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同路不同程
长安城头萧尊站在渐渐升起的太阳的光辉之中与朝阳一起迎接崭新的王朝,期望这一次不再是梁朝与其背后的修士孤军奋战而是同一战线的诞生,依旧如最开始那般这便足够了王诩没有贪恋拂晓之后的美好转身步入寂灭的黑融入那未被照亮的阴影。
今夜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每一名在梁朝境内的人脑海中响过,破晓之刻城镇之中诞生的气息让人欣喜这便是沉寂已久的力量。对于这样的变化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立刻察觉,正常人在天亮后会渐渐淡忘那梦中的场景,一夜之间发生变化都被在全国各处的修士的眼里,这就是王诩连横之策的第一步至于下一步就是合纵。
在过去的两千年王诩一直作为两头的连接桥梁毕竟他是萧瑟风唯一现存的挚友,其的性格导致他不可能有太多朋友但并不影响战友的敬意,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建立梁朝但其中经过并不是这样轻描淡写,那是一段流血的时期一群战争的幸存者被欲望支配而力量成了贪婪的剑指向曾经的战友。
萧瑟风作为那场战争的胜利者其很早就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当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并且能长久拉锯时内部就不会爆发矛盾,反之就会有争斗甚至是战争这就是平衡之理。还有一点便是萧瑟风能从前线尸堆里回来其的实力自然可以力压大多数幸存的修士也有足够的实力去建立平衡。
在修士之间的战争之中死伤空前的多仅次亘古大战,到最后连先前幸存的三成都不到存活这也间接导致了修士一脉的没落,而幸存修士的怒气则是转移到了萧家虽然心存芥蒂但没有上升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只是老死不相往来因为在他们看来萧瑟风窃取了他们争斗的果实。
而废除武道这条戒律便是在平定修士战争之后创立的因为世间已经不再需要这样的力量了,那道封印也只需要正一三山的守护而世间的格局就是萧家与天下仅存的修士掌握着气的秘密与占多数的普通人形成平衡建立平稳安宁的王朝。
现如今域外者的入侵打破了原有的平衡若是其争端空再难抗衡,若是虬道人想打开封印那首当其冲的便是正一三山的危险最甚所以他们必须先明了;其次便是散落在世间各处的零散修士他们有的隐退有的开宗立派;最后便是与王诩一般的长生者长远的寿元让他们的行迹被岁月所抹去。
每百年便有长生者因时间而道心崩碎由此心境便成了为数不多的长生者修炼的目标,而保持心境的方法无非两种:一种便是一直心如止水般游走世间就如王诩这般称为沧海意为沧海不变;另一种则是封存记忆自入轮回洗去浮华因果只是这方法很容易迷失所以不到逼不得已不会用称为横流意为肆意穿流。在修士内斗的五百年左右之后众长生者才发现这一问题之后又用百年时间攻克这问题,在这期间又有不知多少长生者身死道消这就不得而知了。
两千年了王诩期间很少离开长安城天下没有发生过什么值得他出手的大事,战事那种小打小闹他也不稀得参与最多只是在幕后出谋划策,而且他确实没剩下几同时期的老友了而如今他要再次为天下谋得一条生机只是这次他将是一个人开局。
昨夜柳长青彻夜未眠独自在深夜别楼远眺手中掐诀就没断过他在为一人谋活路,伴随着一道无形的光晕的余波触及柳长青之时其鬓角青丝震荡但今夜没有风。
柳长青手上动作终还是停下闭目许久不言最后道句绝路。
“你一人在这做甚,来喝酒!”叶凌厉不知是怎么找到这的。
柳长青接过酒坛狂饮一通全然不顾一旁举坛欲碰的叶凌厉。
“你觉得一个人能耐住几时的孤独?”
柳长青在叶凌厉不经意间开口道随即与他停滞在半空的酒坛碰了下又独自喝起来。
“十年,我最耐不住的日子就是独自在后山练剑的十年。”
“那我认识的那位比你有能耐多了,今日他方才出他的后山。”
叶凌厉当即来了兴趣询问道:“他被关了几年?”
