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裏花（蔣世鼎）

蔣世鼎（一七九二—一八五五前），字重三，一作重山，號楂薌，一作茶薌，又作茶香，室名鶴警草堂，寧海（今屬浙江）人。清諸生。喜詩賦，與鄉人聯爲詩會。著有《鶴警詩草》。撰傳奇《鏡裏花》。傳見光緒《寧海縣志》卷二四。參見李聖華《鶴警詩草提要》（《寧海叢書提要·明清卷》，上海古籍出版社，二〇一六）。

《鏡裏花》，民國《寧海縣志續志稿》卷一二著錄，現存清鈔本，《寧海叢書·明清卷》據以影印。

（鏡裏花傳奇）題詞[1]

蔣世鼎

特立羞爭凡卉榮，依稀胷有不平鳴。泥丸漫策對函谷，瓦合誰教唱渭城？風雨夜窗孤鶴唳，江湖秋水幾鷗盟。未須屢照珊瑚架，鐵笛樓頭月倍明。

草草春光轉瞬差，文心無刻不生花。眼前慧業懸秋月，身外浮名屬晚霞。鬼谷愁思琴五曲，漁陽通快鼓三撾。閒情擬挾銅琵唱，楊柳風前莫亂哇。

鏡裏花傳奇題後[2]

王吉人[3]

窠臼翻新壓辯才，傳奇插架總塵埃。滿奩春色迷人眼，都是心花結撰來。

掃除荊棘剪蒿蓬，愛替金鈴護曉叢。多少如花小兒女，一齊頫首喚天公。

將才畏縮吏才貪，摹繪聲情妙語言。莫道文人游戲筆，官場從古一梨園。

空門大會本無遮，卻被清修兩字差。那得如君好檀越，曇花都變作庭花。

鏡裏花總評

王吉人

辛亥仲冬[4]，余養疴橄欖軒中。茶①香伴□□□□□□□□□□□□□□□□□□已消。□□□□□□失，其諸陳檄之愈風，□□之颿瘧歟？因作四截句酬之。

然茶香②於己所製，殊不愜意，爲筆過放低，詞太塡薄，故每不以示人。余曰：自來□□□者，其他文詞，寧不髙且厚哉？爲雅俗共賞計，不得不就夫低而薄也，否則曲髙和寡矣。且卷中筆不髙，而喜其曲，詞不厚，而喜其硏，亦因無害於文品也。余當爲細評之，緣冬殘未果。

開歲越八日[7]，卽就公車。遂攜其副本，於蓬窗旅邸中，藉以遣愁。及抵都而評訖，亟附寄還。雖未足洽作者之心，亦聊以醒閱者之目云爾。

卷中有三奇□二伶，中聯作七偶，人數無□□，各堪配對。其明演拜堂者五，洞房者四，□□□而偶者，□□□面對面也。穿插不厭其□□□偶而偶者，文之正面旁面也。點題不□□□□謀篇之奇也。文宜避生，又宜避熟。生貴□□□然，熟最嫌夫襲舊。若風流之韻事，兒女之私情③，不可脫，亦不可粘。卷中於事之韻，賦詩飲酒，不必髙朋；於情之私，才子佳人，反無會面。團圓饒夫醜類，何物難容；婚嫁及乎僧尼，何人失所？此命意之奇也。文之最陋者，唯科諢。先事或徵諸夢兆，臨急或救以神仙，終場或報以殺戮，此則概爲屏去，隨手展收。每一洞房，間一相鬧，無一劇同，無一詞複，此運筆之奇也。

賦物之工，一命名而已。見題爲“鏡花”，文當爲花寫照。古園之梅，得老幹，然後舒芳展萼。斯時岸容待臘，山意衝寒，相配宜柳，自然隨以寒□□園桃李，有侯白之美種，方能吐其絳英，襯以碧烟，愈增其豔。若棘乎園者，唯蓬蓽。蓬之際萊，猶葛之蒙楚也。蓬至秋而必飛，類楊花之無定。故《凱風》雖頌乎棘心，不若秋風爲素，能助其飛。竹本無花，乃天竺氏屢以優曇缽花示現，究屬空花。此正“菩提本無樹”，恰似“明鏡亦非臺”也。與蓬同類，莫若荊茅，最可憎者，荊之猾夏，故後之撻伐荊楚，猶前之拔茅連茹耳。桂宜西園，色丹者，香遙而倍烈。至桂馥而金風振厲，亂蓬失勢矣。此以花定人也。至若司水而江且不識，捍陸而馬竟全生，宜乎再逢水而怕浪，逢陸而避瘴矣。他如庵名水月，剎號碧蓮，釵取四照，帕表九華，與夫翠簪之招，虛舟之觸，金花之誤，蓉鏡之明，或雙關乎花，或映合夫鏡，尤見匠心獨運焉。

雲樵王吉人題。

（以上均清鈔本《鏡裏花傳奇》卷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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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蔣世鼎《鶴警詩草》（稿本）卷三有《題鏡裏花劇本詞後》七律二首，其一云：“磊落羞爭凡卉榮，誰知胷次不平鳴？泥丸有策封函谷，瓦合何心唱渭城？風雨夜窗孤鶴唳，江湖秋水亂鷗盟。未須屢照珊瑚架，鐵笛樓頭月倍明。”其二云：“草草春光轉瞬差，文心無刻不生花。眼前慧業懸秋月，身外浮名屬晚霞。鬼谷愁思琴五曲，漁陽通快鼓三撾。閒來擬撥銅琵唱，楊柳風前莫亂哇。”詩題小字注云：“己亥”。己亥：道光十九年（一八三九）。

[2] 底本無題名。

[3] 王吉人（？—一八五六）：字雲樵，號星曹，室名雙琴居、萬壑松風樓，寧海（今屬浙江）人。道光十五年乙未（一八三五），舉順天鄉試。考取教習，候補陝西知縣。入秦，謁長官卽歸。二十九年，應河南督學俞子相之邀，校文中州。後應山東學政徐樹銘（一八二四—一九〇〇）聘，未幾以病返。咸豐六年（一八五六）卒。著有《萬壑松風樓詩》、《日吟小草》。傳見鮑淦《雲樵王君傳》。參見李聖華《萬壑松風樓詩十四卷提要》（《寧海叢書提要·明清卷》）。

[4] 辛亥：咸豐元年（一八五一）。

① “茶”字，底本闕，據文義補。

② 茶香，底本作“香茶”，據文義改。

[7] 開歲：指咸豐二年（一八五二）。

③ “私情”二字，底本闕，據下文文義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