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光斑音符

在白蕴醉偶尔休息的傍晚，她和楚鸽会坐在高高的河畔护栏上，脚下是浅蓝色的河水，河水上印满了金色的夕阳。

白蕴醉会有些忧伤的问：“小鸽子，你是不是很喜欢吃牛肉?”

楚鸽晃着腿说：“是啊，牛肉炒起来也太好吃了！”

白蕴醉只得低着头，带着歉意说：“如果不是我，你和奶奶可能会过得更好。”白蕴醉由衷的觉得是她拖累了他们祖孙两个。

楚鸽看了看白蕴醉，十分灿烂动人的笑起来说：“蕴醉姐姐，刚刚是我骗你的，其实牛肉一点都不好吃，每次都会让我拉肚子。”

“牛肉还会拉肚子……”白蕴醉开口，可心里明白，这个善良的小孩根本就是在故意这样说。

“小鸽子，我们以后会有很多钱的，一定。”白蕴醉看着楚鸽保证。

楚鸽只是笑着，嘴角向上扬起来，点头说：“好。”

在学校里，白蕴醉一直都是低着头走路，这个习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白蕴醉很少有朋友，因为她没有交朋友的糖果，也没有交朋友的消费谈资。

同学们都说白蕴醉是个怪人，除了低着头走路，抬起头来就是冷着一张脸，像是个不善言辞的木偶人。她并不是不想表达，而是她害怕一张嘴就是贫穷。

同学们那些光彩夺目的万花筒一般的生活，她哪里会懂得，哪里能发表自己的见解?

可是，这样的白蕴醉，亦被视为高傲的异类。同学们的挖苦会让他们在烦闷的学习中显得更放松。于是在教室里，白蕴醉一直被他们当成小丑。嘲笑她，就是紧张的学习中的乐趣。

白蕴醉不是不在乎，只是不敢在乎……再忍一忍，高考完就找白旗要钱去念大学……念完大学要让楚鸽和奶奶过上好的生活。

白蕴醉每天累得天昏地暗，想象中的日子却是如此简单。

在白蕴发传单被路过的两个同学嘲笑的时候，初中生的楚鸽就会冲过来，变得十分凌厉，抡起拳头要去揍人。

在这种时候，白蕴醉只会慌张的拉住楚鸽说：“小鸽子，不要打架！”可是楚鸽的眼神，是正处于少年发育的叛逆期，像是一只日益凶狠着长大的小狼。

白蕴醉只得吓唬楚鸽说：“要是奶奶知道了你为了帮我打架，变成了坏孩子，那奶奶就会把我赶出去的。”楚鸽看了看白蕴醉，只得把拳头放下。

他们站在无穷无尽的嘲讽里，像是一个无能的傻子拉着另一个傻子。

这样委屈的年日，如何想让人记起?

在白蕴醉高三的最后一学期里，她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要搏一搏，为了去给自己一个能改变生活的机会。白蕴醉埋头在各种公式和习题里，再也没有能去发传单和洗碟子的时间。

楚鸽家的饭桌上，菜的确越来越少。每一口饭都是苦涩，白蕴醉看着大口吃饭的楚鸽，只觉得心酸。

在这样艰难的日子里，在某一天放学后，楚鸽像是一阵快乐的风，背着书包朝着白蕴醉冲来。

“你怎么来了？”白蕴醉问。

楚鸽拉着白蕴醉就跑，不顾旁人的眼光大声说：“蕴醉姐姐，今天我们去吃牛排！”

“啊？”

“还要给你买新衣服！”楚鸽又兴奋地说。

可白蕴醉心中都是惶恐，只是不安的问：“我们哪里来的钱……”

楚鸽拉着她不停地跑，春天明媚的风景从他们身边掠过，光斑落在他们奔跑着的地面上，像是他们一起踩过的无声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