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楼寻人
一名提着短剑的紫衣青年从一扇阔气的大门内迈步而出。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时,一阵微风恰巧袭来,将门楼上的大旗刮得呼呼作响,让人在隐约间看到了旗上所印着的四个大字—金木镖局。
江心年幼之时,其父母因与镖局的总镖头韩巡有深交,便将他送到此处学艺做事。起初金木镖局并没有多少伙计,韩巡与江心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精力才逐渐使金木镖局发展壮大,有了今天的规模。
几年前,江心父母均逝,他便直接搬到了镖局居住。韩巡因膝下无儿无女,便将其收为义子,当做了亲生儿子看待。
金木镖局位于漾城城南,漾城虽然人口不多,可这里位于交通要道,临近周围几座大城,四方车马客商往来密集,常年里也算是一派繁荣景象。
与此同时,在另一座雕栏玉砌的建筑内,可谓是歌舞升平,香烟缭绕。一位三十多岁的歌女正于台中拨动琴弦,奏着一首高山流水。
席间,零零散散的客人们一边喝酒吃饭一边倾听古曲,好不惬意。
而在众人上首处一间最尊贵的座位中,坐着一位富家公子模样的男子。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香馥的酒菜之中,而是已被这首高山流水完全吸引,轻闭双眼,陶醉其中。
这青年穿着一身青色锦衫,面容明净,身材修长,眉宇间尽显风度之翩翩。
台上的歌女每奏出一律音色,他的指尖便跟着节奏轻轻敲打着空气。有时歌女弹得慢了些,他却已然哼出了下一律音色,似乎对音律很是精通痴迷。
“来,弟兄们喝!这‘倚梅园’的酒菜还真他娘得香。今天我的银子可是带够了,一会儿谁也别和我抢!哈哈哈!”
正当几缕柔顺的琴声飘过轻纱画梁即将吹入青年耳中之时,却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所拦腰截断。青衫男子的面色瞬间变得很是不快,随即便要起身斥责。
“楚自闲,我就知道你在这!”
青衫男子刚要起身,他的胳膊却忽然被人一把抓住。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心。
“兄弟,你怎么来了?”楚自闲见来人乃是江心,方才不悦的表情立刻舒缓了下来。
“我···想要和你说一件不怎么寻常的事情。”江心徐徐说道。
楚自闲又坐回了原座,悠然问道:“阿心不急,你可知台上歌女演奏的是何曲?”
江心说:“我虽然不似你一样了解音律,可这首高山流水颇为有名,我还是听过几次的。”
一说起音律,楚自闲的话就多了起来,“没错。昔日伯牙与子期互为知音,而子期死后,伯牙感世上再无知音,于是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此曲前半段峨峨兮若泰山,后半段洋洋兮若江河,山谷与流水的感觉自然而出。此刻,你我再配上一盏惬意的浓茶,简直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楚自闲在与江心交谈间,再次逐渐融进了音律的波浪之中。他半口浓茶下肚,双眸微闭,只留有一双耳朵负责体会其中奥妙。
被他这么一介绍,江心在琴弦流动之间也微微品出了此曲韵味。
“这弹琴的小娘子真是越看越有味儿,虽然三十多岁了,但还和二十岁小妮子一样可人儿,看得我心里直痒痒。”
“嗨,这些歌女都是装得假正经,谁不知道她们假借歌舞,其实与那些花娘窑姐干的活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身子贵些罢了。嘿嘿,你若喜欢,今天老兄我来请客!”
