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开发家园（11）

这天，刘丹桂正和山桃一起给苗床浇完水，朝她家背后山望去，远远看见她家那棵古桂树旁，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树下站着一拨子人，有城里人，也有乡下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指指点点，不知给大家说些什么。每年桂花盛开前后，总会有些城里人来这里赏桂。最近，省城来了一拨人，说是搞什么桂花树考查，从这个村到那个村到处问，从这座山到那座山到处看。她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刘丹桂正在用洒水壶给苗圃浇水，这时狗娃子跑过来喊她：“婶子，有人找你。”

刘丹桂问：“谁找我？找我做啥？”

狗娃子说：“我也不知道找你做啥。是个城里来的老头子，他在你家那棵古桂树下等你。”

刘丹桂听了后，便把洒水壶交给山桃，跟着狗娃子去了。

刘丹桂家背后山叫五老山。传说从前五老山上长着密密的草丛，草丛里有个水塘，一年四季不干。有一只乌鳢精住在水塘，晚上专门出来为非作歹，牲畜经常失踪，报官也没有用，老百姓不敢出门。附近的村庄有五位老人，商量要一起去消灭乌鳢精。第二天来到山上，因杂草太深，无法进山，只好用锄头和柴刀来开辟道路。山不大，不几天便把山给翻了个遍，还是没有发现传说中的乌鳢精，新开辟的山也栽上了桂花树。周围乡亲因桂花受益很多，为了纪念五位老人就更名为五老山。

刘丹桂家的那棵古桂树就长在五老山上，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年了。5根树干从主干张开长出，像巨大的伞骨撑出一片庞大的绿阴，遮住了200平方米地面，粗大苍劲的树干上长满了绿色的苔藓。树权中间有脸盆大一个树洞，深不可测。这棵古桂树原来每年都要打下300多斤桂花，现在只能打200来斤了。

刘丹桂走进人群中问：“谁找我？”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转过身来，摘下老花眼镜，盯着刘丹桂问：“你就是刘丹桂？”

刘丹桂说：“我就是刘丹桂，是您找我？”

一个小青年忙介绍说：“这是华中农业大学的余博导。”

刘丹桂说：“噢，余博导，您找我有啥事？”

余博导问：“这棵古桂树是你家的？”

刘丹桂说：“是我家的。”

余博导说：“你知不知道它有多少年了？”

刘丹桂说：“到底有多少年我也不知道，听我娘说，她太爷的太爷时就有了。”

余博导说：“那就是说有许多年了。据我估算，你家这棵古桂树少说也有500年了。珍宝，稀世珍宝，可称之为中国的桂花王啊！要好好保护。”

刘丹桂说：“前年有人出2万元买，我娘没卖的。”

余博导摇了摇头说：“卖不得，卖了，这棵树就没命了。”

刘丹桂说：“我娘说，这是祖人留下来的树，卖不得。我娘还说，这棵古桂树是我祖父用命换来的。”

余博导忙问：“这是咋回事？”

刘丹桂说：“1958年大炼钢铁那阵子，桂花坪村叫东方红大队。大队干部见到大树就要斫去烧炭炼铁，我爷爷不让斫。大队干部说，这树是人民公社的树，你凭什么不许斫？我爷爷说，这树是刘家祖人留下来的，姓刘的大家都有份，不能斫。大队干部说，大炼钢铁是国家大事，谁都阻拦不了。当晚我爷爷一气之下就吊死在这棵古桂树上。事过五天，大队干部还是差人来斫这棵古桂树。说来也怪，那两个斫树的人走到树下，就隐约听到树里传出死了人的那种唢呐声，鬼麻麻的让人心跳。突然，古桂树上落下一根枯枝砸到一个斫树人的头上，砸得他当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几个人将他抬到医院去了。有人大声惊叫，这棵古桂树闹鬼了。一传十，十传百，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来斫这棵树了。这棵树因我爷爷的死躲过了一劫。”

余博导感叹道：“了不起！”说完从身上掏出200元钱递给刘丹桂。“你们把这棵树保留下来真不容易啊！这点钱算是我做学问人的一点心意。”

刘丹桂说：“不行，不行，这哪能行呢！”

余博导说：“算是我孝敬你爷爷的，买些香纸烧给他老人家总可以吧！”

刘丹桂说：“那也不行，说什么我也不能收您的钱！”

余博导说：“现在像你这样的人少啊！你不收，我可有句话说。”

刘丹桂说：“您老人家说。”

余博导说：“我拜托你保护好这棵古桂树，如果下次来看不到了，我可要找你的啊！”

刘丹桂说：“好，请您放心！”

余博导感慨地说：“你们这个乡不愧是桂花之乡，据我们考察组调查，你们乡百年以上的古桂树有1000棵，其中五百年以上的有三棵。数你家这棵树最老，我们将为它命名为‘桂王’。刘丹桂同志，恭贺你了。”

刘丹桂说：“不值得恭贺，反正它长在我家地上，归我管呗！我把它管好就是了，您老放心。”

余博导说：“这次我们来你们乡考察，发现你们乡的桂花品种多，瓣大，肉厚，留香持久，质量居全国第一。我们打算向政府有关部门申报为‘桂花自然生态保护区’。如果能批下来，这对你们桂花之乡的发展将大有好处。就是古桂树流失严重，十年前你们的古桂树有2000余棵，现在已流失了四分之一了，太可惜了。”

刘丹桂说：“您说的这些我不懂。反正我把这棵古桂树保护好，让您年年来能看到它。”

余博导说：“好！刘丹桂同志是个爽快人，我信你。丹桂姑娘，你知道你们这里的桂花有什么说道，也就是有什么故事？”

刘丹桂说：“听我爷爷说，传说好久好久以前，桂花坪方圆十里发了一场瘟疫，人都差不多死去了三分之一，人们用各种偏方都不见效果。挂榜山下，有一个勇敢、忠厚、孝顺的小伙子，叫吴刚，他母亲也病床不起了，小伙子每天上山采药救母。一天，观音东游归来，正赶回西天过中秋佳节，这天路过，见小伙子在峭壁上采药，深受感动。晚上托梦给他，说月宫中有一种叫木樨的树，也叫桂花，开着一种金黄色的小花，用它泡水喝，可以治这种瘟疫；挂榜山上到八月十五有天梯可以登上月宫摘挂。这天晚上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吴刚花了千辛万苦，登上了挂榜山顶，赶上了通向月宫的天梯。吴刚登上天梯，看着金灿灿的桂花，见着这天外之物，好不高兴，他就拼命的摘呀摘，总想多摘一点回去救母亲，救乡亲。可摘多了他抱不了，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他摇动着桂花树，让桂花纷纷飘落，掉到了挂榜山下白泉河中。顿时，河面清香扑鼻，河水被染成了金黄色，人们喝着这河水，疫病全都好了。”

余博导边听边用手机录音，听完后兴奋地说：“好，好，这是我听到的关于桂花来源的最好传说。今天就说到这里，以后我再来听你说。谢谢你！”

刘丹桂客气地说：“不用谢。”

老人紧紧握住刘丹桂的手，满脸都是笑容，那笑容里含着深深的期盼和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