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美是一种智慧和识见

我们都很贪心，想要的太多，但同时我们放不下的也太多，所以我们总是过得不那么快乐。有时你想去全世界寻找的根本不是所谓的诗和远方，你真正要找的是你自己，是你渴望成为的那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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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中，也有美的存在

深秋去到北方的一个城市旅行，第一站到了当地的森林公园。

刚到景区，放眼望去，一座座山脉和一堆堆石崖连绵起伏，四处都显露出一片荒芜和苍凉感。

除了一些长在向阳旱地上的灰榆、墨绿色的油松和山杨混交林，以及生长在山坡上的一些黑褐色的灌木丛和西北栒子外，几乎再也找不到其他植被。

有的游客看到此般景象，立马抱怨说，怎么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甚至还有人懊悔，早知道就不来了。其实，什么也看不到，有时恰恰也是另外一种美。大多数时刻，我们在世俗的熏染和固化下，眼界和视野变得越来越窄，感受力和审美力也变得越来越薄。其实，当一个人抛开个体思维的成见和局限把自己完全清空时，他就会用一颗更开阔和澄净的悦纳心，去欣赏这个世界，去接纳他人，去面对自己。

青山绿水是美，荒漠戈壁也是美；星辰大海是美，小桥流水也是美。美有千千万万种，它不属于个人，也不属于大众，它属于所有大自然的存在。

就在大多数人都在感慨和抱怨时，我远远看见在一些干枯的树木上，长满了粉红色的桃花，好些旅客争相去拍照。

我有些好奇，因为即便这里会开桃花，也不是在秋天，于是走近一看，才发现这是绑在树枝上的塑料花。当时我就在想，这桃花显得多余，甚至严重破坏了这里原本荒凉和苍茫的大气象。

也许景区的工作人员希望给山景增添一些更绚丽的色彩，但他们忽视了大自然本身，自有它美的秩序和规律。

有时，我们之所以去制造美，是因为我们希望更长久地留住那些美好的瞬间。

比如，我们看到一朵盛开的花，就想着要是它不凋谢该有多好；认识一个人，我们会想着，要是能天长地久该多好；做好一件事，就会想着一直站在高峰，停留在高光时刻该多好。

但在这个世上，真正美的东西，都是悄然而逝的。

大多数时刻，美是镜中花和水中月，你用力去捞取终将一无所获，你只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在四季的变换、人事的去留和生命的轮回中，坦然地接受生活给的一切，就会在无数个看似凡常的瞬间，用更宽广的视野和角度，去看待自己和这个世界。

如果一片土地寸草不生，一朵花也没有，一只鸟也没有，你也许会觉得这样的旅行，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和精力。

但如果你回过头来想一想，什么也没有，有时恰恰也是一种独特的风景。因为当你把自己清空归零后，世界的镜相，就是你的心相。

我们从来只懂得欣赏“有”的美，却忘了“无”也是一种美。美产生于万事万物之中，也生长于一片荒芜和空泛之中。

比起耀眼夺目的风景，一个人懂得欣赏它另一面的淡和素，其实恰恰最需要内在的功力。

只有当你的内心装有更多饱满和丰富的东西，才不必被一切流于表层的风景所诱惑和裹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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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缘才是真正的大美

大多数人在旅行时，需要挑选合适的时间和假期，甚至要把许多事安顿好了以后，才能放心外出。但大自然却活在自己的节令、时序和规律中，从不会特意为了谁去刻意驻足和停留。

该开的花，它会在该开的时候开，无论此时此刻，有没有人欣赏；该结的果，它也会在该结时结，无论此时此刻，有没有人采摘。

这让我想起了唐代诗人王维曾写下的那一首《辛夷坞》。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有时，我们总是有一种惯性，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想看到的风景，一定要看到；想见到的人，一定要见到；想做成的事，一定要做到。

其实如果经常旅行，你会发现，人生的许多美好，恰恰在一切的可能，一切的未知，和一切不可控的机缘中。

我曾去了敦煌，特意去看莫高窟，但已经走到了景区停车场后，才发现要提前一个月买门票。

我也特意去看冰川，但当一路颠簸辗转、翻山越岭后，才发现我去到那一天正好大雾弥漫，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我也曾特意去看泛舟游湖看芦苇，但因为去的时候，恰好快要到冬季，湖面很容易结冰，景区决定提前关闭，暂停开放。

但我却从没有后悔，每一次的特意，得到的是“失意”，有时旅行，或许还不真正是为了看风景，而是那一份出走的渴望，让我们可以感受和领略到遗憾中的那一份欠缺的美。

就如在《世说新语》中，那一则故事。

王子猷居住在山阴，一次夜里下大雪，他从睡眠中醒来，打开窗户，命令仆人斟上酒。四处望去，一片洁白银亮，于是起身，慢步徘徊，吟诵着左思的《招隐诗》。他忽然想到了戴逵，当时戴逵远在曹娥江上游的剡县，于是王子猷即刻连夜乘小船前往。经过一夜才到，到了戴逵家门前却又转身返回。

有人问他为何这样，王子猷说：“我本来是乘着兴致前往，兴致已尽，自然返回，为何一定要见戴逵呢？”

或许，人生需要一份“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的开阔和豁达，原本我们在生活中，爱一个人，做一件事，都不是为了获得世俗意义上的圆满，而恰恰是为了丰富和饱满我们的人生体验和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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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常的日子处处藏美

大多数时刻，我们常常抱着去见不一样的风景、去体会不一样的生活的心情，才特意去旅行的。

不同的环境和地域，生长着不同的植被，也呈现出不同的风貌，就如一句话说：骏马秋风冀北，杏花春雨江南。但我们很少在旅行中，去特别在意那一朵在自己门口就能看到的玫瑰花，也不会特别关注常见的那些树木、石头和杂草。

其实，哪怕有些风景你已经司空见惯，或者认为不足为奇，你都不应该以同样的眼睛去欣赏它。因为大自然中的一切景物，在不同的时间和季节，在不同的时刻和瞬间，都呈现出不同的美。你不能因为它普通，它常见，而去忽略它，更不能因为是为了去旅行，是为了不一样的风景，就不去在意它。

时时刻刻保持对周遭事物的观察和接纳，我们才能剔除掉所谓狭隘和局促的旅行目的和意义。

很庆幸的是，如今的我无论走到哪儿，哪怕在旅行途中，也能在普通寻常的风景中，窥见它们不一样的美。

我还是会认真地去闻一朵花的香，会耐心地等待一次日出，我还是会静静地去倾听大海的声音，也会发自内心地去称赞这朵花真美，这棵树真高，这朵云真白，这片天真蓝。哪怕这样的风景，也许我不止一次见过。

有时，我们总以为旅行是非要到达目的地，看到奇峰异景才算完美。如果一个人学会在一场仿佛声势浩荡的旅行中，也能窥见凡常风景的美，那么这一份特别的感受力，将会扎根在他每一天的生活中，被无数个美的细节和瞬间，所滋养和打动。

就如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仿佛每一天都一样，但其实每一天又都不一样，一个人必须有一定的智慧，去见识日常中蕴藏着的无限光芒和美好，那么他才不会向外求，也不会每次都需要靠出走和旅行，去寻找所谓的诗和远方。

美就在当下和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