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程序员

邓凯是吴飞凡的小学同学，大学毕业后因为所学专业的原因很自然地就成为了一个程序员。几年以后，性格散漫的邓凯实在无法忍受”码农“每周996的工作强度便辞了职，在CBD中心的一个角落找了个靠街的门面开了一家不大的咖啡厅。

邓凯对码代码不感冒但对咖啡却很有兴趣也花了大心思去琢磨研究，所以慢慢地他的咖啡厅在附近也有点名气。有一次吴飞凡遇到了个难题搞不定，在公司大楼附近闲逛散心找灵感，阴差阳错地就跑进了这个咖啡厅。

老同学重逢自然免不了好一阵的唏嘘，当邓凯知道吴飞凡是“完美世界”CTO，也就是首席技术官的时候，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大家都明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际遇，勉强不得。说回来，邓凯一点也不妒忌吴飞凡，码农的苦只有行内的人才会懂得。

邓凯的咖啡厅在CBD中心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离吴飞凡的公司并不远。写字楼里各个公司一般都有免费的咖啡提供，一般的上班族并不会在上班时间光顾这里；即便是嫌弃公司免费咖啡的人，在上班时间也只会外卖而不会跑过来堂食，下班后CBD中心更几乎没有多少人，所以“顾客盈门”这个成语对于邓凯的咖啡厅简直和太阳从西边升起一样的新鲜。

虽然咖啡厅选点的事情后来经常被吴飞凡几个人取笑，不过邓凯也不以为忤，他说只要能守住绝对不搬店。他就喜欢这里的环境和氛围，起码自己心理暗示自己还是个在CBD中心上班的高级打工人。

不过话说回来，因为客人不多，邓凯也实在用心布置，弄得咖啡厅的环境显得异常的清净而典雅，再加上邓凯冲调咖啡的功夫也实在了得，让他的咖啡厅显得很有点特色。

后来吴飞凡把白思恒，刘爽甚至晓晴几个都带了过来，几个人也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咖啡厅的环境。不过，邓凯明白，他们几个过来都是谈正经事情的，所以他们来的时候，他只当作一般熟客般招待，绝对不会有特殊的表现。即便后来大家很熟了，他也没有任何逾越。只是悄悄地在他们常坐的那个角落不动声色地融合了原本的布置加了一些装饰物形成半分离的隔断，让那个地方和周边稍稍有点隔开。

没想到白思恒几个人却特别欣赏邓凯这一点，慢慢地这个地方就成了公司几个头头秘而不宣的一个秘密会议室，一来二去的邓凯和吴飞凡公司几个高层都很熟悉。

有一次吴飞凡和白思恒，刘爽在咖啡厅里聊完正事，刚好邓凯让他们三人为新进的咖啡豆给点意见，不知道怎的聊到了晓晴。邓凯取笑说，“码农同志们都不该谈恋爱。把鲜花养在家里却总不浇水不剪枝，花儿要不凋谢得早，要不开到院子外。”让众人很是一阵的咒骂。

他们四个人的年龄都四十岁左右，聊天的时候偶尔会聊到恋爱结婚生子的问题。刘爽有个三岁多的儿子；白思恒曾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至于问及新女友，则每次都神神秘秘地笑而不答；邓凯性格比较直爽，总嚷嚷着让白思恒出面打个大折扣购买一套最新版的完美世界，他说，“不以婚姻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不想耍流氓，但目前的情况怎么都觉得自己背负不起结婚生子的重担，所以最好的方法还是在完美世界里虚拟出一个完美的女友。“

白思恒公司的产品“完美世界”是一个AR平台。所谓AR就是在现实的三维环境中按照使用者的需要通过电脑模拟出特定的东西。这套系统并非白思恒公司首创，世界上也有很多公司生产，但是完美世界却有着划时代的设计。

和其它AR产品不一样，完美世界其实是一个基础平台，相当于手机的操作系统。任何公司都可以基于这个平台研发自己的产品，这样基于这个系统生态研发各类系统的软件公司非常的多；同时，AR需要各种的外设硬件配合，完美世界同时制定了外设的各种标准，而且这些标准基本都是公开的，所有生产硬件的厂家也可以自由根据标准制作外设硬件。

据说白思恒的公司近些年也在研发硬件设备，不过三位巨头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邓凯也不好打探得过于深入。有一次邓凯让吴飞凡介绍一下市面上的外设设备，因为自己那套已经用了两三年想换。吴飞凡却要他再等等，只透露说公司正在研发一款新的装备，完全是划时代的全新概念，正式上市前送他一套顺便请他做个小白鼠帮忙做测试。

原本邓凯想问得更详细些，可吴飞凡却死活不往下讲了，让邓凯心里痒得要死。

只是后来有一次吴飞凡不知道遇到些什么特别兴奋的事，不经意在邓凯面前透露了一句，“举个例子：同样在你身边虚拟出一个女孩子，现在通过头盔或者三维眼镜你可以看到她，甚至用语言和她调情，但其实你是触碰不到她的，对吧？但是如果有一种新的外设和技术，你不仅可以看到这个女孩子，还能够感觉到她真实的拥抱，抚摸她的时候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更甚的是她不仅仅能够以你喜欢的方式和你接吻而你还能够感受到这样的接吻。你觉得你有没有耐性等这个产品出现？”

听了吴飞凡的话，邓凯直接蒙圈了。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完美世界也真的是完美到极点了，他也立即明白为什么白思恒他们三个死活不肯泄露半句消息的原因。

目送着吴飞凡和平头男出了门，邓凯立刻追了出去，假装整理着放在户外的几张桌椅，其实眼睛一直盯着两人的背影。他非常明白吴飞凡遇到大麻烦了，因为平时吴飞凡从不会称呼自己老板，更何况他买单时候的样子过于刻意，分明就是想告诉自己一些信息。

吴飞凡两人走到马路上，坐进了一辆已经等候在那里的黑色轿车，邓凯也暗暗记下了车牌号码并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4:18。等车开走，邓凯立即走进咖啡厅，在系统中翻查收款记录。果不其然，刚刚的那笔付款在备注栏有留言，而9个数字的留言差点让邓凯跳了起来，心脏砰砰砰直打哆嗦。

“115111115“，这是最基础的计算机ASCII代码，翻译成普通字符串就是SOS。不要说邓凯曾经是一个专职的程序员，估计绝大多数刚研读计算机语言的学生都晓得这几个基础代码的意思。

邓凯立即走到店外，拨通了白思恒的私人手提电话，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白思恒并问道，“需要报警吗？”

白思恒在电话里回答说，“你先别做任何事，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个事情。”并继续问道，“你那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事？”

“应该没有，刚才客人不多，而且都坐得比较远；另外，店里也只有我一个人在看店。”

“那行，我先挂了。记着，这个事情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迟点我可能过去找你，到时候电话联系。”

电话挂了。

邓凯茫然地收起电话抬起头无目的地看向远方，夕阳已经完全隐没在CBD中心那些高大密集的建筑群里，晚霞却把西边的天际烧得通红，透过建筑物的缝隙差点要把人的双眼点燃。

看着路上越来越密集的行人和开始拥堵的马路，邓凯忍不住从围裙的口袋里掏出香烟，从中掏出一根叼嘴里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也许吞吸的动作过于狠猛，呛得不住地咳嗽，不过他却很享受这种感觉，恍惚只有这样做才能把心里的惶恐和惊惧一起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