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羽继圣:奇境历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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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混入皇宫

顿了顿,忠尧又道:“嗨,这哪儿跟哪儿啊。曹操于邺城建了铜雀台后,因楼作诗:揽二乔於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此处二乔其实为‘二桥’,指的是铜雀台东南的两座小桥而已,后人附会成了江东二乔、大小乔,演义害人呐。后人如此想象,究其原因,说不定与曹孟德的癖好有关呢。

据说,曹操所建铜雀台,实为三座高台,分别是铜雀、金凤、冰井,合称为‘铜雀三台’。

既有铜雀台,又有金凤台,建高门之嵯峨兮,浮双阙乎太清。立中天之华观兮,连飞阁乎西城。

至若冰井台,则是冬日储存煤炭、夏日储存冰块之所。相传,曹孟德盗走了朱雀阙上的一对铜雀,分别置于铜雀台、金凤台,而冰井台上立了一只玉龙,所谓‘立双台于左右兮,有玉龙与金凤’是也。

凤为火之精,龙为水之灵,以玉龙来守护冰井台是恰当的。所以,到了后世,便有了‘玉龙喻雪’之说。理解了这个典故,再来读诗就容易多了,譬如,岘山一夜玉龙寒,凤林千树梨花老。”

云婀恍然顿悟:“哦,原来,‘战退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空飞’是漫天风雪飘舞的意思啊!如果不知道这个‘玉龙喻雪’,还真要理解错了,闹笑话了呢!”

“说完了台,我们再来说说‘楼’。”忠尧又道,“楼者,世人皆知,便是那层层叠叠摞在一起的房屋,汉时筑楼技艺高超,二三层之楼随处可见,最高可到五层,譬如市楼,楼高五层,上面挂着官府的旗子,百姓谓之‘旗亭’,它建得高大,是为了看清整个市场的状况,方便市货贸易管理。

至于‘阁’,实为建于台上之房屋。而在台上建造房屋,是为了可以随时随地使用台,而不必顾虑风霜雨雪。不过,后世筑造技艺越来越娴熟精巧,渐渐地,便无需先筑台来抬高‘阁’了,直接造高楼来得更为便捷,故此,‘阁’也成了高楼顶层的代名词,再后来,久而久之,‘阁’与‘楼’便混为一谈,于是便有了人们口中常说的‘阁楼’。”

云婀听罢,顿时茅塞顿开,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感叹。

这时,洛阳宫的正门朱雀门已经近在眼前,过了朱雀门便是阊阖门。朱雀阙外立着两个双手拄剑的高大铜人,颇有威仪之感。忠尧抬头望去,见城门武卫军守备森严,阙楼高大,壮观威严,左右皆有瞭望台,瞭望台上有瞭望阁,一些守备戍卒站在瞭望阁内向四处张望。朱雀门上有两只铜雀,与天相接。

忠尧在离朱雀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边仔细打量,注视着进出之人,一边低声说道:“好了,朱雀门到了,得想办法混入皇宫了。这朱雀阙是正门,入内直行便是南宫,南宫乃朝议重地,故此阙尤为尊贵。苍龙阙、白虎阙、玄武阙俱为单阙,而朱雀阙是三重阙,高大壮丽,我们就是靠它辨识方向,找到洛阳的。”

云婀颔首道:“噢,那这朱雀阙也就是洛阳城最高的处所了。想来这曹家的皇帝挺有意思的嘛,还在门口摆两个铜人,吓唬谁呢。”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忠尧淡淡一笑,“汉代有个习俗,喜欢用铜像作装饰,汉武帝时用金人,光武帝时用铜马,魏明帝时用铜驼。重建洛阳皇宫时,曹家可是把以前在长安的金人承露盘、钟簴(jù)、铜驼等,千里迢迢全运到洛阳来了。魏明帝曹睿还把铜驼摆在阊阖门口,才有了铜驼大街,以及唐代的铜驼陌。此外,为了显示更强大的威仪,曹睿还铸了三四丈高的铜龙、铜凤呢……”

说到这里,忠尧的话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注意到有一名宦官单独出了皇宫,正迎面走来,不由心中一喜:“真乃天助我也。”言罢,便不动声色转过身,跟了上去,入了一条小巷。

不一会儿,待忠尧从小巷中出来时,已面貌一新,俨然成了一名小宦官。

云婀惊异地问道:“公子,我们就这么直接过去?”

