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永不消散的海雾
当听到这个充满了知性的女性声音直接在自己耳中响起时，还没等林斐不紧不慢地开口，一旁的尤娜就已经笑嘻嘻地大声回答了起来。
“搞定啦、搞定啦，玛格丽特姐姐，出发前你还说很难，明明小菜一碟嘛！”
——“...滋猎犬二号，你...滋先安静一下...滋猎犬一号，你在吗？”
“在。”
和吵闹的尤娜不同，林斐的声音仿佛夜晚一般静谧，平稳地通过这拥有着超前通讯功能的「体外阵列器」，传达到了对方的耳中。
——“那就好，外延五区有...滋头南方翡翠种在抵抗，猎犬四号他...滋滋一个人搞不定，麻烦你们去支援一下，具体地点我滋...已经发送给你了，猎犬一号。”
“收到，管制一号。”
林斐应答的同时，低头看了眼腕表屏幕上所显示出来的信息。
与此同时，尤娜那吵闹的声音再一次叽叽喳喳地响起。
“四号？那不是奇诺嘛，还是那样没出息呢！他搭档呢？九条氏今天是休...嗯？喂？喂喂？玛格丽特姐姐？大姐？啧，这老阿姨居然直接挂断了！”
不过没等尤娜说完，她耳廓上如同耳夹般戴着的「体外阵列器」的指示灯便已经由绿转红，气得尤娜在原地直跺脚。
一旁的杰罗姆有些好笑地瞟了眼气鼓鼓的尤娜，一边心里吐槽着“谁让你太吵了”，一边扭头看向正好将腕表屏幕摁灭、打算朝店门外走去的林斐。
“你们还真是挺忙的哈，下次有空再来中央区，我们好久没一起喝一杯了。”
杰罗姆说着，朝林斐伸出右手，做了个“喝一杯”的动作。
林斐朝杰罗姆点了下头，没有多言，拽起旁边还在碎碎念的尤娜的外套衣领，就往这家已经被电子警戒线给围起来了的首饰店外头走去。
直到看到林斐和尤娜两人走出首饰店之后，杰罗姆手下的一位青年才满脸戒备地盯着门口的方向，一边走到杰罗姆的身侧，压低了声音提醒。
“队长，那两个人都是海雾局武装部门的人吧，还是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比较好呢？”
“嗯？”
杰罗姆眉毛微挑，侧目看向这位青年。
而后者还以为是杰罗姆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又压低了声音解释。
“不是有传闻说，那部门里的其实都不是人，都是恶魔种嘛。只是为了让民众安心，所以上面的人才对外宣称所有的恶魔种都被强制关在收容所里。
您也看到了吧，他们脖子里那玩意儿，说好听点儿是项圈，难听点儿那就是个小型炸弹呀。”
青年说着，还用手在自己的脖子面前横着比划了一下，不过，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额头就被杰罗姆给狠狠地敲了一下。
“就知道瞎说，还不快工作去。”
青年警官无奈，只能悻悻地扭头离开。
首饰店门口，几台像垃圾桶似的黑色无人机停在外边围成一个半圆，亮黄色的电子警戒线在它们之间展开，一边闪烁着，一边滚动着“闲人勿入”的字样。
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地忙碌着，再往外的周围则是围了不少来看热闹的人。
他们对着首饰店里的惨象指指点点，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头上还流着血的爱洛被人用担架抬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在惊讶，而是在幸灾乐祸。
“看啊，是爱德森家那位小公主，呵呵......”
只不过，这些偷着笑的人在看到林斐和尤娜两人从店里走出来之后，立马就收敛起了笑容。
原本还在围观的人群立马自动给这两位看上去风尘仆仆的非中央区区民让开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啧，干嘛让外面的臭虫进来啊，臭死了......”
“说不定还带了许多病菌进来呢......”
“嘘，你没看到他们的制服吗？是海雾局的人......”
“你看清楚一点，那是海雾局武装部门的人，听说那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善类......”
“嘘！他都看过来了......”
