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觅人难
等到车夫远去了后,陈平信步走到叔孙通家,拉起他就询问关于一般寺庙祭祀的礼仪问题。
问得叔孙通满脸的不敢相信,因为虽然他圆滑世故,游刃有余地游走于各家势力之间,但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始终觉得陈平算不得一个真正的儒生。
儒家重礼仪,尤其是祭祀,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看到陈平在此道上有上心过。
所以面对陈平的提问,叔孙通没有马上回答,他想先看看陈平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酒。
陈平没有迂回,他直接问叔孙通,
“离大旱之期最接近的几个社祭有哪些?”
叔孙通是个妙人,直接答道,
“祈雨祭。先是天子筑高台祈雨。然后各地也开始祭祀。中间还有流行什么的。”
陈平又问,“今年游行的金童玉女中的‘玉女’是否能由我还选?”
叔孙通怒不可遏,“好你个陈平,祭祀这种大事,岂是能儿戏的?你一个朝廷大员,怎能说出如此失了分寸的话来?”
陈平笑眯眯地摁下了叔孙通怒指他的手,学着戚腮的口气说道,
“唉呀,我的个奉常。我什么时候说要儿戏祭祀了?不过听钟离家的人说夏季必有大旱,不知是真也不真?”
叔孙通怒气冲冲,“当然是真的。老夫也监测出来了。”
陈平又笑着问道,“不知朝廷这么虔诚地祈祷祭祀,可有几成减缓灾情的把握?”
叔孙通用有敌意的眼神看着陈平,“说吧,你究竟要干啥?”
陈平觉得叔孙通一本正经的模样很是可爱,忍不住就先逗弄起叔孙通来,
“放心啦,你把选‘玉女’的流程还有要求都告诉我,我一定不掺一丝假地按你的要求选,最后把关的还是你,中不?”
叔孙通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老小子该不会晚节不保吧?”
陈平笑道,“都说本性难移。我们俩打交道多少年了,你还不清楚我吗?
哪是什么晚节的问题,是朝廷有事。我不耽搁你,你也帮衬一下我,中不?”
得到了叔孙通点头的陈平当天就让长安县丞衙门出了一告示,妥妥的红章,然后贴到了长安城南的告示处。
然后让衙门的人拿着吕䘵给的画像,一一比对着叔孙通的要求进行选择记录。
以往每年的祈雨祭,都是长安城内外最盛大的集会之一。
叔孙通给陈平的要求除了要求入选的小娘必须是广额宽頣之外,还有一个不得有丝毫作假的,那就是入选者必须是处子之身,否则就会被视为亵渎神明。
一般的百姓也深谙其中的门道,知道除了入选者家人会得到二十金的报酬外,以后在谈婚论嫁时多受到一些望门大户的青睐。
陈平在月老庙进行遴选时,参与者众多。
先是按叔孙通的那几项要求,就刷下了近六成的小娘。再从气质谈吐等进行筛选,又筛下了三成。
当然,这些和宫里的择选不一样,一般在参选者的家人带着她们报名时就已经暗中淘汰了不合要求的。
选了好几天,都不见画像中的那位左右挽着两个总角的小娘上前来。
陈平最初的期望落了空,心里有些着急。然后又让老军昔日散落在各处的好友,还有自家车夫利用他与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等散布了“今年到现在‘玉女’都没定下来,祈雨恐有不顺”到各处。
另外还散布了祈雨季不得将就的言论。
陈平此举惹急了叔孙通,他气得颤颤巍巍地到陈平家找到他理论,说是没有被陈平刷下去的这些小娘中,他看过八字,至少有三位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陈平拿着那登记的木牍说道,
“朝中有些不得不做的事。到时候我保证让最合适的人到最合适的位置上,如何?”
叔孙通大概清楚了陈平还有其他的打算,心里很是不满。但陈平打着的是朝廷公事的旗号,他不便发作。
而后到宫中找了刘盈和吕雉把这事抖了出来,吕雉却笑着说,
“朝中确实需要陈平借着祈雨祭办一些事。反正怎么做到时候都会大旱,这种子劳民伤财的事,总得要做成一些事才不算亏得彻底。”
叔孙通只得吹着胡子看着陈平在祈雨祭的事上“胡作非为”。
当陈平知道叔孙通在吕雉那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后,心中反而高兴不起来。他原以为自己这么一通作,叔孙通到宫里闹了后,宫里会对吕䘵惦记的那个小娘松口。
无奈,天不遂人愿,只得尽力而为。
一开始来登记的小娘挤破了头,可长安城及周边的适龄小娘总共也就那么多,到后来来作登记的人家却来却少,甚至半天也等不来一个人。
陈平却是愈发地着急了,自己拉着官衙里和奉常搞了这么一出,到最后要是没个结果,吕䘵会怎么想他管不着,单就是朝中同僚的那些个唾沫星子,都够淹死他三回的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
就在陈平觉得不得不做好迎接最坏的结果时,一老年夫妇上前来打听,问是否年龄略小但身形偏高的可不可以来作登记。
陈平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撞撞运气,便说只要有官方发的能证明的就可以。
那一天,陈平等来了那个小娘。十三四的年龄,可是一点都不比一般的十六七的小娘的个头低。
可是那个小娘的额头却达不到叔孙通要求的那种饱满,陈平没有让衙署的文吏多说什么,悄悄地记下了那家人的地址等信息。
到下午时分时便进宫报知了此事,刘盈和吕雉大喜,当即便让人通知叔孙通让他定祈雨祭的人选。
陈平第二天便衣素服去打听那女小娘的底细。
那小娘居住在长干里外围一带,与陈平家的车夫一样,一大家子与其他人家合租了一套不大不小的院落。
因着家运平顺,一家子没病没痛的,都在外找到了活计,日子比院子里的其他人家倒也好过出不少。
陈平本来心里存着犹疑,对吕䘵相中了那小娘的事耿耿于怀,可是这世上的事就是那么奇怪,同一个事或人,有人说好话,就有人挖别人的伤疤。
陈平等人在路边小摊吃食时,有人就把那小娘的底抖落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