“两千年。”说罢柳长青提起酒坛起舞袖袍所过处天光暗动,仿若竹林之中随风起伏的劲竹拨弄着光影,透彻的露珠在顶端枝叶凝聚顺着躯干滑落丝凉风钻入衣襟般沁人心脾。
叶凌厉自是将他的话当做酒后的疯言疯语但这舞确实不孬当即再次碰坛豪饮,此时舞罢饮罢两人将手中酒坛摔碎欲穷目而无憾而上层楼至屋顶并肩站在那微光之中,凛冽狂风与刺眼的天光无不再向眼前两个少年郎宣战,叶凌厉借着酒劲站在屋顶之上双手张开欲与天光相争。
“你说世人都能见到这壮阔之景吗?”
“壮阔之景?谈不上。但此时你我心境无人能及!哈哈哈。”
两人此时所在算不上高楼但在此时此刻广袤无垠的少年心中净土之上是唯一的人间高楼。
忽是想到什么柳长青忽然坐起将先前未说出口的密辛一并说与叶凌厉听,这段叙事连绵一个时辰其中被柳长青融入术法为的是保证这所说的东西不会影响到叶凌厉,也就是说他只会记住自己能理解的不会记住超出其认知的东西,不过其他内容并不会消失而是在时机成熟之时自动激活就像设置了一道禁制所以记得多少看其造化。
一夜酒肆两人在屋顶之上鼾睡不醒。
“小先生?小先生?”熊承阳语气之中带着激动但声音却极小声的呼喊着柳长青。
这一觉两人睡到日上三竿直到熊承阳找上将两人叫醒,这时柳长青被叫醒仍处于蒙圈的状态昨晚当真是酒醒不记一事,待灌下一碗醒酒汤缓了阵这才回过神看清眼前站着都有谁。
“吾等奉命来协助柳大人。”眼前一众人半跪在地等待为首的人宣读圣旨。
“柳长青接旨!现武道百废俱兴,其可助舟也可覆舟,引导之事全权交于你现命你为吏部郎中兼少傅奉命着手此事,接旨!”
为首的人叶凌厉认得只不过知道的是假名或者说其就没有名字,现在其才知道肖许安原来就是皇帝亲卫四将之一的萧玄。
“恕不能接旨。江湖人不能被朝堂官职锢身,恕难从命。”柳长青礼数一样不少但其的话却格格不入。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玄语气里带着怒意话音刚落在场侍卫无不拔刀。
柳长青毫不退让负手而立道:“清楚。”
“好!”对视良久后萧玄抬手又极快的落下示意放下兵刃接着展开隐藏的最后一页旨意道:“不为功名所累者方可胜任,若非如此可斩立决!”说罢在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中一纸手谕凭空在其手中燃起后化为灰烬。
“叶小友我们又见面了。”闲暇之余萧玄笑着和叶凌厉打招呼。
此刻叶凌厉也明白过来肖许安便是萧玄,只能说两人都赌对了一次两人身份都不凡;而叶凌厉清楚那天萧玄将自己引荐出于私心但如非不是他也就没有现在这机遇所以这人情要还但只怕是难还,柳长青自然也是听他说过这回事现在看来是自己让他为难了。
“萧将军,此后他便是我的人了,还要多谢萧将军引荐这才能遇上。”
“柳先生重了,以鬼谷先生的神机妙算想来你也早就知道能与他在此处相遇我只是凑巧顺水推舟。”
“只怕是你不甘愿只做一个推舟的桨夫。”柳长青眯着眼看萧玄眼神不善。
“谁又甘心一辈子撑船不上岸呢,以后还要多承蒙两位关照。”萧玄话锋一转道:“你是江湖人我身居庙堂而他却位于中间诸多压力会落在他身上。”
“你这是威胁?”
