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热面

“小蕴，来，坐。”老人让白蕴醉进屋。屋子里是一股肥皂的清香味道，大概是阳台上刚晾了湿漉漉的衣服。

楚鸽也踏进门，对着老人说：“奶奶，蕴醉姐姐没吃饭呢。”

“知道了。”是楚鸽故意让奶奶站在门口等白蕴醉的。

老人走进厨房，白蕴醉打量着楚鸽的家。

这个地方，竟比自己的家里还熟悉。

电视柜上放着几盆仙人掌，电视的上方挂着一幅大大的福字。

白蕴醉不自觉地往房子内走去……阳台上的衣服晾在窗外，被风微微吹起，白色的衬衣下滴落着水珠，滚入到后院那丛绿色的美人蕉中。

白蕴醉愣了愣，阳台左边的房间就是楚鸽的房间。一台电脑、墙上钉了一排书柜、墙侧放着木色衣柜。

床单大概是奶奶选的，灰色的底色上，印的全是花朵和蝴蝶。

这个房间，一点没变。

“蕴醉姐姐。”楚鸽站在白蕴醉的身后，只是唤她。

“嗯?”白蕴醉回过头来，曾经的记忆让她的目光变得无法聚焦般，眼中像是涨了一层似清晨的雾。

“面条好了。”楚鸽说。

“好。”她缓过神来。

白蕴醉走到餐桌旁，挨着老人的位置坐下。

楚鸽从厨房里端来两碗冒着热气的面。

“奶奶吃什么？”白蕴醉问。

“我起得早，五点钟就吃过了。”老人说。她眼角的皱纹像是植物的年轮，让人觉得幽静又安心。

“吃吧，蕴醉姐姐。”楚鸽把面放在白蕴醉的桌前。

她用筷子把盖在面上的沁心蛋戳破，蛋黄汁就流淌在面条上，金灿灿的，像是某种不可方得的温馨岁月。

奶奶曾经说：吃面条的时候，要拌拌。

这些细节，白蕴醉全都记得。

拌了拌，蛋黄、豆鼓、辣椒末就全部混在了手工做的面条上，翻涌在一根根面条的缝隙中，缠在筷子上滚成一个圈，吃进嘴里，便是绝味。

比起这座被称为故乡的柳城，奶奶的面唤起了白蕴醉愿意想起的更多记忆。

筷子上停留的味道是真实的。

“阿蕴，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来？”老人问。

可白蕴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而楚鸽只是问：“你有想我们吧？”

白蕴醉吃着面，抬头看着奶奶的眼睛。

老人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十分通透清澈，并没有年龄感里的混浊。那双眼睛十分温柔，对着白蕴醉，像是一棵可以让她栖息停靠的树。

白蕴醉根本不愿提及这四年，而是吃下一口面，微微笑着说：“很想你们。”

“别走了。”楚鸽对她说。

白蕴醉又拌了拌碗里的面条，摇了摇头，对楚鸽说：“我不能留下来，外面的世界太好了，我有花不完的钱，也有我享之不尽的爱。”

虽然白蕴醉自己也知道，这算是一个谎言。

“小蕴，你过得好就好。”老人看着她笑。

而楚鸽的眼神似乎晃动了一刹，转而沉默着继续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