周围人不加以掩饰的厌恶与歧视几乎一字不差地全都落入了林斐和尤娜的耳中，但林斐只是充耳不闻，拽着尤娜的后衣领朝中央区五号出入口走去。
尤娜虽然任由林斐拽着自己，但面对周围这些怀着恶意的人她就不会客气了。
她一边不停地朝周围那些议论纷纷的路人们做鬼脸，一边叫嚣着。
“要不是有我们在，你们这群死肥猪早就全都成为恶魔种和「机械海兽」的饲料了！蠢货！混....咳咳咳！老林你突然这么用力干嘛，想勒死我啊？！——”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范围内，围观的人群才重新围成了一个半圆环，对着被押送出来的两名歹徒指指点点。
大约十分钟后，林斐和尤娜离开了中央区的范围，回到了连通着中央区和外延五区的五号钢铁栈道上。
近百米长的钢铁栈道没有任何护栏措施，它就像是一条巨型机器人的臂膀、高原上的通天公路，笔直地横躺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海面之上。
一离开中央区所在范围，扑面而来的不是带着一丝咸味的海风，而是一片颜色呈奶黄色的海雾。
自从近百年前那场世纪性灾难“大洪水”过后，这颗星球上不仅近乎99.9%的陆地被淹没，而且还让这种会致人类于死命的海雾永远飘散在这片全球性的海域之上。
只要是在海面上，它们几乎无处不在。
林斐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屏幕上所显示的海雾浓度，为17。
属于不会一下子致人类于死地，但如果不加以防护，随随便便呼吸个一年这充满了海雾的空气，那么这人同样也就废了。
于是，林斐还是同时按下一直佩戴在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型圆环装置的按钮、以及耳廓上佩戴着的小型装置按钮，随即，一个防护口罩伴随着提示音的响起自动展开，覆盖住了林斐的口鼻。
哔——
和有玻璃罩层层罩住的中央区不同，外延区和连通两者的钢铁栈道都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人们走在外头必须自己提前准备好各种措施，来防止自己吸入这些有毒的海雾。
至于林斐所使用的这一套装备，则是对海雾特殊管理局统一发放给武装部门以及海上战区的专用配置——「体外阵列器」。
将自己的口鼻防护好之后，林斐低头看了眼丝毫不畏惧这片奶黄色海雾的尤娜，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朝着尤娜的脑袋伸去。
这一瞬，尤娜就像是提前察觉到了林斐想要干嘛似的，立马朝后连退两步，拉开了和林斐之间的距离。
“我不要戴！反正今天的海雾浓度才17，不戴也没关系！”
尤娜抬起自己的双手，像是随时准备要出拳似的，看着右手顿在了半空中的林斐。
“......”
林斐没有因为尤娜的嚷嚷而生气，他只是平静地转过头，看向对自己一脸戒备的尤娜。
虽然这个由「体外阵列器」所展开的防护罩可以过滤有毒的海雾，但如果要论舒服还是不舒服的话，那肯定是不戴来的舒服。
尤娜僵持在原地，两只眼睛盯着跟前目光沉静的林斐，脸上的小表情在想要放弃与继续抗拒之间反复挣扎、切换了好几遍。
最终，她还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一边不耐烦地嘟了嘟嘴，一边抬手同时按下了脖子上和耳朵上分开佩戴着的「体外阵列器」的按钮。
“知道啦、知道啦，我戴就是啦！”
话音落下的同时，泛着金属光泽的防护口罩也瞬间在尤娜的脸上展开，罩住了她的口鼻。
“好了好了，我们快走吧，再不走奇诺说不定都快没命了。”
尤娜说着，一边抬脚沿着脚下的钢铁栈道，大步向视线前方的外延五区走去。
因为防护口罩展开的缘故，尤娜的声音直接通过自带通讯功能的「体外阵列器」传递到了林斐的耳中。
林斐看了眼尤娜大步迈走向前的背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慢悠悠地迈开他的长腿，轻轻松松就追上了尤娜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