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母校
校园的气息像一缕和煦的清风，吹到人的脸上，吹开凡尘和疲惫。能使人毫不费力就看到朝阳、新生和希望。
若非来此，凌菲大概永远也看不到，春天已经来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校园里一片回暖的生意盎然的景象，空气也格外的新鲜。
范轩宇关了车门，又从后坐提了一个果篮下来，说道：“走吧，给你一个公款私用的机会。”
他这话的意思是知道这里是凌菲的母校。
凌菲下车，看了范轩宇一眼，“你还真是把人调查得够仔细的。”
范轩宇笑，“那是，知己知彼嘛。”
凌菲的母校，是国内很出门的一所经济类院校，每年从这里走出去的企业家、高管，不计其数。
走着，凌菲突然觉得范轩宇手里提着的果篮很扎眼，她问：“你有熟人在这儿？”
范轩宇走在她旁边，虽然提着果篮，但他依旧仪态漂亮，他说：“为你准备的。”
凌菲更是困惑，范轩宇笑道：“你总不能拜访导师空手而来吧？”
凌菲不经意的笑了一下，“我没有想起来。谢谢你。”
范轩宇：“我看了，那个学弟刚好是你法学导师的学生。”
说道这里，凌菲停下来，看着范轩宇，范轩宇也停下来，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范轩宇连她的法学导师都知道，那是不是她之前生活的家庭，她经历过的事情，他都一并知道了？
范轩宇皱着眉头，“怎么这样看着我？”
凌菲缓了口气，继续往前走，“没什么，觉得你很有人情味。”
学校变化不大，况且她毕业出去的时间也不是太长，只是再回来感觉很不一样。
她发微信约导师到学校的冷饮店坐坐，导师本来接下来有一节课，看见她的微信就跟另外的老师换了一下。
她的法学导师叫邢燕，是一个中等身材，短发戴眼镜的知性女人。将近四十岁了，但看上去还是充满了朝气和活力。这也许是老师这个神圣的岗位赋予的馈赠吧。
就是这个女人当年为凌菲据理力争，拿下了那套房子，让凌菲有一个容身之所。
凌菲跟两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并说了这次过来的目的，然后凌菲紧挨着邢燕，与范轩宇对着坐下。
凌菲笑着：“老师还是这么知性漂亮。”
邢燕伸手拉过凌菲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满脸的慈爱，“小丫头，连老师也敢调侃。最近怎么样？工作什么的都顺利吗？”
凌菲点头，“顺利。”
两人似乎一下就跳开了范轩宇，亲热的拉起家常来。
邢燕瞥了一眼范轩宇，直言不讳道：“陪你一起来做过义工的那个男生呢？他是叫辰南吧，你们还在一起吗？虽然你们不说破，但老师一把年纪，看得出来你们相互喜欢。”
凌菲的笑容僵了一下，辰南陪她来过学校图书馆打扫卫生，并且以她的名义给图书馆捐赠了一批书。
范轩宇也很直接，“她们分手了，她现在是我的人。”
邢燕表情凝滞了一下，握紧凌菲的手，似乎等待确认。
凌菲看着范轩宇，“麻烦你出去哪里逛一下，我跟老师说说话。”
范轩宇半点没动，“没关系，我就坐在这里，你们聊吧。”
邢燕则是没有去关注范轩宇，她定定地看着凌菲，带着难以置信的口吻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可能会分开？”
凌菲深吸一口气，看着老师，努力挤出微笑，“谢谢老师关心，但此事说来话长，我现在还不想提起来。”
邢燕道：“有误会就解开，换人解决不了问题。”
这位导师帮了凌菲很多，也给了她很大的鼓励面对生活。其他人这样说或许会显突兀，但是她说不是，她是真的关心凌菲，她一直觉得这个小姑娘太可怜了，所以无论出于什么，她心疼她。
凌菲笑着说：“好。”
邢燕严肃道：“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虽然答应过对方保密，但说出来若能帮助你看清一个人，那我还是现在说出来。”
凌菲的笑容一瞬间就散去，她有预感老师要讲的话，她肯定会受到波及，她努力镇定下来。
邢燕说：“你去留学那一年，辰南他来学校找过我，我本来不打算把你的事情告诉他。但是他先跟我讲了他的故事，我听完，决定把你的故事告诉他。”
讲到这里，凌菲已经整个人都麻痹了，她如至冰窖。
怪不得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家事，但是辰南好像什么都懂，而且他一次也没有要求过要上那一套房子去。他知道那是她的痛，讲不出口的伤，如果上去，必然就要坦白出来。他不是不想听，他是在等她说，自己释怀主动的说。
怪不得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他也不觉得奇怪，甚至不多加过问；
怪不得他那么包容，从来不做也不说让她为难的事；
怪不得……
邢燕还在继续：“他本来决定给我一笔钱作为我帮你拿下房子的感谢，但是我回绝了。后来他帮助我把儿子送去了英国留学，并且他一次性付清了所有费用。”
凌菲坐在那里，石化了。
邢燕担心的问：“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导致你们分开？”
范轩宇插嘴了，“他们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邢老师，感谢您给予过凌菲的帮助，我知道那是你真心实意的，所以我也就不拿钱侮辱你了。”
他站起身，把果篮提在桌子上，“我今天来是想帮助更多你的学生实现他们的梦想，也让你的职业生涯更加的光辉灿烂，在哺育人才的道路上不虚此行。”
邢燕奇怪的看着这个年轻人，道：“小伙子，你说话会不会太狂了一点？帮别人实现梦想这种话，是可以随便乱说的？”
凌菲没有说明范轩宇的身份，她只是说了名字，这会儿她跟老师解释说：“老师，她是星辰科技总公司的执行总裁。”
