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松口气

纽约。

史丹利四楼，大卫坐在自己的办公室内，低头翻阅着秘书玛姬送来的一大摞资料。

它们当中，有一些是莉莉丝与纳什教授夫妇见面后，对数据中心和项目研发中心工作的最新汇总报告。

有一些，是天使投资基金负责人本·李克特，派人送来的近期考察投资目录。

还有一些，是之前他让莱昂帮忙整理的数据资料。

最后一部分，则是山姆在和乔治律师、奥琳娜会计师，详细谈过后，帮忙做出的公司架构图。

大卫先把其他的文件资料放到了一边，走到门口，打开门，喊来了山姆。

两人在办公室内坐下后，大卫看着手中的树状图，皱眉问道：“乔治和奥琳娜会按照这张图上，构建我们的公司网络吗？”

“没错～它是目前对我们来说，风险性最小，收益性最高的公司形态～”

“。。好吧，这个，你还给谁看过吗？莉莉丝？派恩？”

山姆抿嘴摇头，低声道：“他们都不在公司任职～”

“啊哦～明白了～”

大卫笑着把手里的图递还给山姆，聊起了别的：“我看今天史丹利又开始裁员了，你的团队组建情况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山姆的嘴角重新微笑起来道：“很不幸～你给史丹利做出规划，让史丹利与我团队所需要的人员。。撞车了～”

“我想招的那几个人，他们都进入了史丹利。。”

“额。。要不我去要奈伦特·拉蒙商量下，均出几个人来帮你？”

山姆杯这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给逗笑了：“呵呵～我能去挑选一下吗？下午史丹利就有一次大型的招聘！”

“下午？”

大卫歪着头想了想：“你是说，你想跟着史丹利的这次招聘，给你的团队挖来几个人？”

“是啊～如果。。可以的话～”

“ＯＫ～我给奈伦特打电话问一下～”

几分钟后。

大卫放下了话筒，笑着对山姆道：“搞定了～下午记得多选几个你中意的人回来！”

“哈哈～当然！”

山姆挥舞了下手里的文件，向大卫点点头，准备出去工作了。

不过在他走到门口时，山姆踌躇了一阵，转回头，走到大卫的身边，认真的道。

“我这些天了解了一些债券市场套利交易的行情～”

“他们那些正在做套利生意的公司们，都是在用小部分自有资金作为保证金，增加了大量杠杆，来进行的债券短期套利交易的。。”

“所以，我觉得，这个使用高杠杆大概率赚小钱，却有小概率赔大钱的生意，并不适合我们！”

大卫挑了挑眉毛，几道不太清晰的抬头纹，让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生动了许多。

“谢谢你，山姆！”

“谢谢你能为公司，能对我说出这些中肯之言！”

“你说的没错！”

“债券套利的生意，并不适合现在的我们！”

“但它的未来发展空间，仅次于ＭＢＳ一类的金融衍生品～”

“而且，我想组建的这个债券交易基金公司，其业务范围，并不是只涉足债券市场～”

“它还会更多的参与到国内的非国债市场，进行债券交易！”

山姆皱着眉，缓缓的走到大卫对面，坐下来，用手指摩挲着西服上面的扣子，带着有些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你是想。。涉足垃圾债、垃圾股市场？”

“哈哈～不，山姆！我是想积累出一个有丰富经验的团队，为未来公开市场的迅猛发展，提前做好准备罢了～”

“你。。这么看好政府会放松对金融市场的管控吗？”

“当然～”

大卫看了眼关好的办公室门，随手拿起了天使投资基金本·李克特送来的目录，扔在山姆面前，双手摊放在办公桌上，坦诚的道。

“我这次去加州旧金山之前，还有些不明白老摩根为何会让帕纳里斯带上我一起去参加，银行界内关于swift的会议～”

“直到我参会的第二天，发现上台发表演讲的人，越来越。。”

大卫很详细的对山姆讲述了，自己在旧金山会议上的经历～

停顿了一下后，又总结起了自己的收获～

“真要说起来，这次会议的隐藏目的，很简单～”

“国内的银行界、金融界内，有太多人认为１９３３年颁布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已经成为了今后发展路上的巨大障碍～”

“当年，因为这条法案的实行，让国内金融业形成了银行、证券分业经营的模式。”

“各大商业银行，只能成立信托部，以信托的名义，代替客户买卖公司股票。”

“而这种通过信托部和银行控股的投资方式，也迫使大量的资金进入了非银行、金融行业。”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国内传统的银行贷款业务，纷纷被一些非银行的公司集团侵入，使这些传统商业银行利润率不断下滑。”

