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风筝

白蕴醉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左凛的存在，左凛无微不至，几乎没有缺点可言。

他从不会问白蕴醉需要什么，而是提前把一切都替她准备好。

白蕴醉只是习惯性的对着左凛一再致谢，左凛却温柔的说：“约定过的。”

白蕴醉眼中溢出光彩来，点点头，靠在左凛的身边。

当白蕴醉提起柳城的牵挂时，左凛只是说：“我会改善他们的生活的。”

白蕴醉笑着问：“那周末陪我去看看他们好吗？”

左凛摸了摸白蕴醉的头说：“我带你去旅行吧。”

“旅行？”

“嗯，想带你去西北的草原看看。”左凛说，语气有一些淡。

白蕴醉毫无察觉，只是有些兴奋的问：“草原？像是纪录片里面的那样？”

“嗯。”左凛起身，往雕花的透明杯子里倒了一杯水，又加入了一颗小冰球。

白蕴醉提醒道：“天气变凉了，总喝冰的不太好。”

左凛却继续慢慢喝着渐冰的水，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从小的习惯。”

“好吧。”白蕴醉只好又回到初始话题上问：“真的去？”

“去。”左凛很坚定。

过了半响，他又说：“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他看了看白蕴醉，“你的衣服，我也会准备好，你不必收拾行李。”

白蕴醉有些沉默，感觉自己是被左凛完全照顾着的、坐享生活成果的人。

到了出发前天，白蕴醉问：“可以先去一趟柳城吗？”

左凛把一颗草莓送进白蕴醉嘴里，淡淡的说：“柳城没有机场，路程费时，我还有事情。”

白蕴醉点点头，只是拨打了楚鸽家的座机。

最近总是和左凛待在一起，加上前段时间很忙，白蕴醉其实很少打电话回去。

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喂？”电话那端的声音传来。

白蕴醉诧异的问：“你是谁？”

“我是老人家的护工，你找她？”护工问。

“护工？奶奶她怎么了？楚鸽在吗？”白蕴醉紧张的问。

“她生病了。不过还好，在好转了。楚鸽已经去英国念书了。”女人说。

“……”白蕴醉沉默了很久。

仿佛电话里的那个世界她已经不认识了。仿佛她不在柳城的这些天里，柳城的一切都被分裂重组了。

“你是谁请来的？”白蕴醉沉默后发问。

“楚鸽的母亲。哎，要喝水吗？来了，就来了！老人家在叫我了，先不说了。”电话的嘟嘟声传来。

白蕴醉愣在原地，仿佛变成了一具木偶。

左凛安静的望着她，问：“怎么了？”

“我柳城的奶奶生病了，弟弟出国上学了……”白蕴醉慢慢说。

“病情如何？”左凛问。

“没说是什么病，听说在好转，但是……”白蕴醉变得有些结巴。

“好转就是好事，也别担心了你弟弟了，这个年纪出国读书也是好事情，他会有更好的人生。”左凛安稳道。

白蕴醉默不作声，只是蜷缩在左凛家的沙发里。

“好了，乖，去泡个热水澡吧。”左凛说完去浴室给白蕴醉放水。

白蕴醉看着左凛关心自己的样子，还是去了浴室。

她整个人都沉在大浴缸中，微微的窒息感让她逃离了一份罪恶感。她曾经受惠于他们，可是她连奶奶生病都帮不了……鸽子，去英国了吗……

因为呛水，白蕴醉剧烈咳嗽起来。

门外，左凛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白蕴醉急急的说。

温暖的水包裹着她，她脑海里想起楚鸽家小小的餐桌来。无数细小的回忆盘旋着，曾和她一起洗碗的鸽子，白色的短袖被厨房窗口涌进来的风吹动着，像是风筝……

原来，不是自己飞走了，而是鸽子飞走了。

白蕴醉想着想着，对于楚鸽来说，这算是好事情吧。毕竟，他会有更好的人生，不会再让贫穷席卷而过属于他的青春。

只是……想到奶奶，白蕴醉苦恼万分。还好，还好……还有护工，而自己又能帮得了什么呢？

但是，奶奶怎会离得开鸽子？

想想，鸽子该飞翔的。奶奶都舍得，自己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差一个告别罢了，可是，自己离开柳城的时候，对鸽子的告别不是也如此仓促吗？

离开柳城前最后一天，一起和鸽子在河畔听着歌的场景仿佛只在昨天……

白蕴醉在温暖的水温中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有那句熟悉的“蕴醉姐姐”，鸽子沿着河畔跑得越来越远，最终在她的眼前变成了一只冉冉上升着的纯白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