忠尧瞥了一眼朱雀门前零零散散的出入者,淡定地说道:“拱卫皇宫的武卫军都是魏文帝曹丕在‘虎豹骑’中精心择选的精锐侍卫,他们的警惕性比汉时的羽林军、虎贲军还要高,不急,再等等。”

“还要等什么?”云婀有些不解。

“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忠尧粲然一笑。

忠尧耐心地等待着,他在等一个入宫的宫女与内侍在朱雀门前骤然多起来的机会。

这皇宫每日进出的宫人不计其数,皇天不负苦心人,很快机会便出现了。

不久,出宫采买的一队宫女宦官返回,朱雀门前又驶来数辆马车,前呼后拥跟着许多侍卫和婢女,看样子是有重臣贵戚要下车,准备入宫。

“机会来了!”忠尧面色一喜,云婀会意,化作一道光消失不见,回了紫金纹耀空间。

接着,出了小巷的忠尧迅速向前靠近,趁那马车挡住门口武卫军的间隙,踏着小碎步,低着头,急步趋前,混进了入宫的队伍中。

曹魏宫制承袭汉制,朱雀门前的武卫军对入宫之人一一查验身份,比验符籍。忠尧经过偷偷观察,发现凡是宫中之人,皆手持一长约两寸的木符,上有宫、名两个铁印文字,为铁印文符。于是,他偷偷解下腰牌,仔细翻看两面,见上面铁印文字写着:东宫、胡广华,便暗暗在心中默记诵背:“胡广华,胡广华,我叫胡广华,我叫胡广华。”

轮到忠尧时,武卫军一骁骑校尉走上前来,不苟言笑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忠尧答道:“胡广华。”

“哪个宫的?”骁骑校尉又问。

“东宫。”回答时忠尧镇定自若,只是依旧略微低着头。

这时,一名侍卫将一个二尺竹牒递与那骁骑校尉,他接过竹牒瞄了一眼,随口问道:“凡居宫中者,皆有门籍,足下现居何职?”

忠尧猛然一惊,心中一凛:“门籍?”

“现居何职?”那骁骑校尉以为忠尧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与此同时,他开始仔细阅读竹牒,那上面记载着持有者的姓名、年龄、物色、体貌特征等,按例,入宫时需由侍卫依照符籍所载情况进行比对验查,案省相应,乃得入内。

忠尧急中生智,在脑海中与云婀对话,吩咐道:“云婀,放只蝴蝶去他身后,看看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速速报与我知!”

“是,公子!”

话音甫落,一只蝴蝶悄无声息地从忠尧身后的衣角处飞出,扑楞着翅膀,很快就飞至那骁骑校尉身后。

那骁骑校尉见忠尧一直沉默不语,遂起了疑心,走上前来把忠尧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又盯着竹牒喃喃说道:“嗯?右脸颊有一颗黑痣,你脸上怎么没有呢……”

为了拖延时间,忠尧灵光一闪,突然捂住肚子,作万分痛苦状,呻吟道:“哎哟,好疼啊……”说着,便顺势弯下身去,将头扭作一旁,避开那校尉狐疑的目光。

恰在此时,脑海中传来云婀的声音:“公子,胡广华官品太子食官令,年龄二十,体貌,右边脸颊上有一颗黑痣。”

忠尧闻言心中一喜,很快恢复了镇定,但表面仍然装作十分痛楚的模样。

骁骑校尉俯身来察看,佯装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忠尧伸出左手轻轻摆了摆,又按住腹部,右手装作无力地摸了摸额头,身子有些摇晃,有气无力地说道:“没事,没事,方才只是腹中一阵绞痛,现下好多了。”顿了一下,又歉意地说道:“实在抱歉,耽误校尉公务了,小人乃东宫太子食官令。”

“哦,东宫太子食官令……”骁骑校尉直起身来,迟疑着。

稍顿片刻,他忽然又冒出来一个问题:“这么年轻的太子食官令啊,秩比六百石,第七品,怎么看起来不太像呢?上峰是谁?”