“由于那些外资的银行，大都属于全能型银行！”

“这就使得国内的传统型商业银行，处于一种被管制的不利竞争地位，直接导致了近些年来的发展速度，远远落后于外资银行～”

“所以，这些不满足于低利润的银行零售业传统型商业银行，纷纷开始向投行业务范围渗透，成立了一些变相具有投行业务能力的部门。”

山姆听到这里，默默点头。

他这几年在高盛工作，没少听说这些外资全能型银行们，与华尔街上的大投行撕破脸一般的抢业务。。

也正如大卫所说，曾经的华尔街投行们的传统业务，因为近些年商业银行的渗透和外资银行的大举侵入，早已被瓜分的渣渣都不剩。。

更别说，现在还是处于经济危机、滞胀时期～！

华尔街的这些投行们，为了能让自身活下去，只能选择削减自身开支，不断的裁员、不断的刷新底线，使用各种下作的手段，来为公司争取到业务。。

“。。你认为旧金山的这次会议后，政府要多久，才会出台相应的放松管控政策？”

大卫微微抬头，看着天花板，沉吟了下道：“我们这位沃乐恩·怀特总统的任期内，恐怕不会有太大的动作～”

“总统吗？”

山姆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的任期还有两年～”

“所以，你认为下一任总统，上台后会。。”

“不，伙计！”

“我们可以换一种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假如，整个银行业、金融业，在这两年内达成了某些共识与默契，纷纷发力，支持一位新总统上台的话。。未来的华尔街，会是怎样的景象呢？”

“嘶～他。。他难道不会像罗斯福那样做吗？”

“罗斯福？呵呵～”

“如果我们从历史的角度上来看，这位曾经担任过纽约州州长的米国第３２任总统，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在他四届总统任期内，推行的新政，把米国从经济大萧条的深渊中，拯救了回来～”

“但是，他１９３２年当选总统，１９３３年颁布了《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１９３５年力主拆分了摩根银行。。”

大卫脸上带着颇为玩味儿的笑容，对山姆道：“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再出现下一个罗斯福了！”

“现如今的经济危机，大滞胀，与３０年代的经济大萧条危机，完全不同！”

“所以，罗斯福主政时期那套拯救国家的激进举措，并不能套用在现如今的米国！”

“再说了，某些人或者群体、组织，花了无数资源和金钱，推举上去一位不给他们谋福利的总统。。”

“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山姆眨巴了几下眼睛，嘴唇有些发干的喃喃道：“就像。。对肯尼迪那样？”

“呵呵～也许吧～”

“但我认为，这种激烈的手段，我们将来很难会再见到了～”

“。。为什么？”

大卫收起了笑容，身体前倾，目光直视着山姆，低声道：“因为华尔街这头巨兽，被困禁得太久了～”

“就像我听过的那个笑话一般，投行职员无法依靠自己的薪水养活家人，无奈之下只能去地铁站兼职售票，贴补家用。。”

“四十多年，近乎一代人的时间里，华尔街被套上的层层禁锢、枷锁之下，积累下来了太多的不满与愤恨。。”

“它已经犹如随时即将喷发的黄石公园火山一般！”

“我不知道这次旧金山的会议，上台发言的这些人，其身后都代表了哪些利益群体～”

“可我能断定，下一任总统，如果还像现在这位沃乐恩·怀特总统一样不作为的话。。”

“他会迎来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报复！”

山姆此时看着对面表情严肃的大卫，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对史丹利，拿出那个。。听起来像天方夜谭般的变革计划。。

“你。。你是想借着。。”

“呵呵～没错！”

“借着此次史丹利的变革计划，在未来的这两年内，让我们快速的发展起来～”

大卫指着山姆拿回来的公司架构图，笑道：“这些公司，是我的一个新起点，同样也是你的一个新起点～”

“我很荣幸，能与你一起，共同迎来一个属于华尔街的新时代～”

山姆舔了下干涩的嘴唇，看着大卫伸过来的右手，深吸了口气，握住了它，摇头苦笑道。

“我从来没幻想过。。自己会成为华尔街上的大人物～”

“呵呵～我们的每一次选择，都会给我们的未来，带来某种改变～”

“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的未来，不会只是在华尔街上扬名而已！”

大卫放开了手，站起身，走到山姆旁边，坐在办公桌上，放松的笑道。

“今后，公司的组建和日常工作，都由你来处理～”

“公司里现有的这几个人，也都由你来给他们分配一些适合他们的工作～”

