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还没来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顾晓婉终是醒了。
她坐在庭院里像丢了魂一般,杏儿看了非常着急。
“杏儿,你说那云会飘到长安吗?”顾晓婉看了很久的天空,夜幕快要降临了,她没有半点回屋的想法,再不回去她要着凉了。
“会的会的!”杏儿灵机一动,她拿出少鹄的画,“小姐,我们去灯下观摩将军的画作吧!”
好说歹说顾晓婉也同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像着了魔一样。
在杏儿眼里,几天来的外人竟然成为了小姐的牵挂,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小姐爱上了这个相处几天的男子?
“我感觉自己又无可救药了!”顾晓婉喃喃自语。
“怎么会呢,将军尚在人世,只是有要事,不久他会回来找您的!”顾晓婉知道这是杏儿在安慰她,这样她心里倒好受了一些,而且她也不想杏儿这般操心自己。
长安城门,军官守备森严,少鹄在外面蹲点,发现就算换岗的时候也有人巡逻。
他为了打探消息,在附近的小镇里询问一下。
可是并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于是他简单装扮了一下子自己。
“你,过来搜一下身!”守门卫士看见畏畏缩缩的少鹄,厉声叫唤着。
“大哥,我是外地人,来这里投靠表亲的。请问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严厉。”少鹄装成外地的灾民,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让人很难怀疑他就是大公子滕少鹄。
“谁的门客?”听说是来投靠的,守门卫士可没那么客气,他反而提高了警惕。
见到此状,少鹄赶紧拿出一点碎银讨好守门卫士:“我是郭侍郎的门生,这是我一路上讨来的,一点小心意请大哥收下!”
守门卫士正要收下,却看见不远处祁王的人骑马来巡查,赶紧将少鹄推进门去。
祁王和郭侍郎一直不太对付,现在以祁王和裕王组成两大政治派别,滕太傅和郭侍郎是站在裕王这一边的,刚才守门卫士尊敬郭侍郎,一听是少鹄是郭侍郎的门生就通融一下。
只是少鹄走了几步就被祁王的人叫回来了。
“站住,你的手……”祁王手下雷总管看见了少鹄的手不是沧桑而是一些新伤,产生了怀疑。
“我的手怎么了嘛?”少鹄立刻装成小地方来的灾民,愚钝且怯生。
雷总管倒也愿意听他解释:“你的手添的新伤,不像流民!”
“回大人的话,家父原本做了一点小生意,我从小锦衣玉食无忧生计,遭受土匪掠夺,家父命丧黄泉,我们家破人亡了!”少鹄一边说着一边掩面哭泣。
看热闹的人都相信了少鹄,泛起了同情心。
“我听说在京城有表叔可以投靠,所以过来看看。一路上我颠沛流离,有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好自己打野鸡吃,有时还被荆棘刮坏了衣裳。”
幸好少鹄要有准备,他换的正是正在发臭的烂衣服。
少鹄编得自己都快要相信了,同时他也感叹自己内心足够镇静,因为父亲从小给他的训练,导致他练就了遇事不慌、处事有序的性格。
“你家父是……”
“小小商人,不足挂齿!”
雷总管什么都没有说,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他锐利的眼神好像要把少鹄看透……
雷总管正要讲什么,突然被一匹快马惊扰。
“何人如此大胆!”雷总管被惊扰显然非常生气。
“在下徐琮!”来人虽蒙着面但也能感觉到他气势凌人。
那位自称“徐琮”的人士正是祁王的客卿,祁王对外宣布,见到徐侠士就相当于见到自己。
“原来是徐大人,您特地跑来所谓何事?”雷总管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王爷急令,要宣你速速回府见他!”
