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把心挖出来
姜炽伸手扶了下陆珂的肩膀,以免这人直接砸到她身上。
她指尖微微用力,将人推开,然后走了出去。
陆珂站稳了身子后,先是看了一眼偏厅,确定老爷子回去休息没看到之后,他才去追姜炽。
陆家门口——
姜炽抱着胳膊斜靠在一侧假寐,远处天边月光皎洁,像是被打翻了糖罐似的,一缕微闪的光倾斜而下,迎面打在姜炽周身。
她站在那没动。
月光并不刺眼,高调却又不显锋芒,柔和极了。
陆珂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少女身上的黑色金线官袍尽显华丽,满是贵气。
他倒是很少见到姜大人这样穿。
她自始至终的气场都是自带的,从来不会依靠其他东西加持。
如今她斜靠在一侧,姿态懒散,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柔和的光线打在她的侧脸,显得她的睡颜也有丝恬静。
陆珂没敢动,像是真的觉得这人已经睡着了,完全不敢发出声响打扰。
察觉到他的气息,姜炽红唇微张,嗓音淡淡的:“都听到了?”
陆珂怔了怔,然后呆呆地点头。
迟疑了一秒,他又反应过来姜炽根本看不到,于是开口:“听到了一点。”
“不该听的也听到了吧。”
“……”陆珂垂下头,像是犯错的小孩,手指搅在一起,不想承认:“嗯,全都听到了。”
大概是和姜炽待在一起太久了,姜炽来得那一刻,他就察觉到有丝不对劲。
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来描述,那一瞬间就是觉得四周变得有些不同,但是一时他又找不出原因来。
就只好到处看,最后就寻到了偏厅……
于是,就很不凑巧的,该听的,不该听的,全都听到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样不对,老爷子和姜大人谈事情,他一个晚辈偷听就是不对,要是被老爷子发现,肯定要打手板。
他本来要走,可是莫名就听到了这话题是围绕着他来进行的。
两人交谈中,一字一句似乎都离不开他。
鬼使神差的,他就留下来了。
他当然也知道姜大人会察觉到他的存在,但最后还是抱着一时侥幸的心理——
姜炽这才睁开眼睛,侧目朝着门槛前的身影看去, “你家老爷子也是良苦用心。平时是对你凶了一些,但你也要明白他有多不容易。”
陆珂的父亲先前完全脱离了陆家的老本行,所以能教导陆珂的只能是陆老爷子。
可如今这老爷子的确年事已高,早些年,他想要把毕生的那些本领都交给陆珂,而陆珂又没什么天赋,学什么都很困难。
就导致老爷子这么多年来,都是在矛盾中度过的。
一方面的确是心急,一方面又知道陆珂也不是不认真,也怕这小孙子受苦。
也是用心良苦。
“知道。”陆珂轻声应下。
“你好好做你的阴差,你家老爷子也不求你能做出什么成绩来,但总不能丢了陆家的脸面。”
姜炽起身,放下刚才卷起一截的衣袖,往前走了两步,神情认真:
“就像是刚才在房间里说的那样,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还是先前那句话。”
“我允许你走得比旁人慢一些,但不能停滞不前。”
陆珂暗自攥拳,“您放心好了,我一定可以的!”
姜炽点头,也不打算再继续和他说这些。
“还有事吗?”
陆珂挠挠头,还是没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
“唔,大人,你这官袍哪儿偷来的?”
“看起来就好贵的样子啊。”
姜炽:“……”
“什么叫偷。”姜炽忍无可忍,抬手“问候”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我是什么举动给了你,‘我很穷’的这一荒唐想法的?”
陆珂直接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主要是您几章那一身一直没换过。直到上回风神来了,您猜换了一件新的。”
姜炽:“……”
“不过该说不说,您这官袍每件都好漂亮好贵气啊!感觉都比先前那件白色的好看!”
“先前那件是天府的,后面这两件都是冥府的。”
“哇哦。”陆珂忍不住惊叹一声,“这么一对比,还是君主对您好呀!”
姜炽下意识的想要说些什么,可一张嘴发现陆珂好像说的也没错?
她垂眸又仔细瞧了眼身上的官袍。
黑色布料,金线绣花纹路,上面的神兽图案与她天府那件正好相呼应,还有这腰带上的玉石,颗颗饱满剔透。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该说不说,君主对她的确从来没有吝啬过。
衣食住行,全都是最顶级的。
像是生怕委屈了她似的。
其实这待遇,仔细一看,早就胜过她在天府的时候了。
“还有啊大人,您今天这簪子也好特别!”陆珂一抬头就发现了盲点。
先前姜炽那套银白发冠,衬得她满身清冷之气。
如今这套金色的,更加特别。尤其是那横插在发间的剑簪……剑柄上的红色宝石过于惊艳。
闻声,姜炽顺手拔下簪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皱眉:“我就说我头上什么东西这么重。”
她随手一挥,陆珂吓得往后退了半步。他盯着剑簪上的锋芒,瑟瑟发抖,“大人……这到底是簪子还是武器啊?”
看那剑刃好像也很锋利的样子。
姜炽摸了摸剑刃倒是没什么感觉,麻烦就麻烦在这尖尖上。
“这也是君主送的吗?”陆珂问。
姜炽沉思了片刻,已经记不太清了。
“好像是吧。”
貌似除了君主,也没人给她送这种东西了。
陆珂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君主大人是真的宠您诶。”
这剑簪有一说一,格外适合姜炽的性子。
漂亮,但又满是锋芒。
“您以后没钱了,从这腰带上抠颗玉石,从这发冠上拔根簪子,都能在这阳界活上百年了啊。”
陆珂忍不住调侃,“君主大人这是暗戳戳的送了您多少东西啊,您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姜炽不解,“送根簪子怎么了。”
陆珂噎住。他好歹也跟在老爷子身边多年,这点还是稍微懂一些的:
“如果说先前那玉牌您觉得不是定情信物,是君子之交。那这簪子基本就是明示了吧,就差把心直接挖出来给你看了。”