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出逃
门被左凛锁上了,门外电梯间也有监控,白蕴醉环顾着四周,能想到的唯一可行出口就是浴室里的窗子。
虽然窗口十分狭小,成年人很难钻过去,但白蕴醉还是决定试一试。
她把必要的行李裹在衣服里,从四楼扔了下去。随后,她锁上浴室的门,踩着浴缸攀登。
浴缸的边缘有些滑,她调整好着力点,将半个身体探出窗外。
为了自己,也为了鸽子和奶奶,她要放手一搏。
好在楼体外有管道,并离窗口不远。
她像是一条一定要游出狭小洞口的鱼,鳞片被坚硬的环境所剐蹭着,每一份对自由的向往,都会抽走她一片带着血肉的鳞片。
但此时,受伤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最终,她双手抓着窗栏,身体悬空,努力用双脚勾住管道。
她似悬崖上的金鱼,一点一点向下游弋着,决绝、凄美、动人。
在她落地的那一刻,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拾起之前扔下来的衣物和证件,拼命地向前方的枫树林跑去。
她一边奔跑着,一边下意识的朝着四周环望,祈祷着:没有左凛,没有左凛……
白蕴醉穿过枫树林,奔跑到公路上,逃上恰好而至的公交车,像是经历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她在公交车上迅速订好了回柳城的车票,转头看着窗外渐渐清晰的景色,额头上沁出汗珠,大口的喘息着。
她从下一站的小区下了车,在当地的超市购买了小型的行李箱,又随手买了一副墨镜戴上。
然后,她走进街边的一家理发店里。
“请帮我剪成短发。”白蕴醉疲惫的坐在剪发椅上说。
理发师微笑着问:“要哪种长度的呢?要不要看看我们册子上推荐的发型?”
“越短越好。”白蕴醉回答。
因为太累了,她昏昏的睡了过去。睁眼的时候,已然看到镜子中新的自己,仿佛重生。
理发师有些紧张的问:“这样的长度可以吗?”在理发师看来,起初她留的长发非常温婉好看,不知道这样的短发对她来说会不会太短了……
可白蕴醉点了点头说:“可以,没问题。”
她想:这样陌生的背影,左凛该认不出来吧?
白蕴醉起身,地面上的碎发早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像这四年的生活,她也决定要撇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发型干练利落,甚至看起来让她带着一丝凌厉。
曾经穿着蓝色长裙长发飘飘的女孩,已经永远留在了柳城充满雨水的夏季。
在左凛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她飞速剪断了一切,逃离了这座城市。
曾经她所羡慕的车水马龙,金币和香水味,全部变成了一个索然无味的梦。
在列车上,白蕴醉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她跨越的仿佛不只是距离,也是这几年错过的岁月。
她对于楚鸽和奶奶,有的不仅仅是想念,更多的是愧疚。
这几年的事情,她该如何对着他们讲述呢?
当她再次面对楚鸽的时候,应该运用怎样的表情?
当列车驶过隧道,白蕴醉耳鸣着。她想:就装作不认识吧。
鸽子,就让我们再重新认识一次吧。
黎城和柳城,全部都丢掉吧。
能重新开始的可能,是重新认识一切。
白蕴醉浑身上下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轻松感,在硬座上也睡得十分香甜。她到达车站的时候,正赶上柳城的日出。
在此之前,楚鸽回来看奶奶的那天,遇到了白旗,白旗说:“你蕴醉姐姐这几天要回来。”
楚鸽睁大眼睛,问:“真的?”白旗点头,挽着未婚妻的手朝巷外走去。
楚鸽不确定白蕴醉回来的日期,就固执的等待在所有从黎城回柳城的车次时间里,盼着她。
直到这天,曦光刚冲破夜色,她出现了。
楚鸽从未想到会在柳城与她相见,为了见她,他装出曾经乖巧的语气来。
“蕴醉姐姐!”楚鸽喊。
这样甜美的笑容,楚鸽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可是面具戴久了,竟然连笑容都能信手拈来。
他明朗笑着,仿佛还是曾经那个穿着白色短袖的小小少年。
白蕴醉看到楚鸽的第一秒,浑身上下都犹如被电击中了。无数愧疚感向她袭来,她鼻子酸涩,可仍然固执地装出不认识他的样子来。
她多么期盼着这一刻,在它来临的时候,却又如此害怕。
在楚鸽看到白蕴醉的第一秒,仿佛纯洁青春里的旧梦袭来。这个梦,他已经盼了太久太久……
尽管,她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可她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是他四年都不敢打扰的梦……
酸涩的声音在他心中翻涌:白蕴醉,你过得好吗?
——可你怎么能,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