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集邮

小时候的她不知道该如何长大，而如今她长大了，她却又不知道该如果生活。

“蕴醉姐姐，别走了，留下来。”楚鸽又说。

“我更喜欢外面的世界，有我花不完的钱，有我享之不尽的爱……”白蕴醉仍是喃喃的说。

“傻子。”楚鸽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说。

“你说什么？”如此的话从楚鸽的嘴里说出来，白蕴醉皱了皱眉。

“说你傻，自己骗自己，真的很好吗？”楚鸽看着白蕴醉，眉毛蹙着。

“闭嘴。”白蕴醉冷冷的说。

“你过得怎么样，我都知道。”楚鸽说。

这几年，他像是白蕴醉的影子。只不过，她在网的那端，他在网的这端。那隔着千丛山水的他方，楚鸽像是集邮票一样，一张一张收集着关于她的消息。

可他也犹如困在深渊似的牢笼中，他一边出生入死的完成着组织的任务，一边看着她。在她所看不见的地方，他以为她是爱左凛的，他以为她是幸福的。

白蕴醉冬天的时候去了哪里旅行……白蕴醉春天喜欢去哪一家咖啡店喝咖啡……楚鸽都收集着。

“变态？”白蕴醉骂。

“他不是你的家，回来吧。”楚鸽很坚定的说。

“你这个小屁孩懂什么？”白蕴醉有些生气，眼中恢复了冰冷的样子，她并不喜欢别人干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

回过头去，站在他们身后的是姜素。姜素一脸震惊，分明是她刚刚站在河道护栏旁的时候，看到了左凛掐着白蕴醉的脖子的那幕。姜素走上前来，一脸担忧地问：“蕴醉，他是谁?要不要报警?”

“别一副关心我的样子，很恶心，你要是真的担心我，刚刚怎么不下来帮我？”白蕴醉感到羞耻，那样的时刻竟然连姜素也看见了。

“我……”姜素眼中都是歉意，又小声的说：“因为怕你尴尬……而且楚鸽也赶过去了……”

倒也诚恳。

“哦。”白蕴醉把楚鸽和姜素扔在身后，带着一腔莫名的怒火独自往前走去。

走到巷子口，她往上仰视着这两栋老旧的楼，阳光从楼旁大桑树的树叶间漏下来，如同一只只蝴蝶形状的光斑，落在她的头发上。

这时，白旗也恰好下楼。他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看到白蕴醉的时候只是一脸平静。

“你刚回来柳城，有没有想去的地方？”终究是女儿，白旗认真的问。

“没有。”白蕴醉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穿着高跟鞋的她已经比父亲还高了几厘。

曾经那个玉树临风的风流男人，如今终于变成了一个小老头。曾经他如同众星捧月，身边有着数不尽的姑娘簇拥，如今老成了这副样子，可竟然还有人爱他……

白蕴醉一直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选择爱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值得爱的？自己无尽黑暗的过去，都是这个男人的错误所造成的。

“那回家吧。”白旗说。

“我没有家。”白蕴醉笑了笑，笑容像是卸了妆的小丑一样荒凉，那些油漆洗不去，直接留下了一道粗糙的印记。

白旗没有接话，只是如她一般的笑了笑。父女俩的笑容十分相似，都像是看似敞亮，却荒凉。

白旗背过身去，重新走进身后的巷子里。既然女儿不肯回家的话话，那他要回家了。

姜素急急的朝着白旗的方向追去，追逐着她认定的爱情。

白蕴醉也低下头，踩着自己的影子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白蕴醉曾经觉得流浪是一个非常浪漫的词，流浪着去看这个大千世界多么浪漫啊……可直至今日，在咫尺天涯的、曾经的家旁，正无尽的流浪着时，才知那是驱不尽的真正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