“小的遵旨!”只见雷总管头也不回地赶紧上马回府。
见到了雷总管如此咄咄逼人,其他守卫为不敢太松,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遍。
“刚刚雷总管说,你吃完了他的面条就可以进去了。”
只见一侍卫立刻端了一碗面,当着少鹄的面放了一点沙子进去。
少鹄没有半点犹豫,炫起了他的演技。
大家非常吃惊,一位弱冠少年见到掺进沙子的面条满眼都是光芒,他筷子都拿不稳,用全是泥土的手抓起来吃,感觉一个星期都没有吃饭了。
守卫们看到此状都要反呕了,他们倒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只是少鹄的手上确实沾了土,他们想得到土里有什么。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那碗面见了碗底。
“可以进去了!”守卫让少鹄进了城门。
进去不远处,少鹄确定自己没有人跟踪后买了一点催吐的草药硬是把刚才吃的东西催吐了。
他刚到郭府,正要进去就看见郭侍郎要出门。
得幸侍郎睿智,能够看清楚形势,府外有祁王的人监测。
“这不是贤侄吗,郭叔有事出去一趟,你先回府,我们稍后再聚。”郭侍郎立马差遣家中的内侍安顿好少鹄。
少鹄沐浴完更换好衣服,正坐在客房等待着郭侍郎回府。
郭侍郎今天回来的晚,路途中被祁王的人拦住了,他们想要给侍郎使绊子。
侍郎和祁王的人周旋了一下,见郭侍郎不屈从只好作罢。
郭侍郎年轻时凭借着自己的才能任职侍郎一职,怎知他卷入了朝廷争斗。
目前侍郎年纪比较大了,膝下无儿无女,结发妻子是当今厉尚书的女儿,谁都动不得。
厉尚书明面上不帮忖姑爷,要考验他,实则暗地里从旁侧击辅他上道。
郭侍郎自然懂得那是岳丈明哲保身,妻子在他身边比较安全,则秘密护送妻子回尚书的府邸。
祁王也奈何不了郭侍郎,毕竟郭侍郎手上还有精兵强将。
“祁王一直派人盯着我,今天你来他们肯定有所警觉。这样,这段时间你万万不得离府,尤其是不得回你家,好好休养生息。”他们一边吃晚饭一边聊天。
“陛下龙体欠安,常卧在榻上闭目,两位王爷的纷争即将开始,现在可千万不要牵扯到更多的人出来……”郭侍郎喝了一杯酒露出一副愁容。
“那侍郎你的处境极其危险。”
“倒也不必担心我,我手握精锐,没人能近我身。”
郭侍郎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少鹄还是很担心,他遇见过几次家贼反叛的情况,所以他觉得身边人并非可靠。
“我父亲如何?我的出现你好像提前知道一样。”
“你父亲得知你在战乱中不得命忧虑了很久,现在身体好些了。我完全不信,派人去找你,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你。你来完全在预料之中,但没想到这么快。”
“你父亲他——其实你有一个孪生弟弟,一直藏在竹林中生养,近来可是回府里了。你也不必太着急,时机成熟后你们便可以相聚了。”
这段话让少鹄非常疑惑,他从未听说过自己还有孪生弟弟一事。表面上他答应了郭侍郎会好好生养,其实他想回去看看。
“你最好打消回去的念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郭侍郎看出了少鹄的心事。
“知我者莫若郭侍郎!”少鹄被揭穿后感叹郭侍郎的洞察力。
“对了,我找你的这段时间里你都在哪里?”
郭侍郎的一句问话一下子勾起了少鹄对那个小院子的回忆。
若是可以一直住在那里,不管这世间的纷纷扰扰该多好。
“暂居在一农户家里。”
“那我明日差人帮你答谢他们。”
“不必现在叨扰他们,可能被祁王的人盯上。而且路途遥远多有不便,届时我亲自答谢。”
“看来将军你还挺保护他们的。”郭侍郎看出一丝有趣了,以孤傲示众的少鹄将军竟然也会保护人了。
“别人救我一命,不得因此引来杀身之祸。”少鹄淡淡地应答。
“你且好生歇息,我明日还要早起上朝!”郭侍郎打起了哈欠连忙起身回寝房了。
提到这个救命恩人,少鹄久久不能入眠,他在榻上辗转反侧,脑海中还是那个嘴巴嫌弃他但是亲手熬药的少女。
少年少女的心易动,他们分别没多久就思念彼此了。
少鹄起身拿起古书来看,晓婉可没那么好的条件看书,她只好自己写话本。
烛光慢慢暗淡下去,少年在挣扎,扑腾几下他醒了。
原来是一场梦,他看书看着看着就在案桌上睡着了。
一阵寒意袭来,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喷嚏。
他带着浓浓的睡意上了榻上,翻个身继续睡。
“他不在宋安城?你们这么多人马,抓不住一个受了伤的人,是你们无能呢,还是根本就没尽力!”锦衣公子大声呵斥。
“属下不敢有二心!”带着斗笠的男子吓得汗都冒出来了,连忙跪下。
“程副将,你当初说全力以赴七日内让我见到人,眼看着就要到日子了,看你如何解决!”锦衣公子把杯子重重地摔倒了桌子上,拂袖而去。
程副将心里也苦呀,以前他是镖师,专门保送物品。抓人可不是他的强项,但是人是从他那里跑的,担责任是一定的。
“怎么样了?”看见有人来报信,程副将赶紧让他进来说。
“祁王的人来信,少鹄很可能就在京城,要我们速速回京!”
