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猫人

[美国]罗杰·迪安·基瑟

我喜欢钓鱼。

据我所知，没有什么是比在高高的山上呼吸新鲜、清凉的空气更让人放松的事情了。我最喜欢的钓鱼地点是在一个小加油站附近的湖边，那个地方位于加利福尼亚山区的一个城镇中，从我当时住的地方出发需要三个小时的路程。

每年，冬雪刚刚融化，我便把渔具装上旅行车，出去钓一天的鳟鱼。

在一次旅行期间，我穿过形成美丽的人造高山湖泊的小水坝，把车开到一侧，开始卸下鱼竿。忽然，我听到一声枪响，子弹呼啸着飞过我的头顶。听到有人开枪射击打猎，让我大吃一惊，因为这是禁猎区，不允许打猎。另外，在我多年钓鱼的区域内，除了几辆拉木材的卡车路过，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来。

我在汽车后面俯下身来，小心地瞭望四周，看是否有人。又响了两枪。子弹“嗖”的一声呼啸而过，击中大岩石，我却还是没有看到人。

随后，四个年轻人从土路上走来。一个人举起步枪，开了一枪。

一只猫跑过土路，钻进灌木丛。

“嗨，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他们向我走来，我问他们。“这里禁止打猎。”

“只是打一只该死的猫。”大一些的男孩说。另一个男孩慢慢举起枪，朝着那只猫又开了一枪，猫还藏在大石块后面。

“算了吧，伙计们。干吗没来由地要杀生呢？”我问。

“依你看，那只猫值多少钱？”其中一个男孩说。

“10美元怎么样？”我说。

“砰！”他朝着猫所在的方向又是一枪。“100美元怎么样？这个价钱可以接受。”四个男孩中最大的一个说。他朝着猫所在的方向又开了一枪。

几个星期来，我一直在攒钱，想买一艘旧船和发动机，这样就可以不在岸上钓鱼了。我的钱包里有110美元，口袋里有大约20美元。“好吧，我给你们100美元买那只猫。只是求你们不要杀死它。”

我掏出钱包，从秘密夹层拿出100美元，放在棕色旅行车的引擎盖上。四个年轻人走了过来，站在那里盯着钱看。他们的脸上显出非常严肃的表情。大一些的小青年俯身拿起钱来，揣进了他的牛仔裤口袋。

四个男孩消失在土路的拐弯处，我开始寻找那只猫。

几分钟后，男孩们乘坐一辆旧的敞篷小货车从我身边驶过，回山上的镇子。

用了一个多小时，我才给了那只猫足够的信任，抓到了它。我爱抚了它5分钟左右，随后将它放进我的车里，连带我的渔具，开车回到山上的小店。

我问店主，他知不知道周围有人丢了一只猫。他走到我的车旁，看了看那只猫。他告诉我，住在隔壁的老人大约一星期前丢了自家的猫。老人很伤心，因为那是他妻子的猫，他妻子在几个星期前去世了，那只猫是她留下的全部纪念。

小店店主到电话机旁打了一个电话。他回来时，给我倒了一杯热咖啡，我们聊了大约10分钟。我听到身后的门开了，便转过身。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弯腰驼背，看上去至少有一百岁了，他慢慢地走到拐角处。在一张摇椅上坐了下来，却没有说一句话。

“那是他的猫。”店主告诉我。

老人用手杖敲了三下地板。店主从柜台后面出来，走到老人坐着的地方。老人跟店主耳语了几句，随后递给他一张纸。店主扶着老人的手臂，帮他站了起来，他们走向外面的旅行车。

我透过窗户看到老人伸手进去拿起那只猫，抱在胸前。随后，两个人走到隔壁的一栋活动住房，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店主回来了。

“我真该上路了。”我告诉他。

“找到那只猫有酬谢。”店主说。

“我不要酬谢。”我回答。

可是，那个人拿出一张纸，我从他手里接过来。我打开折叠的纸，看到那是一张私人支票，可以兑换成“现金”，上面写着2500美元！

我吃惊地扬起眉毛。“别担心，那张支票无效。从他妻子去世后，这位老人的神经就不正常了。”店主说。

我把支票对折后扔到柜台上，好让他扔掉。然后，我心里却有个念头，觉得应该把支票留下。于是，我把支票拿回来，放到衬衣口袋里。

“我想，只有傻瓜才认为一只猫值那么多钱。”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很大。

“是呀，我知道。只有傻瓜才这么想。”我说着，也哈哈大笑起来。我走出门，钻进旅行车，开车回家。男孩和他们的枪让我决定推迟钓鱼旅行，另找时间了。

等我到家时，妻子给了我一张便签，是一位来访的朋友留下的。

便签上说他认识一个人，愿意把他的船卖给我，可按月付款。我给那位卖船的人打电话。交换完船的情况以后，我问他想要多少钱。

“2500美元。要是我替你筹措资金，就是3000美元。”他告诉我。

我对他说，过一个小时后再给他打电话，给他答复。

我从口袋里拿出支票，给我存款的银行打电话。我告诉他们猫的故事，问他们是否有办法查出老人给我的支票是否有效。我把支票的号码报给他们，等着他们回话。10分钟后，电话打回来了。

“基瑟先生，支票有效。”那头的女士说着，哈哈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我问她。

“哦，我给银行打电话，询问这张支票是不是真的，那位先生哈哈大笑。他告诉我，那位给你支票的老人特别富有。加利福尼亚地区运营的大部分木材公司都是他的。”

无独有偶，惊喜成双。那天晚上，我驱车去看待售的船、发动机和拖车。揭开帆布时，那条船像新的一样。这笔买卖很划算，我心里明白自己想要它。但是，我看到船的名字以后，我当时就觉得这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船的后面漆着的字是：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