嗯?什么?上峰?忠尧心中一紧,有些猝不及防。

这胡广华的上峰是谁忠尧压根就不认识,又从何得知呢?总不能瞎编一个,或随口一答,说是太子曹叡吧!

好在他急中生智,灵机一动,想到了以官名作答的法子,便说道:“上峰是第五品的太子家令,与太子仆、太子卫率同阶。”

那骁骑校尉趁着忠尧答话之际,忽然身子一晃,闪到忠尧右边,一把拉开忠尧遮挡住右边脸颊的手,——他想查验比证竹牒门籍中记载的体貌物色,按门籍所记,胡广华的右边脸颊上应该有一颗黑痣。

可是,当忠尧的右手被他强行拉开之后,那骁骑校尉蓦地愣住了,——因为忠尧右边脸颊上真的有一颗黑痣!

方才看明明没有,怎么突然就有了?难道是自己眼花?骁骑校尉急了,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连忙把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确信没有看错,又凑上前去仔细盯着那颗黑痣瞅了半天,才悻悻然作罢,随后心有不甘地朝后挥挥手,放了行,脸上充满了失望的神情。

虽然费了一些周折,但毕竟成功混进了朱雀门,忠尧跟在一群宫女宦官身后,心中有些抑制不住的小激动。

朱雀门往前不远,就是阊阖门,阊阖门两旁立有高约三四丈的铜龙、铜凤,还有铜驼,煞是壮观。

经过了阊阖门,展现在眼前的是宏大的皇宫驰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皇宫驰道的尽头是司马门,司马门之后则是端门、却非门。却非门后再进去,才是正殿太极殿。

说到这司马门,也是大有故事的。它是皇帝车驾径直出入的大门,皇宫驰道从司马门延伸出去,自平昌门出,直通太谷关。

太谷关,扼守着汉魏洛阳城的南大门,是军事要冲,长期以来,都是通往南阳、汝州、许昌等地的重要关口,也是东汉末年抵抗黄巾的“洛阳八大关”之一。东汉末年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孙坚就率先拿下太谷关,长驱直入,董卓败走渑池,才让孙坚第一个进入洛阳,夺得传国玉玺。

云婀化为一只蝴蝶在忠尧身边萦绕飞舞着,好奇地问道:“公子,为什么大家都不走那边的司马门呢?”

忠尧低声答道:“这司马门是皇宫驰道正门,唯有天子方可出入,即便是贵为太子,也不得通行。”

“哦,原来是这样。”

“不过,以前也有其他人走过。”

“谁?”

“掉了脑袋的人。”忠尧戏谑地说道。

“公子真会说笑,那有没有走了皇宫驰道没掉脑袋的人呐?”

“容我想想,嗯……也有,而且这人你还见过。”

“我还见过?我有见过这么厉害,横行无忌的人吗?”

“有啊!不就是昨天见过的么?”

“你是说,曹子建?”

“聪明,就是他。其实,提及司马门,有一个人还真是绕不开。”

“谁啊,修建司马门的人?”

“不,是杨修。”

“就是恃才放旷,说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那个杨修?”

“正是。”忠尧颔首道,“不过,与话本演义不同,曹操以‘鸡肋’为理由杀了杨修并非是因为妒贤嫉能,而是有其他原因。那次曹操与刘备对垒于汉中,两军相持,杨修实际上根本就没跟着出征。”

“嗯,没去?”云婀一愣,旋即问道,“那他在干嘛呢?”

忠尧笑答:“在忙着和曹子建寻欢作乐呢。曹操晚年,曹植和曹丕二子争夺世子之位,杨修是曹植一党,经常出谋划策。趁着曹操劳师远征,他俩饮醉共载,酩酊大醉之际,行为放肆,私自驱车在司马门奔驰出入,简直就是作死!

不但如此,还一边走一边非议鄢(yān)陵侯,说着曹彰的坏话。你说你背后议论人家,小声点不行吗?但他俩偏不,还说得那么大声,这下路人全都听见了。所以,麻烦就大了,真是祸出口出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