山姆笑着向后靠了靠：“你这是准备重新做回吉祥物、甩手掌柜了？”

大卫脸上的笑容一僵：“你。。都知道了？”

“呵呵～这种事情，传得很快的。。”

“。。好吧～”

大卫歪头撇撇嘴，继续道：“公司的经营、日常管理方面，我就交给你了～”

“公司的发展计划和业务拓展方向等问题，我会及时与你沟通～”

“就像。。你在ＤＡ公司时，做的那样？”

“。。对！”

“哈哈～你就不怕我没有波丽那样的工作能力，把这间公司搞垮了？”

大卫伸手在山姆的肩膀上拍了拍，摇头笑道：“奥迪斯·帕克先生，没有让我失望～你也不会的，对吗？”

山姆收敛起了笑容，目光很复杂的看着大卫，默默点点头。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山姆也不打算继续混下去了。。

没错！

大卫与奥迪斯·帕克接触的越多，就越感觉身边的这个山姆，有些不对劲儿。。

他们俩，都是老摩根在第一次见面时，亲自招来，介绍过的～

帕克先生的工作能力，大卫已经见识过了。。

印象十分深刻！

可这个貌似华尔街精英的山姆·罗杰斯，在进入大卫的小团队后，其表现并没有太过出彩儿的地方，反而显得有些不正常的平庸。。

难道。。是老摩根看走眼了？

不！

大卫从不相信老摩根会在山姆身上，看走了眼。。

可这个。。山姆·罗杰斯，为什么会选择藏拙呢？

大卫为了搞清楚这家伙的真实想法，才弄出了今天的这番对话～

所以，他看到山姆点头后，耐心的等待着一个答案～

山姆没有让他等待得太久。

他站起身，低头整理好有些褶皱的衣着，略微向后退了半步，向大卫点头，并伸出了右手道。

“我是山姆·罗杰斯～很高兴，能为您工作！”

大卫再次握住了他的右手，打趣道：“看来。。你对我的考核期，过去了？”

山姆微笑摇头，没有争辩或解释什么。

大卫拉着他坐下，自己重新坐回办公桌上，更加放松的笑道。

“山姆，你知道吗？”

“与坐在办公室里埋头努力工作相比，我更加喜欢放松自由一些的工作方式。。”

“譬如，去收集一些我感兴趣的信息，去结交一些我想认识一下的新朋友，或者去拜访那些早就仰慕已久的名人们。。”

“呵呵～虽然吉祥物这种说法，有些太过于儿戏了～”

“但我有一段时间，真的是只想当一个吉祥物的。。”

山姆配合的露出好奇表情，问道：“why？”

大卫的小腿在桌下来回荡着，摇头笑道：“因为。。我怕死！”

“。。”

山姆顿时语噎了。。

他脑子里蹦出过很多的答案，但万万没想到，大卫会因为怕死，才选择了当吉祥物。。

“呵呵～想笑的话，就笑吧！”

“不，这。。并不好笑！”

“是吧～看来。。你是第一个没有笑出来的人呢！”

大卫眼神茫然的望着对面的墙上，回忆着自己重生过来后的诸多奇幻经历，长长吐出一口气道。

“有人说，人类之所以能称霸地球，发展成为一个崭新的文明，所依靠的，是不断的创造，与对未知的好奇、探索。。”

“创造。。暂时先抛开不谈～”

“未知的好奇和探索，对于我来说，可能会是充满了巨大危险的。。”

“危险？”山姆不解的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儿。

“嗯。。”

“额。。你就是在担忧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某些未知危险，才这样在选择的？”

“。。是！”

“。。好吧～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大卫偏着头想了想，很认真的道：“把属于我们的这间公司，做大做强，就是你给我最大的帮助了！”

“呵～我会尽力的！”

“谢谢！”

“。。不客气！”

。。。

山姆离开了。

大卫感觉总算是可以松了口气般的软倒在了沙发里，闭上了眼，考虑着下一步更加深入探索这个世界的一些新想法。。

－－－

新泽西。

ＤＡ安保公司训练基地。

绰号美洲鳄的安德烈斯·萨拉查，走到了科恩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嘿～安德烈斯，快进来！”

“呵呵～没打扰你们吧？”

“没～我们正在商量入冬后，要如何操练这些精力充沛的小子们。。”豺狼一脸坏笑的吐出一团烟雾道。

科恩顺手从办公桌上，拿起打火机，丢向豺狼，笑骂道：“别听这家伙乱说～”

“安德烈斯，昨晚你休息的怎么样？孩子们呢？”

