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洛阳再现
“公子，现在我们应该往哪个方向？”脑海中传来云婀的声音。
“让我来看看！”话音甫落，忠尧奋翼而翔，身子在空中旋转了数圈，直上高空，悬停，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公子，你在找什么？”
“素闻东都洛阳的朱雀门阙高大气派，巍峨壮观，其上宛然与天相接，蔚为奇观。朱雀门的两侧，各有一座望楼，是四座宫门中唯一有双望楼的门阙。这可是方位的标识，找到了它，就知道往哪边走了！”
“公子英明，不过这洛阳城不是董卓老贼一把大火给烧了吗？”
“东都洛阳，现在属于曹魏。当年董卓入洛阳城时，大开杀戒，屠戮百姓，使得洛阳人口骤减，民生凋敝，满目疮痍。后来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董卓兵败迁都，火烧洛阳，强迫一些士族豪门搬离洛阳，使得这座曾经无比繁华的都城，一夜之间沦为废墟。曹操晚年才搬回洛阳，开始一点点修缮，待到洛阳恢复昔日的繁华，已是曹丕篡汉称帝之后的事了。
“噢，也就是说曹魏重建了洛阳。”
“不错。朱雀门阙在左前方，吾去也！”忠尧说罢，身子一侧，振翅奋飞，化作一道金光，若离弦之箭直射而去。
“云婀，三国在你眼中是是什么的？”话一出口，忠尧隐隐有些后悔，“唉，其实我不该问你的，你说不定还没看过三国的书籍吧。”
“公子，这你可就小看我了。至少，演义话本我还是看过的啊！我印象中的三国嘛，桃园三结义，曹阿瞒割须弃袍，赤壁之战，草船借箭，长坂坡之战赵子龙七进七出，诸葛亮七擒孟获等等，好多故事，数都数不过来。”
“我也很喜欢三国，不过若是以正史来看，魏蜀吴成为三个国家却是在魏王曹操死后、曹丕称帝之时，之前的还不是三国呢！”
“那这重建的洛阳比之先前如何？”
“这洛阳啊，跟话本中天马行空乱写一通的可不太一样，它不是外面一座高高的城墙把所有百姓都围在里面的，史书上说它分内城、外城，外城是郭区，没有城墙，只有内城才有高大的城墙。
内城东西六里十一步，南北九里一百步。整座洛阳城严格遵循周礼，按照《考工记》建造，未有半分逾矩，增周旧，修洛邑。扇巍巍，显翼翼。光汉京于诸夏，总八方而为之极。于是皇城之内，宫室光明，阙庭神丽。奢不可逾，俭不能侈。
但即便如此，洛阳皇宫的雄伟壮丽仍旧引发了一些百姓的不满，汉章帝时有一位名闻天下的隐士梁鸿途经洛阳，因有感于宫殿的宏大与百姓的辛劳困苦，作《五噫歌》云：
陟彼北邙兮，噫！
顾瞻帝京兮，噫！
宫阙崔嵬兮，噫！
民之劬劳兮，噫！
辽辽未央兮，噫！
后来，皇帝震怒要拿他问罪，他吓得赶紧逃山里去了，呵呵。
曹丕复建的洛阳城与东汉洛阳城相比并没有太大的改动，整个洛阳城还是按对称格局建造的，全城共十二个城门，分为二十四个街区，即‘洛阳二十四街’，其中改动最大的地方当属洛阳皇宫了。
东汉时南宫、北宫相对错落，南宫为皇帝上朝、接见外使、处理政务的之所，北宫为日常起居、后宫妃嫔居所，故北宫远远不如南宫，不仅宫殿少，布局也没有南宫规整对称。南北两宫遥遥相望，双阙百馀尺，呈左右偏移状，不在同一中轴线上，曹丕重建时一改前朝做法，建中立极，将南北宫合二为一，并称太极殿。”
“公子，被你这么一说，倒激起我的好奇心了。我们将所需物件置办妥当，要不顺便去一趟皇宫瞅瞅？那里估计发生了不少故事吧！”
“好，没问题！就满足你这个小小的愿望。其实，洛阳南宫，秦时即有，彼时为吕不韦的别苑。秦始皇巡幸之时，见宫殿雄丽堂皇，便当作了离宫。其后，汉高祖刘邦入主洛阳，也居住于南宫。及至东汉，南宫成为朝贺议政之所。
好了，我们加紧赶路吧！洛阳城已经远远在望！”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离洛阳城越来越近。由于是昼间，在城中飞翔太引人注目，故一到城郊忠尧便收敛翅膀，飘身落下，改为步行从南面入城。之所以选择从南面入城，是因为南门为正门，不论官员、外国使节、往来商贾盖从南门进入，南门外街道两旁酒肆商铺林立，是全城最为繁华之所。
外城没有城墙，只有一条护城河。这条护城河其实也起不到任何守护的作用，不过提供城市用水，以及便利漕运而已。
从城郊至外城，过了护城河，便是平民百姓居住的“郭区”，又称之为“里”，它位于内城与外城城郭之间。内城中，没有寻常百姓居住，只有豪门世家、勋贵士族。
而内城的巷道，则称为“闾”，即为“门内”之意。内城出生的绝大多数为世家子弟，世人谓之“闾巷少年”，其中纨绔者不在少数，奢靡恶习，斗鸡走狗，不是浮夸浪荡，便是惹是生非，不但寻常百姓惹不起，一些官吏见了都得躲着走。