邢燕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原来如此，果篮我收下，祖国未来交给你们了。”
跟老师告别以后，两人走在林荫道上，范轩宇看着她，“不行就回家休息，改天来。”
凌菲：“谁不行？”
范轩宇：“邢老师那番话对你震触不小吧？你不是应该感动得立马回心转意去找他吗？”
凌菲平静了一下，看着范轩宇，“从来不是我放弃了他，是他放弃了我。”
范轩宇冷笑了一声，“真是勇敢，这种事情都敢承认。”
凌菲瞅了他一眼拿出手机，按照申请函上面留的电话，给那位学弟打过去。没一会儿，学弟就带着一伙年轻的少男少女赶到了约定地点。
一群鲜活而激情的大学生把范轩宇围在图书馆前面的草坪中间，他们席地而坐，像膜拜神一样地看着他，然后不停地提问。
范轩宇面对学生的时候没有那么严肃和尖锐，他用最幽默的方式回答那些非常露骨现实的问题，既不打击学生的积极性，也不回避痛点。
学生问：“范总，您觉得现在做什么最挣钱？前景最好？”
范轩宇：“这个问题太难了，我回答不上来。我认为只要不违法，不违反公序良俗，能够切中‘需求’痛点的事情，持之以恒，不断修正都可以做出成绩。就像只要我们每天按时定量吃饭，加强身体锻炼，保持心情愉快，总能很好地活下去。”
学生问：“范总，您在纽约学到最多的是什么？”
范轩宇：“英语口语，美式发音。”
大家笑了，但是这也是事实。
学生问：“范总，如果我手上有一个创业项目，我要怎么判断他的可行性？”
范轩宇：“找一家你信任的投资机构，投递过去，要是能接到邀请洽谈的通知，就说明可行。”
……
凌菲坐在这群学生中间，她显得很淡然，听着他们清谈盛会一样的激烈讨论。
但是他们聊了很久，一直没有聊到这次的创业项目。这样不退潮的激情，仿佛跟范轩宇见一面进行交流能够得到他的指点，是可以走上人生巅峰似的。
凌菲觉得已经聊了好一会儿了，她想看下时间，看时间的时候她想起，自己把辰南送的手表放在盒子里收起来了。在手腕上看了个空，她又拿出手机。
“是不是饿了？”
这一声尤其地突兀，随着这一声，讨论停止了。
凌菲抬起头，发现大家都看着她。她才意识到，范轩宇在问她。
她有些尴尬，她说：“我想看下时间，帮大家点餐。”
范轩宇笑着站起来，伸手给她，“我请客，现在去吃吧。”
学生的嗅觉是最灵敏的，尤其这种事情，大家立即起哄地叫起来。
凌菲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她没有接范轩宇伸出的手，但是范轩宇还是主动上前俯身拽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热热闹闹的一大伙人吃完饭，范轩宇将他们请到了茶室。
当谈到项目的时候，凌菲才开始参与进来。她参与进来，范轩宇几乎就不说话了，他在旁边为大家倒茶服务，所有小伙伴都感到受宠若惊。
只有凌菲好像习以为常似的，她手边放着一张纸和一只笔，连谢谢都没有说，就忙着跟学生们讨论项目。范轩宇抱着手斜坐在她旁边，脸上写满了毫不避讳的宠溺。
凌菲讨论工作的时候极其认真，把每个环节都问得清清楚楚，然后边问就在纸上大概写下了预算。看见她这么认真，学生们更加严谨地思考她提出来的问题。
但即便如此，这个项目还是卡住了。
凌菲：“第一批针对的受众划分上面，我建议再斟酌一下。因为第一仗打漂亮了，对项目至关重要。”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们的问卷调查来自于书店、学生、路上的行人，但是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一款电子产品，针对的是广大的网民。我建议你们重新去做一份网民看书的实际情况调研。”
学生：“学姐，我们的构想是让更多的人回归到实体书上面，电子书虽然简便快捷，省时省力，但那不是看书的理想状态。”
凌菲：“我知道你们的初衷，我正是冲着这样的初衷来了解项目的。但是我们得首先让项目成功，之后才有发言权来表达我们的观点。”
学生懵逼了，面面相觑，他们感觉跟凌菲说的完全是两个创意概念。
范轩宇坐直身子，伸手揽着凌菲的肩膀，笑道：“她今天一下子接受了太多大家的宝贵灵感，有点消化不良。今天先到这里吧，之后你们派两名代表来公司洽谈。”
有点不欢而散的意思，范轩宇只好调侃地对大家说了一句，“We don’t have to do anything.We only do things that make sense.”
听见这句名言，大家笑了，气氛有所缓和，然后大家开始关注到范轩宇对凌菲的态度。
有学生笑道：“范总，学姐是你女朋友吗？”
凌菲正要解释，范轩宇搂着凌菲的手捏了捏她的肩膀，压下她的话头，笑道：“难道不够明显吗？”
“喔！”大家起哄地笑起来。
范轩宇笑着，“好了，我要跟你们学姐约会了。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范总再见，学姐再见。”
“范总学姐，百年好合啊！”
“早生贵子！”
“白头偕老！”
……
五花八门的告别词，等茶室空了以后，凌菲将范轩宇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开。
凌菲看着他，严肃道：“这样的玩笑，以后能不能不开了？”
范轩宇也看着她，脸上是受用那些祝福的满意笑容，他道：“哪一个，是玩笑？”
凌菲严肃道：“我不是你女朋友，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
范轩宇收了笑容，用一种势在必得的样子看着她，然后说：“你的从前确实与我无关，但是你的以后我都要了。你想都不要想能从我手心里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