“岂敢。”萧玄双手抱拳挡住与柳长青的视线与熊承阳使眼色。
看着眼前人熊承阳还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拉架,萧玄论权可能不及自己但奈何官大一级,柳长青虽说没受封不受禄但是自己坐上宾,至于叶凌厉也是说不得其的家世也是了不得叶家背后产业供应的可是梁朝六成的军队武器家中更是多名兵部大臣,这件事也是这两天才调查出来的要不然萧玄也不会亲自来一趟论处事熊承阳是个人精这不两头抢人都没上前插一嘴。
熊承阳硬着头皮陪笑着打圆场道:“江湖朝堂之间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了,叶小友也不必纠结作为两方的中间人自居岂不更好?”
听到此言两人只得互相松了口而叶凌厉却是松了口气如此一来他便不用掺和进这麻烦事倒是熊承阳帮自己解了围,他可不像柳长青一般心系天下局势;亦不像萧玄那样在意社稷;胸无一事的自由才是他的追求偶尔掺和进事端增添乐趣但绝对不会深陷其中所以说当个中间人确实不错。
“这点大人所言极是。”叶凌厉见此连忙向熊承阳行一礼拉着柳长青告别众人,他很清楚如果继续呆下去这事情觉对会往麻烦的地方发展。
江湖是什么?这问题困扰着未经世事的少年同样也困扰着叶凌厉,对此柳长青的回答是江湖是存在少年人梦中的幻想放纵、自由、侠肝义胆。江湖是由无数少年用梦编制的幻境但其只存在于心中与现实中的腌臜比起来还是心更加纯净,江湖人总想着建造一个能够放浪形骸远离朝廷的世界但没了约束那只会是草莽流寇遍地秩序崩坏的场景,能够让他们真正脱离的方法只能是建立新的秩序而柳长青要做的就是帮助他们建立秩序这样才能真正达成目的。其实江湖这一概念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的部落或是小型王朝其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培育更强的后代,而这种方法便是以这种方法将年轻的力量聚集并且相互磨练从而达到原本所不能到达的高度,与之相对的也就是家族封闭式的训练桀骜心从来不会被困居在建造的囚笼之中但囚笼足够大就很难有人发现它是囚笼。
这世道便是这样极力保护着仅存的美好却又着手编织吃人的幻梦,这些话柳长青未曾和任何人说起毕竟这是只属于他自己的感悟毕竟在他看来这世间本就不存在乐土唯有心境与思想方为永恒。
在离别柳长青来到袁天风的院落之中,见到眼前之人袁天风没有意外毕竟他早就料到了。
“你还是来了。”袁天风说着斟茶待客。
柳长青与袁天风应素昧平生但显得熟络接过茶盏抿了一口道:“令家师还好吗?”
袁天风黯然失色语气流露恍然道:“已经过世了。”
“这样吗,难怪你眼中有不属于你的老陈。”柳长青对于生死理应是淡然的但是谁又能对此真的能做到无感触。
两人相坐无言一直到天亮这是属于独属于他们对逝者的悼念,生命是易逝的即便获得超乎常理的寿命依旧有尽头。
临行前柳长青还是发出了邀请道:“你可有兴趣和我们同行?”
