳将军三个字充满敬佩和维护之意。
柳芷愣了一下，见他转身走了，她又跟上了，脱口而出道：“你是南江一战受的伤？”
最近十年只有那一次战争。
俞盛又停了下来，如鹰般锐利的眼神，“问这么多干什么？”
“是还是不是？”
只有经历过南江一战的人才知道，那一场战争有多残酷。
她是在众位士兵的血肉之躯挡住数箭活下来的。
所以她对南江一战的士兵充满愧疚之心。
俞盛不知道她问这些做什么，沉默了一下，还是点头，“是。”
柳芷眼眶有些泛红了，随即想到俞家的情况，不像是得到高额抚恤金的样子。
以往抚恤金三十两一人，那一次是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够一大家子过安逸的日子了。
她有些沙哑道：“你没有抚恤金？”
俞盛下意识就以为她是想要抚恤金，冷冷道：“你若是想抚恤金就死心吧，已经用完了。”
“得了多少？”柳芷不死心追问道。
俞盛不再说话，大步就走，柳芷上前抓住他的手，通红的眼眶，又重复了一遍，“得了多少？”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要是……
对上女子的神色，俞盛有一瞬间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万人敬佩。
他神情恍惚了一下，“五两银子。”
五两……
竟然只有五两银子，柳芷怒从心来，到底是谁有这个胆子贪士兵的抚恤金。
她拳头捏紧，最后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树上。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