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危险的爱意

白蕴醉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温暖的被褥里。

她翻了个身，看向卧室的窗外。四楼，不算太高，能看到一排金黄的枫树。风吹来，金色叶子像是蝴蝶，在空中旋转着起舞。

“醒了？”左凛站在门口问。

“嗯。”白蕴醉仍然有些疲惫。

来自柳城的伤口横亘在她的心中，怕是很难再消散了。明明想要全部忘记的……再也不想回去……可……

“找人查到了。柳城的奶奶是慢性肾炎，已经治好了。至于你弟弟，没法查到地址，应该是他的母亲想要保密。”左凛说。

“嗯。”白蕴醉回答。

“还不开心？”左凛问。

“开心啊。”白蕴醉回答。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左凛淡淡的说。

白蕴醉沉默了。

左凛离开房间，只剩下白蕴醉一个人望着窗外的枫叶发呆。

左凛其实根本就没有找人去查，只是仅仅欺骗着白蕴醉罢了。

他手里拿着装着冰水的杯子，眼中是十分凌厉的光芒。他喜欢控制一切的感觉，希望全世界都变成他的玩具。

他并不想白蕴醉回到柳城，他只想白蕴醉成为他一个人的私有物品。

左凛有过无数个女朋友，那些女孩因为各种原因迷恋于他。可是左凛唯一的目的，只有掌控。他奇怪的安全感，全从掌控中获取。

人是危险的，只有任自己摆布的玩具才是安全的。对左凛来说，这世界上最好的玩具，是有着温存的、说着情话的、也正是和他交往过的那些女孩们。

可是左凛从来不奢望有人会爱他，他只会和每个女孩拉着勾说——“要永远喜欢我。”

不是爱。

没有人会爱上这样的人的。

左凛自嘲的想想，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乏味。可是掌控着别人的乐趣，确是寂寞中的一点火光呢。

过了半响，左凛拿了一盒马卡龙走进房间，看着发呆的白蕴醉说：“吃点甜的？说不定心情会变好。”

白蕴醉看着左凛手里精美的盒子问：“里面是什么？”

左凛坐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打开盒子，十颗光彩艳丽的马卡龙躺在盒子中，饱满诱人。

左凛挑了一颗粉色的，递向白蕴醉。

“张嘴。”左凛带着温柔的命令。

白蕴醉张嘴，吃下了一整颗。过分甜了，甜到发腻。是她曾经没有糖的青春中最渴望的滋味。可她想起和鸽子在夏天吃过的橘子冰棍来，那样清新的甜味，带着夏天的晚风的记忆……

马卡龙如此浓稠强烈的甜味，像是白蕴醉如今所享受的物质生活。

她总是说：“左凛，你不能总给我买东西。”

左凛说：“是你的。”

在左凛的意识里，早已经把白蕴醉划为了自己的所有物。给猫猫狗狗花钱，不过分吧？可白蕴醉从未感受到这一点，只是把这些都感知为爱意。

危险的爱意，让人麻痹，难以察觉。

“不开心的话，对我倾诉一下？”左凛还是那样绅士，拿出纸巾擦了擦白蕴醉的嘴角，带走了某些粉色的碎粒。

“没事了，我想通了。鸽子是去了更好的地方，他妈妈亏欠他，他应当拥有这样的人生。就算，忘了我这个姐姐也没事。”白蕴醉说。

“很对。”左凛表现出肯定的语气。

可是白蕴醉笑不出来，又问：“那奶奶，真的没事吗？”

左凛俯身过来，把白蕴醉抱在怀里说：“真的没事，你不信我吗？”

白蕴醉摇了摇头，她不是不信，只是担心。

“等过一个月，奶奶也会被接去英国。”左凛说。

白蕴醉震惊的问：“为什么？”

“楚鸽的母亲做的决定。”左凛说起谎话来轻描淡写。

白蕴醉沉默着，好似牵挂一瞬间变成了粉末，在回忆的洪流中飘荡着。

“蕴醉，你还是尊重他母亲的决定吧。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了，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左凛哄孩子一样轻轻拍打着白蕴醉的后背说。

白蕴醉想起十岁的楚鸽曾打着一把伞朝着自己追来，对她说：“蕴醉姐姐，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儿时的话语，却锵锵有力。

“可是鸽子说，他的家就是我的家。”白蕴醉似乎在辩解着什么。

“别幼稚了小蕴。”左凛愈发温柔起来。

“其实你只是在打扰他们。”他慢慢说。

“没有我，他们的确会生活得更好。”白蕴醉想起那些酸涩的往事，内心的自信越发稀薄。

如果不是如此，为何鸽子连去英国上学都不和自己说呢？

大概，鸽子也和自己一样，想要逃离那座小城吧，逃离这苍白无力的青春。

回想起过去的生活，实在是太苦涩了。

他没有理由不离开。

他应该高高翱翔。

白蕴醉如是想。

她也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