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学校门口有一家烧饼店,耿常青的在高中的伙食主要来自于这家店。周天下午到校,耿常青先去烧饼店把这一周的饭钱交到店里,菜是从家里带的,刘秀莲把鸡蛋,咸菜和肉掺到一起,再放点辣椒,装进玻璃瓶里,肉虽然不贵,却是很多家庭吃不起的,耿常青每次都带肉,这在同学们的眼里是“奢侈”的表现,他带的菜在周天晚上几乎就被宿舍的同学们抢夺殆尽,他只能无奈的去学校食堂买一毛钱一份的大锅菜——每个星期刘秀莲都会给他十块钱的零花钱,这在同学们的眼里更是“奢侈”——那可是十块钱啊,别的同学一个星期顶多拿五块钱,就是这五块钱也不舍得一周就花完,而是分成两周甚至三周。食堂的菜看起来油花花的,似乎放了很多油,其实那是食堂的师傅在用清水煮菜之后在菜的表面上漂了一层油花,菜的味道可想而知,不过,能吃上这样的菜也是不容易的。耿常青对于吃的东西从来不讲究,不管是好的烂的他都能狼吞虎咽,让旁边的人误以为他吃的东西特别的香。有时候耿常青会拿着他的烧饼跟同学换窝头或者煎饼,双方都觉得自己沾了光,都吃的十二分高兴。
住在市里的同学是不在学校吃饭的。杨莹就是其中一个。在她还喜欢耿常青的时间里,她经常让她的妈妈做好吃红烧肉或者蘑菇炖小鸡,还要让妈妈多做,似乎她很能吃,等妈妈去厨房收拾东西时她就把好吃的装满饭盒带到学校里给耿常青,耿常青不要,她放下就走,别的同学就抢了去分着吃了,到下午杨莹来拿饭盒,发现饭盒已空,以为耿常青吃了,高兴的脸都红了。这种“福利”因为他们关系的“破裂”而丢失,令吃的嘴馋的同学极不满意:“人家杨莹哪里不好?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她哪里配不上你?——尤其是她带来的红烧肉,多好吃!不知道珍惜!你个败家子!”
“你不就是惦记着人家的红烧肉吗?有本事你去跟杨莹谈恋爱,她肯定会给你带!”刘小龙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护着”耿常青,这让那个同学很不高兴:“你就是耿常青的一条狗!主人没说啥,你倒是叫唤的怪厉害!”
刘小龙哪里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他抄起桌子上的钢笔冲着那同学的眼睛刺了过去,那同学躲闪不及,钢笔直接刺进了他的眼睛!
刘小龙也是来自农村的孩子,家里靠着几亩地生活,能供他出来上学已经十分的不易,那个同学的医疗费让刘小龙的家庭直接崩溃,刘小龙的爸妈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东西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他们借遍了所有的亲戚也仅仅是支付了那个同学半个月的费用,实在没办法了,刘小龙的爸妈就带着全家人“逃走了”——刘小龙自然也就离开了学校。
耿常青不太善于跟别人打交道,他在学校的好朋友也很少,刘小龙是他最好的哥们。刘小龙的离开让耿常青失落了很长时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过了几天,班里来了一个转学生,这是个长得漂亮的女生,个子高高的,腿很长,她穿着褐色的长筒的皮鞋,飘逸的秀发像瀑布一样披在肩上,她的鼻梁很高,眼睛不是很大,但是特好看,她的皮肤很白,但不是那种惨白,而是白里透红,似乎要透出水来。
“我叫冀美玲,四川人,初来乍到请大家多多关照!”她的声音真美!
“冀美玲同学,你就坐在耿常青的边上吧……”
“为什么这些好事总是给姓耿的家伙?!”班里的男生们都愤愤不平——之前有杨莹的死缠烂打,现在又来了更美的冀美玲,虽然他们现在只是同桌,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小子学习又好,拿下这个冀美玲还不是早晚的事?!又或者这个冀美玲像当初的杨莹一样上赶着追耿常青呢?那还不是更容易让这小子享受艳福了?真他妈的不公平!
“你好,我是冀美玲!”冀美玲伸出手,耿常青头都没抬:“你好,我是耿常青……”
冀美玲有些尴尬的缩回手。这家伙也太不知道好歹了,我堂堂一个大美女主动跟他握手,他竟然不理不睬!你不理我我还不理你呢!冀美玲气呼呼的坐在座位上,打开了课本。
一节课下来,冀美玲几乎什么也没听进去,她满脑子里都是耿常青的后脑勺,还有他那句不冷不热的“自我介绍”……
感情是什么?学生时代的男女感情靠谱吗?很多人说不靠谱,因为它没经过柴米油盐的浸泡,只是表面的繁华,一旦浸泡便褪去光华,露出那坑坑洼洼的真实面目,而曾经所谓纯真的感情也会被这坑坑洼洼磕绊的满身伤痕,变得狰狞起来。那么,成年人的感情就靠谱吗?成年人的世界堆满了所谓的经历,立足社会的经验让他们把所有的感情都加上利益,在他们的眼里,一切都是交易,唯一的区别就是划算不划算。这样的感情观点就是对的吗?大概这两种看法都有好的一面,只是都不全面,那么,什么样的感情才是全面的呢?是因为感情催生了利益还是因为利益催生了感情?还是什么都不是?耿常青的感情也是朦朦胧胧的,他觉得赵敏非常好,哪里好?是长得漂亮还是身材很棒?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将来,他们一定要永远生活在一起吗?耿常青不知道。他有时也会拿着杨莹跟赵敏比较,虽然结果依然是赵敏胜出,他也觉得这种比较对不起赵敏,可是有时候就是忍不住。有的好是“一见钟情”,从一开始就好,一直好到天荒地老,有的好是突然发现的好,是某一个点瞬间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才焕发出的好,这样的好也许能地久天长,有的好是久而久之的习惯的好,有了不觉得,没了才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