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外围战斗”

10月18日是星期五，天气阴沉沉的。4时，一律出征打扮的“前指”五人小组出发了，他们是王述俊、林学圣、朱振海、徐全军、张冠洲。没有向导，在军事地形学的引导下，他们穿过600余米的开阔地带，来到炮台山下。他们一律的作训服着装，凭添了几分庄严和悲壮。

潮湿的海风轻拂，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五人小组几乎同时止步在一片灌木丛前。

没有路。人迹稀罕。

炮台山自从构造了军事设施后，这里有形和无形中被视为军事禁区，当地居民望而却步。

约摸几分钟光景，突然间一群海鸥飞过，海鸥的叫声给寂寞的炮台山添了一些活气。

王述俊第一个走向灌木丛。

这一举动，表现了总指挥的那种档案和表格中常常出现的评语：身先士卒、以身作则。这种品德，在他身上已经保持了几十年并且仍将保持下去。

五人小组很快消失在高过头顶的灌木丛中。炮台山从这一天开始了它不幸的命运：生存了千万年，将在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里突然消失；台风、暴雨、海浪、地震都动摇不了的躯体，将在一声轰鸣中解体。

对于地质学家来说，这多少有点使人伤感。

踏勘一座荒凉的小岛，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有点不寒而栗，那荆丛、有毒的植物、毒蛇、马蜂……但最大的困难是没有路。

王述俊在当晚的日记中写道：

“……登炮台山，树丛密集，草高过（头）顶，几乎每人都摔过跟头。一次我头朝下栽下，幸树草阻挡，不致滚下。开路有时以身倒压树草。衣服刮破，腹皮擦伤，每人都有；汗流浃背，口渴难忍是共同的。林（学圣）疲惫更甚。”

这仅仅是个开头。

19日，王述俊重上炮台山，张冠洲与他同行。当他俩登上炮台山后，阴云散去，阳光普照，兀立山项，四周景色尽收眼底。

他们围着炮台山转了整整一天。

“（今天）勘察岛周，以确定打洞设备进场办法，沿海西南半部全是大块礁石，修路工程量太大，东南半部为悬崖，无法沿海边行走，我们只得攀崖而上，极其困难危险！当然，机械也无法沿海进入！”

这天王述俊有些懊丧。唯一令他欣慰的是发现了原一个连的营房，是一个方便的理想所在，指挥部可以设在这里。但营房要维修，门窗全无，墙壁也需要粉刷。

日落的时候，两人回到方先生家。上了楼，王述俊抬头间见房子有裂缝，他赶忙掏出日记本，写道：

“爆破前应组织专人会同地方人员调查英表村住房情况，并让屋主签字，免得借故索赔。事先不调查清，将来就说不清。”

为紧缩开支，他们又买来小板凳和饭桌，既可当饭桌，又可描图。

该想到的他都想到了：还需要找地方领导，请他们提供地质资料、海潮水位资料、地震资料……

对于五人小组来说，炮台山的地形再复杂，面临的困难再大，都不成问题，关键是珠海热火朝天，中央还没有明确的批复。

20日是星期天，王述俊这天早晨起床后觉得心情比较舒畅，关于炮台山的地质情况，多少已有了点眉目。别的还缺什么呢？

下午，机场指挥部曾总、苏主任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尽管批复未到，准备工作却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谈的都是实质性的问题：

爆破清渣范围标高+19米可保留到后期，与原+15米相差4米。

王述俊在这次交谈后，再次表现了他的远见卓识：“任务与合同似难预见。目前（军区）认为应由（珠海）市与军区联合写报告给军委和国务院审批，修复总参可批，扩建则需军委批。要讲明三点：一、原机场属军产，扩建部分属地方（所有权）；二、平时地方使用，战时军事使用；三、军事设施销毁应赔偿。”

“等批准不知何时，我们应尽量把外围工作，做完，很可能要回去等待一段时间。”

李鹏、田纪云、袁木先后到了珠海，都认为建设珠海国际机场是经济发展的需要。这等于中央领导已经有了明确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