“我还没到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的地步,那种事情你们去办就行我就在这当好我的捕头。”袁天风只是摆手道。
“日后此地只会是更加纵横交错。”对此柳长青没有多余的劝说只是留下一句善意的提醒。
门口叶凌厉依靠在石柱上双手不停在胸口交换显得极其不自在,自此那天刀剑损毁就觉得缺了点什么干脆双臂抱在胸口但依旧不舒坦。
“走了。”柳长青离开袁天风住处对叶凌厉轻唤一声。
他们至此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还未完成。
在捕风司的地牢内柳长青与叶凌厉在熊承阳的带领下见到了所谓的“域外者”。
这间房间在地牢的最深处虽说是牢房但与其他比起来简直是奢侈至极。
“有人来看你了。”熊承阳为两人开门后就不再逗留。
“陈巳?”这是从熊承阳口中得知的名字。
“来了两个对的人。”陈巳从面上看十分和善,手头为两人泡制着独属于他们那世界的特产。
此处桌案侧对着门柳长青脚跟轻垫昂首四处打量然后来到陈巳面前盘腿坐下。
“对的人?何以见得。”落座的柳长青头微微向前道。
陈巳没有急着回应而是忙活完手头的事推杯到柳长青面前道了句请,独特的香气在房间萦绕不免让柳长青也心生好奇但他没有动手处于戒备也出于还没有兴趣。
“实不相瞒我住在这是为了避灾,至于你们为啥是对的人是因为我能看到些许线索,你与那人是两格;而他是四格。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来头了吧,关于虬道人。”最后半句他说的极为小声刚好叶凌厉听不到。
“你也会纵横术?”柳长青相当震惊乃至一下子就站起身桌案上的杯子险些碰倒被陈巳眼疾手快抓住。
“这般冒失一点不似你师傅,再不喝就凉了。”陈巳再次语出惊人,在柳长青印象中他师傅自始至终只离开过两次长安城。
“你和我师傅见过?在哪?”柳长青追问道。
“自然是在此地连我该进这捕风司的时机都是他告诉我的,还有就是这半式的纵横术,说来这回探查过你们后就该失效了。”陈巳面露不舍毕竟这般术法无人舍得抛弃。
这一系列对话下来柳长青陷入了沉思他对师傅无比信任也相信师傅不会骗自己,但纵横术确实是师傅的绝学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陈巳在地点上说了谎但其完全没有必要因为隐瞒地点根本没有意义。
“想不明白就不必去想,这是你师傅让我带的话。”
杯中热气隔在两人焦灼的目光之间在光晕中左右随两人呼吸而晃动,叶凌厉没有参与进这场谈话只是在门旁站着但不比之前这次他精神了许多。
陈巳再次提醒道:“再不喝真的要凉了。”
这次柳长青没有犹豫举杯一饮而尽只是入喉的瞬间他便了解了其中的玄机,这种感觉就像深陷一个身临其境的记忆极容易沉溺于那种飘渺的感觉但口腔中的浓郁的香气与苦涩一直维持着清醒,这长梦的过程不可说但其中获得的东西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比如王诩留下的另一半的纵横术。
在柳长青沉睡的这段时间叶凌厉终于是动了他所想要的就是验证关于域外者的传闻此时他没有武器但依旧选择出手。
“好小子!”陈巳受过王诩的指点自然不会漏了这号人。
他袖袍向上一挥打出一道劲风与叶凌厉对撞在一起也就是这一招便足矣让其认清。
“老前辈晚辈多有得罪。”
陈巳捋着胡子笑道:“理解,理解。”
记忆之中关于叶凌厉的叮嘱只有寥寥几句:此子尚小,未经世事,少年心性。所以陈巳对这样失礼的行为没有动怒。
而这个插曲刚好没被柳长青看到等其醒后两人就告别陈巳离开这里,两人此行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以说不虚此行。
路上两人结伴而行叶凌厉口中满是对闯荡江湖的向往这也正是他所需要的,至于一旁的柳长青就显得忧心忡忡他没有忘记那个卦同时也不能质疑自己的师傅,自此他陷入了矛盾之境地但一想到陈巳的提点才幡然醒悟想不明白就应该放弃思考去遵循本心。
“叶凌厉,我可能暂且不能和你同行了,在江湖之上我希望你连同我那份一并闯出来。”
“你不会觉得这样很潇洒吧,完事了就来找我喝酒你找我会比我找你容易多了。”叶凌厉习惯了离别没有华丽的话术,只是锤了一下柳长青胸口转手摆手就不回头了留下落寞的身影。
“不会很久的。纵横术·动。”柳长青虽然无奈但确实不能久留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