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黑夜唱片

楚鸽一夜无眠，他走遍了黎城的大街小巷，走过白蕴醉兼职过的咖啡店。

凌晨时分，咖啡店还在营业。

店内只有老板一个人，正换着唱片。

“老板，什么时候打烊?”楚鸽站在门口问。

“两点。”

唱片的旋律十分惆怅，像是失恋苦情戏的背景乐。

楚鸽喝了一杯加糖加奶的咖啡，细细打量着这家咖啡店。她曾经在这里工作过，这里的每个角落楚鸽都能联想出她的影子。

她仍然这样努力、这样辛苦，像是曾经她为了给楚鸽买牛肉工作过的日日夜夜。楚鸽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明明加了奶和糖，却也依旧发苦。

在咖啡店打烊之后，楚鸽坐在咖啡店外的台阶上，盯着四周的黑夜，就这样度过了一整晚。

渔叔在黎明时分找到楚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了。”

在去基地的车上，渔叔对楚鸽说：“小孩，我希望你会赢。”

“赢？”那时的楚鸽对基地残忍的选拔制度丝毫不知。

渔叔笑了笑，不再说话。

路径上的风景逐渐变得荒芜，路边的树枝在早秋就已经变得光秃秃了。窗外是大漠般的黄色，黑色的小轿车行驶在深灰的路上，前往寂寞终端。

渔叔看着楚鸽的脸，想说什么，却又哑口无言。

两个人坐在车里，没有太多的情绪。

渔叔观察着楚鸽的表情，竟然连一丝紧张的神色也没有看到。

快到正午的时候，渔叔从公文包里拿出了黑色的布带。

“得遮住你的眼睛，我们才能进去。”渔叔说。

楚鸽点点头，主动把头靠拢过来。渔叔很熟练的替楚鸽系上了黑色的布带。

一抹黑色跃于他的脸上，仿佛一瞬间把本属于他年龄的稚嫩切割掉了，只剩下了苍白的嘴唇和消瘦的下颚。

渔叔打开车窗，被蒙上双眼的楚鸽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越来越大……直到猛然刹车，风仿佛是一瞬间停下来的。

楚鸽被渔叔指引着，一步一步走在黑暗中，有一双双手在楚鸽身上检查着。经过一道道门，踏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仿佛有回音。

这里像是个巨大的地下巢穴。

“七号？”有人问。

渔叔说：“七号，楚鸽。”

下一秒，有人粗鲁的扯开了蒙在楚鸽双眼处的黑色带子。

四面八方的光线直刷刷涌来，楚鸽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当即在楚鸽的右手上戴了银色的手环。

手环形似手铐，映射出些许寒光，在边缘处刻上了数字7。

“小型炸弹，逃走的话，就会爆炸。”渔叔帮楚鸽调节了一下右手上的炸弹，解释着说。

楚鸽点了点头，说：“我不会逃的。”

这里是他乱糟糟的生活里唯一希望。

身后黑色制服的男人说：“来登记。”

渔叔说：“去吧。”

楚鸽对渔叔鞠了个躬，跟着黑衣男人往大厅的内部走去。

先是全身体检，然后是沐浴、换衣服、采集指纹、分发对讲机、安装定位器。

五点，暮色降临。可惜这里像个被封闭的壳，看不到那抹温柔的金光。

所有被戴上了编号手环的少年，正去往同一个餐厅用餐。

除了上菜的厨师，他们在这里什么人都看不到，连那些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们也消失了。

长长的桌子，坐满了二十个少年。

而主座，没有任何一个人主动去坐。

每个人都默默打量着彼此，各怀心思。

当头顶上方的餐灯亮起的时候，光线变亮了很多。

大家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桌尾左侧的人身上，编号20，竟然是一个女孩。

白皙的脸庞，清秀的五官，一双沉默着的丹凤眼。

很冷清的长相，穿着和少年们一样的衣服，齐肩的短发。

还不知道残忍制度的少年们，纷纷把目光投给了这里唯一的少女。

有人拍了拍胸膛对她保证：“来了这，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要是出任务，我们会保护你的。”

女孩淡笑着，却冷着一双眼，说着：“好哦，还请小哥哥多照顾。”

有着少年欢快地起哄。

楚鸽看着这一切，只觉得编号20怪怪的，感觉她语气是在撒娇，可表情分明比死人还冷……

楚鸽移开了目光，他对其他人全然不感兴趣，只想着柳城的奶奶，还有黎城的白蕴醉。

他想着刚刚少年提到的“家人”两字时，只觉得无奈。哪有那么轻易就能成为家人的?

这样冷冰冰的封闭壳里，怎会有一丝丝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