这几句刺耳的吵闹声如琴弦弦断,大煞风景,其余客人都放下碗筷扭头看来。
那几个酒徒见状纷纷以凶横的目光扫去,大家瞬间扬起一脸惧色,匆忙将脸扭了回来。
紧接着,一名酒徒竟趁着酒劲,直接走上了台去。
原本风姿卓越的歌女顿时被吓得花容失色,曼妙的演奏戛然而止。
“嘿嘿,小娘子,放心,我亏待不了你的。”那酒鬼发出一阵令人厌恶的耻笑,走近了歌女身边。
然而,正当此人要伸手去抓时,他的身体却恍然停止了前进。
醉汉惊讶地发现,在他的面前竟忽然多出了两个人来。
“这里是欣赏歌艺的青楼,你要忍不住就滚到做皮肉生意的窑子里去。”
酒鬼抬头看去,原来是两个青年拦住了自己的去路。那青衫公子比紫衣青年高出半头,训斥自己的正是此人。
歌女趁此机会,仓皇逃到了掌柜那里。
“你娘的,和你有甚关系!如不躲开,大爷要你好看!”醉汉见即将到手的女人已躲到了远处,不由大怒。
说话间,他的几个朋友也一拥而上前来帮忙。
“看来你们是不听劝了。”
楚自闲刚说出一句,谁知那醉汉却率先发怒,立聚一拳挥打而来。
楚自闲原本以为这些人已然酒醉,不必认真对付。可谁知那醉汉虽然站都有些站不稳了,但拳头上的力量却很是强重。楚自闲虽已闪躲,但仍躲避不及,不慎被其伤到。
醉汉见对面的公子哥吃了自己一拳,显得十分开心,随即发出一阵狂笑。
楚自闲不禁大怒,他再不留情,直接回身一脚将其重重踢飞。
这一套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点犹豫。
“哎呦!!”
醉汉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一张木桌上,将桌椅砸得粉碎。
“娘的,他们不想活了,上!”
其余的酒徒见状,纷纷叫喊着冲上前来。
江心上前一拳将最前面的人打翻在地。
他发现只要稍加注意,这些醉鬼皆不堪一击。
又有一人被楚自闲一掌击退,后退的身体将数只碗筷震落,散掉一地。
江心瞥了一眼,而另一名醉汉已快速冲到了他的面前。
只见江心眼睛一转,瞬时将自己右臂快速抬起,向来人击去。
楚自闲用余光看到,那名醉汉大声叫骂着冲到了江心的面前,却在即将挥拳之际突然停下脚步,无比安静地站在原地。
“你愣着干嘛!上啊!!”醉汉的同伴不知发生了何事,大声喊道。
只见,站在江心面前的壮汉已是双腿发软,瞳孔收缩,就连酒都好似醒了一半。
他恍然发现,在江心右臂的袖筒里竟藏着一把锋利的短剑,那散发着寒光的剑尖就如同一只野兽的眼睛,正藏在其手腕处悄悄盯着他的脖子。此刻醉汉若再向前半步,只怕小命就要不保。
江心的兵器乃是一把特别的袖剑,是其义父韩巡专门托城内铁匠铺为其精心打造而成。此剑既可藏在袖筒里以发起突然袭击,又可将其取下当做长剑使用,而当剑身上的机关被用力按下时还能任意伸长缩短,令江心极为喜爱。
“这招‘浮光掠影’对付你们,简直是牛刀割鸡。还有谁不服,尽管过来。”江心叫道。
“弟,弟兄们,今日咱们讨不到便宜,快,快撤。”
“娘的,真倒霉!”
醉汉们见状皆知自己不是这二人对手,他们只能识趣地搀起同伴,留下饭菜银两,一同灰溜溜地向门外奔去。
“难得听个曲子,却被这几个杂碎扫了兴致。”
接着,楚自闲转身说道,“阿心,对付这几个人还值得亮出你的袖剑来吗?”
江心说:“我不是看咱们楚公子打碎的东西太多了,想给你省点钱么。”
江心边笑边掐指算道,“一张桌子大概要五百文钱,打碎的碗需要三百文左右,再加上那些木筷,我看赔给掌柜的钱足足需要一两银子了。哎,这打架的成本有点太高了,早知道就该让那几个人先赔了再走。”
二人相视一笑,走到了掌柜那里。
楚自闲说:“掌柜的,刚才打坏的东西,稍后我会让人把送钱来。”
掌柜一脸笑意,回道:“楚公子客气了,谁不知道楚老爷是咱们漾城有名的丝绸富商,这些小钱您得空捎过来就行,在下信得过您。”
少倾,二人走出了倚梅园,斜挂在空中的朝阳撒下一片金光,抚在行人的衣衫上令人生得一阵暖意。
楚自闲直了直身子,那一瞬间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随即一脸认真地扭回头来,向江心问道:“对了,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