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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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小东爸爸微信告诉我，爷爷奶奶回来了。
又是一周没见小东了，老两口还是惦记着孩子的。
于是我收拾了一下东西，由小东爸爸接我们回楼上。
奶奶不知从网上看到过什么视频，捣鼓着给小东蒸紫薯牛奶吃。可是从视频上看来很简单的东西，到实际操作就不是一回事了。
奶奶端着那一锅东西出来的时候，小东直接嫌弃地扭过头去。这家伙的嘴最近也是越来越刁了。
奶奶见自己的作品不受待见，自己瞥了一眼似乎也有点嫌弃，就把蒸锅往我跟前一墩：“小东不吃，玥玥你把它吃了吧，别浪费了。”
我微微皱眉。
我是不喝纯牛奶的，也不吃任何奶制品，因为受不了奶腥气。从一结婚全家人就知道我这个习惯，因此家里的纯牛奶都是他们一家人在喝。
心里虽有些不满，嘴上却客客气气：“我闻着有奶腥味，吃不了。”
奶奶回道：“哪有奶腥味，我咋没闻到？快趁热吃吧！”
我心里冷笑，这么大奶味你闻不到？你自己作腾的东西自己都嫌弃，还让我吃？感情我是垃圾篓吗？
我没理她，跟小东玩去了。
她从厨房出来，见那一锅东西没动，悻悻地不知嘟囔了些什么。小东爷爷从外面回来，她就把东西给爷爷吃了。
背对着二人，我不屑地撇撇嘴：还想着法子治我？我还就不迁就你了。毛病都是惯出来的。
午饭后一家人在沙发上小憩，小东在客厅来来回回跑着，看起来很开心。
小东爷爷双手盘在膝盖上，悠悠道：“这孩子看起来挺正常的嘛。”
奶奶时不时逗逗孩子，得到回应后就开心地笑笑：“是呀，也就是不会说话而已，我表姐家那个孙女四岁多才说话，一张小嘴叭叭的呢。”
爷爷一听眼中来了精神：“咱这孩子不才两岁多？有句老话叫啥来着，‘说话晚的孩子命贵’呢！”
“我看呀，这个医院咱们上完这一期就可以不用去了，小东现在这不挺正常的。”
我坐在一边，压抑着胸口的烦躁之意，耐着性子道：“小东现在进步很快，说明医院的训练有效果。说话晚的孩子毕竟是少数，咱身边这么大年纪的孩子不都开始唱儿歌了嘛。”说完我看看小东爸爸，想让他搭句话。
可小东爸爸正专注地盯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着字，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我心中气恼，往他腿上掐了一把。他吃痛一躲：“你干嘛？！”
我白他一眼：“我们在说小东的事，你没听见？”
他这才不情愿地放下手机，往沙发背上一靠，嘟囔道：“有啥好说的，不是讨论过很多次了吗。”
奶奶见我脸色不好看，试图缓和气氛：“这不商量着上完这次训练课，咱们就不让小东去医院了嘛，一周去两次，玥玥和孩子姥姥也很辛苦。”她话说得很好听，似乎很是通情达理的样子。
说什么体谅我和姥姥辛苦，真要体谅就请假陪孩子去训练啊？你嘴上体谅了我们就不辛苦了吗？
说白了还不是舍不得去训练花的钱。上次交费的时候姥姥也在，大概是抹不开情面又让我们出钱又让我们出力，才自告奋勇打上了一期的费用。
一期课才两个月，一周就去两个半天，能顶什么用？别人家孩子都成年累月在这里训练，还不一定出效果，咱家孩子应付两个月就完事了？
看不到小东和正常孩子的差距吗？
我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胸腔熊熊燃起，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发泄出来，现在发了火，错都会归到我身上。
我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周园长也建议过，这种课程最起码要坚持三个月。我们才上了三周，效果大家也都看见了。”
小东奶奶撇撇嘴，“那个香港专家不是给咱们建议了吗，咱在家自己给他训练也成啊。”
我气急反笑：在家训练？你们给他训练吗？
这活最后还不是落在我和姥姥身上，你们说话倒轻巧。
就凭那个杰尼的几句话，发的几个文件？也不怕训错了出什么岔子？
就这几个周末爷爷奶奶看孩子的情况来看，还不是跟以前一样，奶奶还好点知道跟孩子玩，爷爷就干脆坐一边玩他的手机。
就这么下去孩子能落了好？