“在这里多待一分钟都是浪费时间,我们一定要快马加鞭地赶过去!”知道位置了,程副将的把握多了几分。
“公子,祁王来信少鹄将军在京城!”程副将赶紧到锦衣公子门前回话。
锦衣公子一喜:“那今晚出发,不可耽搁,后天晌午就能赶到。”
顾晓婉这几天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她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不想他。
于是她拼命地写话本,不分昼夜,身体终是熬不住病倒了。
爹爹知道自己病倒了看都不看一下,说这个女儿真是没用。
顾晓婉也不想那么多,一心只有少鹄。
躺了一天,她觉得躺在床上很闷很难受就要出去煎药,一边想着他还未来一边扇风点火。
她端药的时候突然手没力打翻了药罐,她心里一紧,难道——
少鹄在郭府的客房待得好好的,突然他感觉到了危险,可是已经晚了,原来是内奸催了一点迷药让众人都睡着了。
少鹄强制自己不要闭上眼睛,可是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沉沉地闭上了双眼。
待少鹄再次睁开双眼,看见自己在一处水牢里,水没过少鹄的脚背,水里面什么都有,有跳蚤、蚂蟥、死了发虫的老鼠。
这水是真的臭不可言,也让人很不舒服,他的脚被泡的泛了白皮。
这时祁王带着人过来了,他示意其他人站在原地,他自己过来了。
“若是将军识相一些,乖觉一点把内幕都说出来,你就不必受皮肉之苦,否则……”
“我堂堂八尺男儿会怕这些,你以为抓了我就能动裕王殿下的根基了吗,不可能!”少鹄冷笑道。
“如果我说,你那些兄弟是我联手外敌来犯的呢,你还会这么冷静吗?”祁王嘴角一扬,他就是要看看这位倔强的将军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无耻至极!”少鹄急红了眼,只见他大力将拴住他的铁链打到了祁王脸上。
祁王被他伤了,连忙后退。
“把他放在刑台上!”审他的属下叫嚣道。
“不必!”祁王举手示意,说完就走了。
郭侍郎得知少鹄不见了焦急万分,他后悔自己的防卫不严,才让敌人有机可乘。
两次!他知道敌人来犯和祁王一定有关系,祁王就是这般阴险狡诈之徒。
他立马排查出奸细,并把他们送到刑部让他们审查,套出少鹄的下落。
但是这几位都不是祁的核心人物,他们只负责和上头汇合、接任务、将少鹄迷晕在送到指定地方,他们怎么知道少鹄的下落?
刑部用了各种方法还是没能知道少鹄的下落,只知道他们接应的位置,郭侍郎只好靠自己查案。
郭侍郎到了他们接应的位置,是一处池塘旁边。那里有一块石头,他看看石头希望能发现一点线索。
石头的棱角上还夹着一点绑人用的麻绳线头,麻绳好像被什么水浸泡过,他闻闻麻绳,有股水牢里的水的味道。
“大人,这里的草还有一股迷药味,和将军房间的一模一样!”
“带我去看看!”郭侍郎要去看,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等,把他抓起来!”因为有内奸犯案的前例,郭侍郎比较警觉了。
“你想敲晕我,阻止我施救将军!”
“大人,冤枉呀!”
“废话少说,搜他的身!”看这厮走路的时候有点不自然,就感觉他的腿部绑了东西。
“报大人,他腿上有木棍!”有人搜出了证物。
“你可知袭击本官该当何罪?”
见那厮没有半点反应,郭侍郎又继续劝说:“你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但是你的父母和亲人你都不顾了吗?”
那厮想了很久才说:“我的父母都在祁王手上,希望你们能够解救他们。”
“和你讲个故事吧,某日一个小女孩被人贩子拐了,年轻的父母为了解救孩子报了官,不知道为何被人贩子知晓亲手灭了口。那个小女孩就是我的姐姐,如今我学成了本事,却遭人利用,同样的手法,我不得完全信你们官府,只求你们不要害死他们才好。”那厮说着说着几度哽咽,似乎无路可走才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