曹操、袁绍便是此中人杰，不懂事的时候，“坏事”还真没少干，两人一起去抢人家新娘，偷窃宦官家的东西；作为世家子弟，结交的人中既有富绅之子张邈，又有豪族门阀子弟许攸，更有街头斗狠之徒何颙，成天吆三喝五，混迹于赌场酒肆，一时阳光灿烂，好不快活。
这便是东汉时洛阳城的“闾里制”，不过这繁华帝都，千丈之城，万家之邑相望，到了曹魏时代，重建后全城作棋盘式分割，布局严整、功能分区明确，又有了新的名字“里坊制”。此后，“里坊制”发展极盛，一直延续至大唐。
忠尧边走边看，至洛水边见有一街亭名曰安众亭，有地方胥吏在公开审理案件，四周围了许多百姓，旁边有一驿站，有些好奇，不过因为办事要紧，并未停下脚步。
经过张衡主持发明浑天仪、地动仪的灵台后，不久又路过右侧的皇家祭祀场所明堂，以及太学，一路沿着平昌门大街走着，但见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往来行人如织，繁华而热闹。可不知不觉一去数里，还未发现一个铁匠铺，只瞧见了鳞次栉比的绸缎铺、酒肆、杂食铺、赌场、青楼等等。无奈之下，只得驻足找了路边一个面摊的摊主打听。
“这位大哥，冒昧打搅一下，请问离这里最近的铁匠铺在哪里啊？”忠尧上前谦卑地问道。
那摊主停下正在揉面团的手，皱着眉头略微想了一下，说道：“最近的铁匠铺啊，那你得去城西，靠近内城金市的西明门大街去找找喽！”
“那若是我要买一些祭祀用品，又该去何处呢？”
摊主上下打量了一下忠尧，浅笑道：“外地来的吧？”
忠尧羞赧地笑了笑，拱手道：“初到洛阳，人生地不熟，还望大哥多多指教。”
“祭祀用品店铺最多的是西南面的津阳门大街，你去那儿看看，准没错。”
忠尧喜出望外，连忙道谢，忽然又想起在洛水边看到的街亭，又问道：“在下方才路过一街亭，为何会有官吏在那里开堂审案呢？”
“噢，这个啊，你说的是安众亭吧？洛阳城有二十四街，二十四座街亭，承汉制，大率十里一亭，每亭设有亭长，管辖这十里之内的居民，汉高祖刘邦当初便是泗上亭长。这些街亭遮风避雨，既为方便行人休息，亦用作公开审案之用，民有讼事，吏留辨处，勿失其正，让百姓都看到审理过程，以示公正，其实都是为了民心嘛。”
“哦，原来如此。没想到，洛阳城竟然有这么多街亭啊，是每条街上都有一个街亭吗？”
“不不，这二十四座街亭呐，有十二亭在外城城郭线附近，是区分郭区和郊区的郭门，以方便来往客商辨识，另有十二亭在内城门外，方便赶不上宵禁前入内城的客商住宿之用。你若是无处投宿，可去街亭旁的驿站，那里可供往来客商休息之用，旁边设有戍卫军卒之所，会比较安全。”
“哦，对了，说到宵禁，还想请问，这内城和外城皆要宵禁吗？”
“不，不用担心。宵禁仅在内城，到了固定时刻只是关闭内城大门和闾门罢了，外城郭区不受影响。”说到这里，那摊主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若是外城也宵禁，当年魏王曹孟德夜奔之时，大半夜到访吕伯奢家，吕伯奢还能出去打酒？”
“噢，明白了，承蒙指教，不胜感激！在下还有事，不便逗留，告辞。”忠尧拱手揖礼，礼毕，转身先去了离此地最近的西南面的津阳门大街。
从平昌门大街，过小苑门大街，不久便到了津阳门大街。津阳门大街靠近洛水，果然有许多街边小铺，各类祭祀丧葬用品一应俱全，应有尽有。忠尧选了一家看起来铺面较大、品类较多的“温明秘器”店铺，一次性将小神龟所说的物品悉数采买妥当，收入随身的储纳空间，现在就剩下阳燧与阴燧了。
于是，赶至城西金市附近的外城西明门大街，连续问了三家铁匠铺，都说没有现成的阳燧与阴燧。若要重新铸造，得等到五月阳气最盛之时方可铸一阳燧，至十一月阴气最盛之际才能铸一阴燧。可时间上根本来不及，忠尧又陷入了困境。
一名铁匠瞥了一眼，见忠尧愁眉不展，便停下手中的活计，说道：“你不如去内城的金市碰碰运气吧！”
“金市？”忠尧一怔。
“不错，金市。”那铁匠抡起铁锤用力地敲打着手中一块刀片，刀片上半截通体赤红，每锤下去都发出“铛铛”的金属撞击之声，他一边打铁一边继续说道，“洛阳城的内城，除了有皇宫、武库、太仓、三公府邸，以及其它豪族重臣的宅第之外，还有南市、马市和金市。
当然，此三市规模都不大，因为只供给皇宫内院，以及供豪族重臣、番邦使节采买。南市为是杂市，酒肆商货应有尽有；马市，顾名思义，便是采买车马用品之地，位于内城城东；金市位于城西，一可供番邦外使兑换钱币，二是可铸造一些金属制品，一并拿来交易。
你要的阳燧、阴燧说不定金市上就有。”
忠尧面色一喜，恍然顿悟：“多谢指教！在下告辞！”
离开铁匠铺后，沿着西明门大街径直进了内城，金市很好找，就在入城后的左边。忠尧一家家问去，却不料最终所有店家俱是摇头，都没有阳燧与阴燧的成品贩售。失望之余，忠尧不禁有些怏怏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