医生都明明白白确诊孤独症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家人还固执己见，油盐不进。
我只感觉这家子人就像是拖在小东身上的累赘，我和姥姥拼了命把小东往前带，他们就赘在后面得过且过。
小东爸爸坐在一边看我们说来说去，脸上也带了一丝烦躁，但自己又拿不定主意，插了几次话都说不到点子上。
孩子奶奶见我比较坚持，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入手：“玥玥这不准备公考么，要是考上了那还能带小东去训练呀？”
我挑眉就是一个回怼：“这不一家子人都在么？哪个不能陪他去？”
奶奶干笑道，“最近这不一直都是你陪小东去训练嘛，我们又不了解，小东也不跟我们呀。”
我也不掩饰了，冷着脸道：“那意思就是我考上公务员了继续请假呗。”
“那咱也没办法呀，人家医生不也说了嘛，父母至少出一个。”奶奶讷讷道。
我剜了一眼小东爸爸：“孩子不还有爸爸？就光指着我一个人了？这家里就我一个活人能管孩子了？”
小东爸爸立马急了：“玥玥你咋说话呢？咱妈又没别的意思？”
我噌地站起来：“那你请假啊？你陪孩子去医院啊？”
我瞪着他为他自己爹妈愤愤不平的脸，“徐嘉润，孩子去医院六次了，你数数自己陪过几次？一次都没有！”
他理直气壮道：“我这不学校忙没时间吗！”
爷爷奶奶也跟着帮腔，“对呀玥玥，咱们家只有你不上班，你去自然最合适了呀，还用得着嘉润请假？再说孩子就应该跟着妈妈……”
又是这一句，“孩子就应该跟着妈”。
只有我不上班，于是一家人就心安理得地把孩子的事都甩给我，全然不顾我还在备考，我也需要喘息。
我一听这个就来气，毫不客气地回嘴：“孩子是应该跟着妈，但孩子不应该只跟着妈！”
“孩子是我自己的吗？孩子没爸爸吗？学校能有多少事，一次假都请不了？”
“孩子都这样了还不急！大不了训练的钱我出！我和孩子姥姥带他去训练！你们就好好上你们的班吧，孩子的事就不劳费心了，我劳驾不起！”
爷爷奶奶一听这话也毛了：“什么叫不劳我们费心？你刚去公考的时候你妈没退休，孩子不都是我俩带么？！”
“一到周末只要没事我俩就从老家回来看孩子，怎么到你嘴里好像我俩多不想照顾孩子似的？”
到现在也算是撕破脸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你俩带孩子，带出什么好样了？再说不就我备考前一个月你俩带么？其余时间孩子不还是我的？！”
“暑假里我怀孕恶心的时候，孩子不还是挂在我身上？”
“你们一家人呼呼睡大觉的时候，除了我谁还看孩子？”
“说是看孩子，还不是自顾自的玩手机！孩子怎么得的孤独症，心里没点数么？！”
奶奶尖声反驳：“照你这意思孩子这样还是我们的错了？什么孤独症，我看那医生就是瞎扯淡！人家周园长都说了孩子没啥问题！”
“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既然孩子没啥问题，你们把孩子接回去吧！我回济南上课去！”我音量也拔高了一个度，在不大的客厅里嗡嗡回响。
一听要让他们把孩子接回去，老两个顿时不吭声了。
小东爸爸把气得直哆嗦的老两口护在身后：“舒玥，你怎么跟爸妈说话？爸妈多辛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有一点当妈的样吗？非要守着孩子这样？！”
小东见我们几个大人面红耳赤地争吵，大约是吓着了，瞪着眼睛愣愣地站在角落里看着。
我心疼他这样，但这口恶气不吐不快：“我没有当妈的样，你就有爸爸样了？”
“徐嘉润你自己算过没有，孩子出生以来你哄睡过几次？喂过几顿饭？除了教他叫‘爸爸’你还教过他什么？”
我一样一样数落着，他的气势一点一点萎靡下去。我转而看向爷爷奶奶，“爸妈照顾孩子的辛苦我清楚，说来说去我就一个意思，孩子必须接受治疗！”
“我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既然你们都说了孩子应该跟着我，那好，从今往后孩子的事都得听我的！”
爷爷奶奶面面相觑，冷着脸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
小东爸爸大概也是气着了，一赌气自己径直回了卧室，“哐”地一声把门关上。
小东还站在角落里不知所措。
我走过去拉上他，开始收拾东西穿衣服：“我带小东回去睡。”
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