“呵呵～很好，他们有些累了，还在睡懒觉～”

科恩微微点头，扫了一圈只有他们三人的办公室，沉吟了下道：“我们这里暂时条件有限～”

“不过，孩子们上学的问题，我等会儿就去纽约，找人帮你办！”

豺狼在一边看到安德烈斯默默点头，接道：“伙计，你自己有想法吗？”

“你想让孩子在新泽西这边上学，还是去纽约上学？”

安德烈斯耸耸肩道：“它们。。肯定都比大沼泽城的学校，要好上很多吧？”

“哈哈哈～没错！”

科恩见豺狼和安德烈斯都笑了起来，接道：“伙计，我想。。给你安排一项新工作！”

“哦？是什么？”

安德烈斯眨着独眼，好奇的问道。

“给我们老板，做保镖！”

“老板？”

豺狼不解的看向了科恩：“你是说大卫？他身边不是已经有了那四个小子了吗？”

科恩无奈的摊摊手道：“从我们在迈阿密做的那些事情上来看，四个，你觉得够吗？”

“额。。”

豺狼语噎了。。

安德烈斯瞥了眼豺狼，转头对派恩问道：“你是在担心有人会来纽约进行报复？”

“是啊～”

“虽然这种报复事件，可能会发生的概率非常小～”

“但对于我们来说，我们。。输不起！”

几人默然。

豺狼明白科恩的意思～

这个ＤＡ安保公司，如果没了大卫那个怕死的傻小子，还会继续存在吗？

“嘶～安德烈斯，请你帮我们看好了。。大卫小子！”

“大卫？”

“他是老板，大卫·科尔曼～”

“哦。。”安德烈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科恩见状，索性把话直接说开了道：“我们的ＤＡ安保公司。。”

几分钟后。

他把关于安保公司和在纽约、迈阿密发生过的事情，全讲述了一遍。。

安德烈斯现在也明白了，科恩为什么会安排他去给一个才２１岁的小子，做保镖。。

“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出发？”

科恩摆手摇头道：“大卫那个臭小子，把安保公司的钱。。都交给那个吝啬的管家婆了。”

“这个事情，我要先去纽约，和波丽见面聊一下～”

豺狼撇撇嘴，打趣道：“你怎么不当面说她吝啬呢？”

“我他ＸＸ的又不傻！”

“呵呵～你自以为很聪明吗？”

“。。要不，你去找她谈增加经费的事情？”

“我不去！”

“你还是找劳伦斯，或者兰博陪你去吧～”

豺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个牙刷，向科恩挥舞了几下道。

“我忙得很～还有厕所没刷完呢！”

科恩黑着脸，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牙刷，哼声道：“哼～昨天我帮你多刷了两个，今天你要还回来！”

“放屁！你昨天哪儿帮我多刷了？”

“ＦＸＸＸ！怎么没有？我。。”

安德烈斯坐在一边，看着两人挥舞着牙刷，互喷着口水，不禁捂住了额头，叹了口气。。

他这是。。做出了什么见鬼的决定？

－－－

曼哈顿。

海湾西部工业集团，总裁办公室内。

绰号奥地利疯子的查理·布鲁多恩，疑惑的看着坐在对面，比他女儿大不了几岁的丽芙琳，问道。

“你今天来。。？”

“派拉蒙！”

查理眨巴了几下眼睛，用他口音浓重的英语，再次问道：“你想买派拉蒙？还是你爸爸，切罗夫先生，对他感兴趣？”

“我想买！”

“这件事，跟我爸爸没关系～”

“。。好吧～”

“你开价多少？”

丽芙琳笑了：“你是卖家，不是应该由你出价吗？”

此刻的查理，完全没有流言中一副傲慢粗鲁的模样，反而在丽芙琳眼中，更像一只盘算着要如何多赚一些的老狐狸。。

“派拉蒙。。这项交易，我们需要开董事会才能决定下来！”

丽芙琳眯了眯眼睛，爽快的站起身，笑道：“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派拉蒙会是属于我的！”

“呵呵～”查理对丽芙琳的这番言辞，只是客套的笑笑，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丽芙琳手上拎着小包，走到办公室门口时，转回头笑道：“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哦？”

“如果你要价过高的话，我想。。还会有其他人愿意出售电影公司的。。”

说完，丽芙琳打开门，潇洒的离开了。。

查理走到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皱着眉，嘴上嘟囔了几句脏话。。

不过等到他坐回办公桌后面时，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出售派拉蒙，它会是一笔好买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